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基地有眉目了?」
范萍接過寇清凱的包掛在牆上,一雙眼睛瞅過廚房的方向,便聽他開了口說道:「這小子是在給我施壓,現在我連報批的文件都不知道轉到哪個環節了,看樣子這兩天還得去趟首都——寇斌呢?」
「去接鄭冬花和她爸媽了,我說去招待所辦吧,你非要在家裡,我菜買來都還沒收拾好——」
范萍滿臉埋怨的說了幾句,寇清凱也就放下了手裡的杯子站起身道:「那不一樣,你都說鄭富貴和杜小妹兩口子在鄭建國家裡招待過你們了,咱們就只能在家裡招待他們,招待所又不是咱家,我這提前回來就是幫忙的——」
「鄭建國給你說什麼了?」
白皙面頰上的埋怨斂去幾分,范萍也知道老伴說的在理,便改口問起兩人的電話來:「他能給你施壓了?」
「他說影視基地的錢到帳了,而且建國公司的宣傳也展開有段時間了,這個基地得需要儘快定下來,說後面還有設計和建設——」
寇清凱搖了搖頭跟著到了廚房裡,瞅見寇陽正在默默的摘菜,也就想起這個閨女的學習來:「寇陽,你這兩天忙什麼呢?昨天那麼晚回來?」
「前兩天在街上遇到了以前的班主任周老師,他現在不在城關中學教書了,而是調到一中去了,這不知道我回來後就想邀請我去學校,幫他們老師強化下英語學習,我就感覺也沒什麼事兒就答應了。」
寇陽將摘好的菜放到盆里熟練的說著洗過,寇清凱當即滿臉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回來後能沉下心來做點事兒,你比你哥強多了,上了個夜校後我看他走路都不會走了——」
「那是您說的,我哥現在學習的勁頭兒特別足——」
聽到老爹說起寇斌,寇陽也就笑了,這哥哥自打出去後就成了看不懂字的文盲和聽不懂話的聾子,算得上是被嚴重打擊到了:「特別是英語,說這趟學了不少常用語回來,對於以前學的那些也有了強化訓練——」
「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天我聽他打電話和人說,咱們的工資還不到美利堅的50分之一,不學好了,怎麼去賺那50分之四十九?」
聽到寇陽的評價,寇清凱滿臉不以為然的開口說過,只是這話落在旁邊的范萍耳朵里,卻不是那麼回事了:「甭管他為了什麼去學習,只要能好好的學,那就不晚。
再說參加工作也是為了改善生活,賺錢也是為了改善生活,這不是什麼缺點吧?鄭建國那麼高的工資,還不是想方設法去賺錢?」
「你連鄭建國的工資都打聽出來了?」
才繫上了圍裙的寇清凱滿臉好奇,他知道鄭建國是賺了不少的錢,可對於他的工資卻還沒有聽說過:「他工資多少錢?」
「他醫生的工資就4000美元,據說還有兼職的錢,可這個數也是不多的,最多的是等到他完成學習拿到醫師證,那每個月都是上萬美元的工資了,而且那邊的醫生都差不多是這待遇——」
對於鄭建國現在的待遇,范萍還是從杜小妹口中打聽不少,只是她的話音未落,旁邊的寇陽開口說道:「那邊的學費也高,特別是他們醫學生的學費,便宜的每年都要8000美元。
貴的,就鄭建國讀的那個學校,每年18000美元,就這還得能考進去才行——」
「寇陽,我不是聽你說冬花有去美利堅念書的想法?」
聽到學費,范萍腦海中陡然閃過了個念頭,而隨著她的聲音傳來,連寇清凱都轉臉看了過來,只見寇陽默然點了點頭道:「冬花姐是和鄭建國說了這個事兒,不過當時她是打電話說的,鄭建國說了什麼我沒聽到,不過我看冬花姐在掛了電話後心情不錯,所以應該是能去的——」
「哦,需要再找人嗎?」
嘴上說的是鄭冬花,范萍腦海中卻是閃過寇陽和羅蘭兩張面龐,她到現在也知道了自家寶貝閨女之所以能去港島上大學,便是鄭建國在讓人幫忙辦理鄭冬花的手續時加上了寇陽和羅蘭兩人,這其中的關礙是她到現在都沒整明白的:「冬花說你和羅蘭的事兒了嗎?」
「冬花姐的意思是我們三人,但是我還沒問過她——」
寇陽神情間有些落寞,她當時去港島的理由便是和鄭冬花作伴,費用方面都由建國公司承擔。
那時只以為建國公司是李鐵和鄭建國兩人的,只不過到了現在隨著了解加深,她當然知道這錢都是鄭建國出的。
然而與去港島上學相比,去美利堅上學的難度會更大,錢只是最基本的條件。
這次去了趟美利堅,寇陽是對那邊的學校錄取率有了最直接的認識,即便是鄭建國願意支付學費,可她要是無法通過考試咋辦?
