隔天是周六,沈輝早早醒來,就起來去小區外面吃早餐。
結果起的太晚了,早餐店都沒開門。
青河早晚溫差大,深秋的大早天氣有點涼,穿個短袖渾身發冷。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沈輝就順著人行道跑起來,很快出了身汗,驅散了寒意,再跑回來早餐店也開門了,隨便進了一家,吃完早餐還不到七點。
回屋沖了個熱水澡,又去看外婆。
老太太精神越發不行了,視線也下降的厲害,都快認不得他了。
小舅媽挺難過:「前天吃不下飯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沒病,就是不行了,就輸了點葡萄糖回來了,昨晚又尿了,不知道今年這個年能不能過得去。」
沈輝心情沉重,問:「老太太還有沒有什麼心愿?」
小舅媽說:「說想回農村住幾天。」
沈輝點頭:「鄉里房子涼的差不多了,過陣子就搬上去。」
小舅媽挺為難:「我還得給看孩子呢!」
沈輝有點不太愉快:「讓我媽給你請個保姆。」
「好!」
小舅媽喜孜孜,這就沒問題了。
陪老太太坐了一陣,快九點時才出問,給老媽打電話:「媽,我上山去看看。」
「下午回來吃飯,一天天的不著家!」
張金花是有意見的,這兒子大了真不由娘,以前為生活奔忙就不說了,現在有錢了反到覺得兒子越來越遠,現在家裡基本上都很少開火了。
男人每天各個工地轉悠,走到哪吃到哪。
兒子也是一樣,老大難得回來,還不回家吃飯,怎能沒意見。
沈輝嘴裡答應,心裡很是無奈。
等車出了縣城,才聽完老媽的嘮叨。
車子出城之後開的飛快,不到半個小時到了沈家溝。
開車的孫陽回頭問:「哥,去不去村上?」
「下來再去!」
孫陽答應一聲,就徑直接了入山口。
景區入口建設的很快,短短几個月,這塊昔日的不毛之地就徹底變了個樣,多出了許多建築,除了一棟四層的辦公大樓,還有一棟四層的酒店也起來了。
沈家溝那塊自留地上,同樣蓋了不少房子,都是作鋪面用的,還在繼續蓋。
小青山項目啟運之後,由於景區入口放在沈家溝,景區大門附近的土地一度大熱,不少心思靈活之輩都各種神通齊上拿到了地,各種搞建設,熱鬧的不像話。
當然也有沒動靜的,觀察的人同樣不少。
地便宜,拿了不虧。
但景區能不能引來遊客,誰都不敢確定,所以才要觀望一下。
反正地在那放著,等景區營業後火了,再動工建設不遲。
景區大門到鄉道的路已經鋪平,打了條水泥路,不然塵土飛揚的沒法控制。
星海旅遊文化公司征了三百多畝地,工地全部圍了起來,只留了一條門進出。
除了連在一起的辦公大樓和遊客服務中心,以及一棟用作酒店的四層樓,是一棟弧形建築,同樣跟遊客中心的另一端連接在一起,跨度能有百米長,和辦公樓一左一右將氣派的遊客服務中心鉗在中間,院子裡則是大型停車場。
開車到工地大門,看門的老頭連忙跑過來擋車。
到了跟前,才發現是大老闆的車,哪敢擋,忙閃到一邊。
穿過工地,庫里南和兩台酷路澤直接上了上山的路。
上次沈輝上來時,路基剛剛挖開,坑坑窪窪的很不好走,現在就好多了,雖然工程結束前不鋪油,但路基卻壓實碾平了,越野車跑的飛快,很快進了山口。
一路上車還不少,上上下下不少渣土車和各種工程車輛。
司機看到庫里南,都會下意識的讓一下,幹了幾個月都知道這玩意青河就兩台,也知道的誰的,不敢蹭,更不敢擠啊,畢竟傳說有點嚇人。
跑了幾公里,兩邊的山上開始出現了松樹林子。
除了松樹,還有成片的柏樹林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樹種,越往裡走,林子越大,樹也越密越高,有些地方甚至遮住了天空,還不能隨便砍,給修路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越往上走,溫度也越低。
不時能看到幹活的工人,在谷道或者半山腰搭建工作檯,鋪設人走的棧道。
沒走多遠,路基被拓寬,很明顯是留出來的停車道。
停車道上停著一輛環境監測車,山里網絡不行,手玩沒得玩,兩個工作人員正無聊的看風景,看到庫里南上去,精神一振,開始八卦起來。
年輕的工作人員連忙問:「庫里南啊,剛上去的誰,不是沈濤吧?」
年長的說:「廢話,肯定不是,聽說沈家老太太把那兩台庫里南看的很緊,除了沈老闆回來,其他人都別想動,你啥時候看到過沈濤開庫里南上山。」
年輕的砸砸嘴:「沈輝回來了?沒聽說啊!」
