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志有些緊張,他原本只是跑上門來走過場的,畢竟有報案人天天往公安局裡跑,還是涉及到了失蹤半年多的官司,又是和風頭正緊的鄭建國有所牽扯,內心深處便不想去趟這灘渾水,以為敲個門通知下就行了。
不想等到上了門,林承志才發現人家壓根就沒推脫刁難,直接說明來意後便堂而皇之的進了大門,經過鳥語花香的抄手遊廊進到客廳里,就見到了百聞不如一見的鄭建國,如果不是旁邊風韻猶存的驚艷女人在,他怕是要恭維幾句。
只是怎麼有國外的女人?
嘴上說著的林承志腦海閃過這麼個念頭,末了看了看站到鄭建國身側後的外國人,嘴上繼續道:「他現在在家嗎?」
「噢,我父親現在在不列顛。」
鄭建國瞅了瞅這個公安身上的警服,發現領口袖口的已經有了毛邊,可見不是什麼冒充的過來,便沒找他麻煩:「這個報案人有什麼證據說和我父親有關嗎?」
「啊,這個我們有紀律的,能打聽下您父親什麼時候回來嗎?」
林承志先前緊張的情緒消失,因為他沒想到鄭建國竟然這麼好說話,換個人不說直接暴跳如雷,開口攆人都算是輕的:「我們只是想請他協助調查,畢竟據說已經半年沒見人了。」
「是有半年沒見人了。」
鄭建國看了眼旁邊的奧黛麗才想讓她迴避,便醒悟到自己這個話出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走的,也就一指旁邊的沙發道:「你們坐下做個記錄吧,大約翰給他們拿三瓶水就行——」
「是,先生。」
大約翰應聲後轉身而去,有些蒙的林承志連忙摘下了帽子,衝著身後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便帶著他們坐到了沙發上面,不想由於預估沙發軟墊錯誤,探手到了扶手上才算坐穩。
無視了這公安的失態,鄭建國也沒多等的便開口道:「我和這個失蹤者的女兒是朋友,她前年去了美利堅波士頓留學,今年初的時候給我打過電話,說是有倆月沒聯繫上她母親了,就讓我幫忙打聽下。」
「後來我讓人拿著地址去問了,房東說跟著個高大男人離開的,我便給她說了這個事兒,還讓她通知國內的親屬來報警,而她母親失蹤的時候我父親正在倫敦,你們可以從出入境記錄上查到。」
「請用水。」
大約翰很快用茶盤端了三瓶礦泉水出現,林承志連忙擺手道:「鄭院士,這個咱們也是有紀律的,出警的時候不能吃喝拿卡要,您的盛情我們心領了。」
「噢,那就算了。」
鄭建國衝著大約翰擺了下手,大約翰端著茶盤離開,留下身後的林承志道:「能問下具體聯繫的時間嗎?」
「大年初二還是初三來的電話,後來查出結果是有個多月時間——」
鄭建國回憶著讓公安做了記錄,於是林承志又問了佘正的聯繫方式和幾個細節,便在記錄完畢後起身道:「鄭院士,非常感謝——」
「不客氣,這也是我在幫朋友,另外如果她母親沒有跟她父親離開,我感覺你們應該將這個房東納入到調查裡面——」
鄭建國起身後說著看向林承志,後者便點點頭應下:「謝謝,我們會盡全力去調查的,非常感謝您提供的信息和線索,那我們走了。」
將三個公安送到客廳門口,鄭建國目送大約翰將三人帶出去,便聽旁邊的奧黛麗開口道:「為什麼不說爸和陳湘的關係?」
「因為沒有那個必要,我懷疑是房東的事兒。」
鄭建國說著到了奧黛麗面前,接著發現她優雅面頰上現出好奇,才醒悟到自己的猜測並不適合對她說,當即開口道:「抱歉,這個不適合你聽。」
「我小時候就見過你想像不到的畫面——」
奧黛麗下意識的說了半句時,後面半截就再沒說下去,因為鄭建國已經到了她面前探手竄進腰間,便繼續開口道:「我想聽。」
「因為陳湘獨自一個人生活。」
鄭建國在腰間摩擦兩下鬆開手,帶著她到了沙發旁坐下道:「同時爸和佘正還給她提供了優渥的生活條件,她每天除了去接電話就是到街上去玩,社區裡面突然搬來了這麼個人,大家都會注意到的,其中最先關注的應該就是房東。」
