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來陽鋼鐵廠裡面燈火通明。
工人們忙來忙去，把車上的粗鋼運到煉鋼爐里。
「秦工，你真的能給煉出優秀的P92合金鋼來？」郭向陽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嗯，這批粗鋼的質量不錯，經過咱們的精煉之後，應該可以。」秦川的手裡拿著粗鋼檢測報告，看著裡面的金屬材料配比，點頭說道。
「川哥，你要的稀有金屬，我都買回來了！」李建設興致勃勃地跑了過來。
現在，他已經是成熟的採購員了，什麼東西去什麼地方買，都是門清。買不到的，給他家老頭子打個電話，也能找到門路。
「嗯，一爐六十噸，需要的這些稀有金屬含量分別是……」秦川沒說完，直接唰唰地寫在了紙上。
「咱們一直都想要研製超臨界機組，就是這個P92鋼的問題無法解決，只要你們能生產，以後咱們就能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郭向陽繼續說道。
秦川搖頭：「不行。」
「為啥？」
「目前咱們只有這一個六十噸的煉鋼爐。」
秦川說道：「咱們要煉筆尖鋼、高強度鋼索，這煉鋼爐就要滿負荷運行了，咱們煉P92，只打算自己用，可沒有多餘的產能。」
「這好說。」羅榮光開口：「海邊地方那麼大，完全可以再造個煉鋼爐，弄個兩百噸的大爐子！國內一重機和二重機都能造，想從國外買咱們幫忙協調外匯，至於需要的鞍鋼粗鋼，要多少有多少！」
秦川搖頭。
怎麼，還不滿意？
「兩百噸的爐子太小了，至少要三百噸的爐子，不過，這爐子不算什麼大問題，關鍵是電力供應。」
哪怕就算只有李鋼的關係，也不會有人給他們在背後動手腳。
但是，這電力供應卻是無解的。
因為全國都缺電，而且這還是個歷史性的問題！
自從建國後，電力供應從來就沒有充裕過，家住農村的人更是深有體會，幾乎每天晚上都停電。
在電力不足的情況下，肯定要優先供應城市，優先供應國企。
他們來陽廠在海邊搞了個新的廠區，平時開動個合繩機、電焊機、沖床什麼的沒問題，但是如果要用電爐，還是五百噸的電爐，那電力肯定供應不上。
羅榮光也不敢打包票能給解決。
但如果不解決電力供應，那來陽鋼鐵廠就沒法生產P92鋼材，沒法生產這種鋼材，那他們冰城鍋爐廠就沒法造先進的超臨界鍋爐，也就沒法給國內提供先進的發電設備……
這簡直就是個死循環！
郭向陽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怎麼辦？請他們把煉鋼技術交給鞍鋼？開什麼玩笑，如果真說了，肯定會被人家給趕出去的！
九十年代，誰敢再提什麼無私奉獻，什麼舍小家為大家，那不被人罵就見鬼了。
一旁的秦建國也皺起來了眉頭，是啊！這還真是個問題！
民企要發展可不容易啊！原料問題，能源問題……一個個擺在眼前。
不過……以小川的風格，應該是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吧？
「川哥，配料都稱好了！」
「嗯，今天準備工作就到這裡吧，等到明天給法國人現場展示，咱們要是現在煉出來了，他們也不信，煉鋼爐也別停，再煉兩爐鋼絲繩出來！走，咱們回去睡吧，困了。」
說完，秦川打了個哈欠。
這就洗洗睡了？
於紅心看著秦川要離開，趕緊開口：「小川，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這電力缺口的問題，咱們坐下來，一起想想辦法啊！」
「還能有啥辦法，電力系統發不了這麼多電，難道還能咱們自己發？電老大的飯，可不是誰都能吃的。」
現在還沒有統一的國家電網，但是電力系統的改革一直在進行。
就在今年，剛剛成立五年的能源部撤銷了，新的電力工業部成立，作為了頂層結構。中層則是組建了華北、東北、華東、華中、西北五大電力集團，給哪個工廠供電，供多少電，都是電力集團說了算。
東山省旁邊挨著津城，津城又挨著首都，所以，華北電力集團的電力，肯定優先供應他們。
自己發電？秦建國眼前大亮，難怪秦川要讓三叔四叔去開煤礦，不僅僅能煉鐵，還能開發電廠啊！
這發電肯定也早就在秦川的計劃之中了，不過他不說，讓這些首都來的人主動幫忙，這話術……高！
「對，你們廠實力雄厚，完全可以自己配套發電廠！」
郭向陽說道：「這手續不難，上級已經做了決定，允許高能耗的企業自備發電廠，自發自用！」
不用說自發自用了，到後來，有的發電廠發出來的電用不完，還可以賣給附近的城市，比電老大賣得還便宜，兩三毛一度電，所以後期才有了國家電網，統一全國電力。
「沒錯，你們可以建個燒煤的發電機組，手續咱們幫忙辦。」羅榮光點頭。
雖然有這種政策，但是如果沒有關係，手續可不是那麼容易辦下來的。
「沒錯，咱們冰城鍋爐廠就有現成的，你們要多大的？」郭向陽也是很高興，這是個好機會啊！
「嗯，咱們大概需要……三十兆瓦吧！」
多少？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就連秦建國都驚呆了。
電功率的基本單位是瓦，村里電燈泡就是個15瓦的，一家亮一盞燈就不錯了，城市裡最多就是個40瓦的日光燈，一座兩萬戶的城市，用電功率也不過800千瓦，加上其他的，1000千瓦，也不過1兆瓦。
隨著家用電器的增多，一座中等城市的用電量也在增加，但是5兆瓦足夠了吧？翻一倍，也才10兆瓦！
秦川的胃口還真大，30兆瓦！
秦山核電站才是300兆瓦的發電功率，他們一個廠，居然就要用秦山核電站十分之一的發電功率？
「原有的煉鋼方式落伍了，我們要用先進的高頻煉鋼爐，每十噸就需要一兆瓦的電力，三十兆瓦，正好三百噸的爐子。」秦川說道：「你們怎麼這樣看著我？」
「好，手續咱們幫忙辦，但是這設備……」
「咱們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