年輕長翻白眼:「又廢話,人家要回來還得給你匯報一下?」
年輕的也不以為意,滿嘴酸:「哎,人家這才叫活人,哪像咱們這苦逼的,天天蹲山里吹山風,還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了不行重了不行的,就不是人幹的活。」
年輕長悠悠道:「那你別幹了啊,去找找沈老闆,指不定人家會賞你碗飯吃。」
年輕的呵呵笑:「我到想,可人家看不上啊,你看看山口子那地方,隨便弄塊地花幾十萬蓋個樓,將來開賓館就能賺翻,也比咱強,你說是不劉哥?」
劉哥也羨慕了:「真特麼草蛋啊,現在這社會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要再年輕個十歲,說什麼也得舍下臉皮去奮鬥一下,現在遲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年輕的捧個哏:「劉哥才三十多,正是奮鬥的年齡。」
「還奮鬥個屁!」
劉哥罵罵咧咧:「男人三十而立,立不起來也就這樣了。」
年輕的有不同意見:「哪能呢,你看宗老闆,四十歲了還賣冰棍呢,馬老闆三十多歲才創辦阿里,任老闆也是大器晚成,劉哥還正當年,搏一把指不定注成功了呢!」
「滾蛋!」
劉哥笑罵:「那些只是個性,能作為典型嗎?真要那麼容易,誰特麼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去種地,誰特麼還進工廠當機器人,誰特麼還苦逼的在這裡吹山風……」
兩個苦逼各種酸時,沈輝已經到了青河原。
這裡是更加宏大的施工場面,亂石灘已經被改造完成,比山口子外面熱鬧多了,除了縣裡留的一塊地,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地都是星海旅遊文化公司負責開發,各種建築正在遍地開花,目測怕不是有上千人,而這裡的絕大部分建築工程都被沈立民和沈立孝接了過去。
車剛到項目部,沈輝就看到了戴著頂安全帽正準備出去的黃有福。
黃有福看到庫里南,就知道誰來了,就停下等。
沈輝下車招呼:「黃叔,出去呢?」
黃有福點著頭:「去工地上看看,你咋上來了?」
沈輝笑道:「我看看干成啥樣了,佩佩給你說了沒,訂完婚你就別來工地了,不然我得被人戳脊梁骨,以後啊,沒事你就跟我爹去打個麻將啥的,再不行一塊去旅遊也行。」
「我哪有那麼好的命。」
黃有福挺心動,但還是覺得不靠譜:「等你倆結婚再說!」
「黃叔,還等啥啊!」
沈躍也出來了,先跟沈輝打聲招呼,才笑著對黃有福道:「十一訂完婚,元旦結婚也沒幾天了,還有啥好等的,你這還天天上工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沈輝這女婿不行,不管你這老丈人,還不知道怎麼說他呢,沈輝差你那幾個養老錢啊!」
黃有福不為所動:「急啥,結了婚再說。」
沈輝沒再勸,問了問工程情況,讓孫陽給黃有福放了幾條煙就走了。
到了沈家溝,竟然有了新氣象。
街道掃的乾乾淨淨的,再沒看到羊糞蛋子。
轉拐上主街,還看到一個小媳婦正拿著掃把掃自家門前。
沈輝瞅了眼,就讓孫陽停車,點下車窗招呼:「嬸,掃馬路呢?」
「哎喲,大老闆來了。」
嬸子一看就樂了,拖著掃過到跟前招呼:「還不是怕丟了你大老闆的臉子,信哥三天兩頭嘮叨,不讓羊從外面走,說馬路都弄不乾淨就是髒你大老闆的臉,各家把各家門前掃的乾乾淨淨,不然以後村上蓋的那些房子掙了錢,誰家掃不乾淨就扣錢。」
沈輝問道:「不是知道我要來才專門掃馬路吧?」
嬸了笑道:「可不是,早上信哥就拿著大喇叭喊呢,說大老闆要上來,要各家趕緊把馬路掃乾淨,我這去了趟地上,回來的遲了,不然早就掃完了。」
沈輝哭笑不得,瞬間感覺自己也成了那些被應付的領導。
這特麼叫什麼事啊!
坐不住了,開門下車跟嬸子嘮起來:「嬸啊,可別等我來了才專門掃馬路,咋還拿那些應付領導的東西來應付我了,新房子蓋這麼漂亮,不收拾乾淨點,外面的人來了就會認為我們沈家人邋遢,丟的是全村的臉,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臉,我也是村子裡長大的,還不至於嫌棄自己家,給你們整的好像我成了官僚,回頭我得好好說說立信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