「這個女人除了定時的接聽電話,便再沒有其他人來往,而如果房東再知道她最親近的人全部都在國外,下手後完全可以說跟人走了,或者出國了來搪塞。」
「我不希望這樣,這樣我寧願相信她失蹤了。」
奧黛麗面現黯然的搖了搖頭,鄭建國便握著她的手捏了捏,面現正色道:「我也是這樣希望,雖然會證明我猜錯了,可我不在乎——」
「嗯,我去看孩子了。」
奧黛麗翻手拍了拍鄭建國的手面,他便記起了先前答應馬修和斯賓塞的電話,便摸起咖啡喝了口給馬修打過去,不想電話才接通後餵了聲,馬修難以抑制的狂笑聲傳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派屈克一腳踩進了屎裡面,哈哈哈哈——」
「——」
鄭建國下意識的將話筒拿開二十公分外,直到隱約聽著馬修喂喂餵時,才拿到了耳朵邊:「他蹲的時間太長腳麻了?」
「對!而且他出門沒帶手紙,用的報紙還擦到了手上——」
馬修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聲傳來,鄭建國便感覺派屈克是要恨上這趟出行,馬修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噢,鄭,你能想像南希蹲你們旱廁的畫面嗎?哈哈哈哈哈——」
「嗯,雖然我感覺很搞笑,可是你是在嘲笑嗎?」
鄭建國說著嗓門抬高了八度時,馬修的笑聲飛快消失,接著一本正經的聲音傳來:「當然,這個事情只是我聽說的,並沒有親眼見到,另外還聽說有兩個特情局的因為霸占了廁所,而被你們的安全人員給扛走了,我感覺如果在這邊修一排衛生間,應該能賺不少錢。」
「不錯,謝謝你的建議。」
鄭建國好久沒體驗過旱廁了,不過當年記憶中的寒冬臘月天記憶太銘心,所以這會兒想像一下,都能感覺到屁股上涼風嗖嗖嗖,至於用報紙擦屁股都是奢侈行為,因為訂閱報紙要花錢。
當然,鄭建國扯淡應下,也只是打算結束這個話題,他關心的是月球基地:「基地的事兒你有最新消息嗎?」
「我正想給你說這個事兒——」
馬修說著時背景音里好像多了個聲音,他的話鋒便是一轉道:「噢,我感覺咱們晚上見面再談比較好,我去過你在波士頓的鄭園了,我想到你的36號看看——」
「沒問題,不過不要帶派屈克過來,晚上見。」
鄭建國說過後不等他開口放下電話,渾不知電話另一邊的馬修瞅著對面派屈克,好懸沒想出怎麼開口的話來:「鄭回來了——我們晚上要過去趟——你們晚上可以自己嗨皮了。」
「噢。」
派屈克今年28歲,作為耶魯俱樂部的領導人物,外表卻像個大公司的普通白領並不出眾,這會兒雙手插在褲兜裡面現好奇:「他參加完葬禮了?」
「應該是。」
馬修站起身瞥過窗外的陰暗天空,擺出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樣,派屈克仿佛未見的開口道:「他邀請總統了嗎?」
「這個——沒有,這個國家和歐美都不同,他還沒有想邀請總統就能邀請的程度,私人身份也不行。」
馬修面現詫異的回頭看了眼這貨,只感覺他沒安好心時,便見派屈克挑了下眉頭道:「可如果是總統知道他回來了,想去拜訪下,我感覺鄭應該不會拒絕?」
「怪不得你小子會被鄭惦記上。」
馬修扯了扯嘴角這麼想過,接著露出個帶有期待的微笑道:「這個我感覺你可以試試,畢竟鄭主動和被動,是不同的兩種情況。」
派屈克普通的面容上露出個燦爛微笑,挑起眉頭一副不懷好意的轉身走了,站在窗邊的馬修則轉過頭繼續打量窗外景象,陰暗天空下街道上車水馬龍。
馬修能感覺出鄭建國不想和總統扯上關係,甚至於原因他也能猜得出來——鐵打的白宮流水的總統,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關係太好也沒意思,當然這是對自己和鄭建國這樣的人而言,對於絕大多數人還是覬覦而不可得。
而且,馬修還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被人的意志所左右,就像鄭建國提出的計劃看似為了美利堅,從霸權計劃到這次的月球基地,從經濟到形象上都是在幫助美利堅,可包括自己在內都的許多人,都在懷疑這個計劃中包含了些看不透的東西。
按照正常邏輯,一個人畢生所追求的,不外乎名利二字,就如政客們想要當州長當總統,生意人則喜歡發財。
可這名利觀,放在鄭建國身上就有些失效。於名,三項諾獎到手的他,已經載入了科學史冊;於利,也到了富甲天下的程度,藍色小藥丸的專利價值千億,而這也是總統在聽說月球基地建議後,便選擇相信的原因。
當然,這不是說馬修的眼界只停留在名利豐收後的程度,按照正常人在獲得了這兩個成就的選擇去看,鄭建國下一步就該參與到制定規則之中,進而憑藉龐大的影響力和財力,去獲得更大的影響力和財富,進而鞏固自家的地位。
只是鄭建國並未這樣做,哪怕是他作為兩項驚人計劃的制定者,也沒借著制定者的資格去插手攫取好處,任由美利堅內部去消化,如果沒有甘迺迪家族的意外事件,這算得上皆大歡喜。
然而馬修卻心有不安,俱樂部外大多數人都把目光放在鄭建國的小藥丸專利和曰本布局上,俱樂部內最多也只知道位於倫敦和港島的外匯交易中心,他卻在注意偶爾會登上報導的近四萬生物學子女。
這點在目前可以看做忽略不計,大多數報導也只是以吸引眼球為目的,探討的是這些子女未來身份和發展上面,畢竟和其他最多學霸的蝌蚪提供者相比,他們的生物學父親擁有改變這些所有生物學子女命運的能力。
當然這些是外界的猜測,馬修知道鄭建國為這些生物學子女建立了完整的檔案,並由大約翰親自交由保護傘安全公司進行的跟進調查,如果說鄭建國對這些子女沒有期盼或者安排,他是不會相信的。
而至於這麼做的目的,馬修則是在愛德華·甘迺迪意外去世後,美利堅上下各大家族的反應上看出,最終在鄭建國決定要落井下石時,確認他是為了繼承人在布局。
到了這時,馬修便感覺到了鄭建國的可怕,因為他之前還在私底下嘲笑過鄭建國的捐蝌蚪行為,畢竟拿著自己的蝌蚪讓人家去賺錢,這不是傻嗎?!
如果沒有美元霸權計劃,馬修可能會以為這是鄭建國誤打誤撞的結果,他第一次捐蝌蚪時才進急診室當住院醫,要說當時就想到了這個目的,馬修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他自己本身也是在愛德華·甘迺迪去世後才正視起這個問題,20歲的鄭建國就考慮到了?
只是由於美元霸權這個計劃在,馬修感覺鄭建國當年就應該是考慮到這點,才積極的去當了自己認為「愚蠢」的種馬,三年多時間就有了這麼多的生物學子女。
解決了繼承人的後顧之憂,馬修相信再搭以鄭建國目前的影響力和財富,不說手中更握有遍及全球的兩萬多分銷點和最大的私人衛星網以及最大的私人保全公司,這貨還在和蘇維埃進行穀物貿易,一如之前羅斯柴爾德家族乾的那樣多方下注。
同時,馬修還知道這貨在開普敦進行了某些技術的應用研究,其在首都的實驗室里也開展了幾項研究,目前還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
可即便是毫無新的成績,馬修相信單憑目前鄭建國的勢力,單挑羅斯柴爾德會費點勁,卻不會是失敗的那個,更別說還有窗外這個打遍了五常的國家做後盾,他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於是在心中做出了決定,馬修便在晚上跟著總統車隊到了36號參加過堪稱奢侈的招待,在離開前說出了自己的選擇:「鄭,我支持你幹掉派屈克。」
「哈——」
鄭建國樂了,探手拍了下馬修的上臂,收回手後神情傲然道:「馬修,等到霸權計劃成功,我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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