只是很快,寇陽的這個疑問就在吃夠午飯後,隨著鄭冬花沒見外的把碗筷收拾到廚房裡後解開:「如果你願意在畢業後加入建國公司,那去美利堅上學的費用就當是定向委培的費用了——」
「定向委培的費用?」
寇陽的疑問才出現的時候,跟著擠進了廚房的范萍開口問了出來,於是便見鄭冬花點了點頭開口道:「就是和咱們縣裡的某些單位會推薦職工到夜校進行脫產,或者是全脫產,也就是全日制學習,半脫產就是白天上班晚上學習那樣。
按照建國的說法,這是為了寇伯伯好,他的身份和建國公司牽扯不清的話,很容易對他產生影響,而如果採用這種委培協議的話,可以解決很大的問題。」
1980年的年中時分,委培的概念還沒出現,這時候上大專和大學或者是中學和中專,那都是需要經過考試才能進入的。
至於在這之外,有那針對對成年人開辦的夜校,也是需要在拿到推薦資格後通過考試才能學習。
而定向委培,則還需要等上十幾年的時間,要隨著教育改革的不斷加深,國家放開民辦教育後才會出現。
「畢業後一定要加入建國公司嗎?」
涉及到自己的未來,寇陽第一個想法便是這個問題,不想鄭冬花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只是個送你和我一起去讀書的理由,畢竟四五年後會是什麼樣子,誰都不會知道~」
「那好啊——」
聽到不是賣身契,寇陽臉上閃過釋然的時候,旁邊的范萍已經開口代她答應下來,不過隨著這個事兒敲定,她腦海里又閃過了別的念頭:「你們會去哪個學校?」
「哈佛商學院,名義上在畢業後會進入建國公司,正好距離建國那邊也近——」
眨了眨眼睛,目光從寇陽臉上掃過,鄭冬花對於鄭建國和這位小姑子的關係,可是好奇的緊了:「今年過去,4年後就差不多和建國一起畢業了——」
「建國還有4年才能畢業?這個商學院是學什麼的?做生意?」
寇陽有些恍神的功夫,范萍卻是一邊忙活著一邊問了出來,不想鄭冬花開口道:「確切的說是4年後拿到行醫執照,商學院並不是做生意的,專業名稱是工商管理,專門管理公司的——」
「那出來就是經理和廠長了?」
瞬間在腦海里找出相對應的職位,范萍倒是有些不滿意,她原本以為寇陽能去鄭建國那個學校當醫生的:「我還以為建國會安排你們去學醫——」
「學醫很難,單是時間就不允許,醫學院4年,住院醫3年,專科培訓3年,這還是順利的情況下——」
詫異的看了眼范萍,鄭冬花是沒想出她會這麼說的,當然由於鄭建國的原因,她自己對於美利堅的醫生培養還是比較了解,不想話音落下心中卻是感覺到了衝動:「可美利堅的醫生年薪,那是十萬起步啊,用十年換十萬和每年萬多塊的收入相比——」
「是有點長,十年的時間——」
目光在寇陽臉上掃過,范萍下意識的開口說了,實際上她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讓寇陽和鄭冬花去美利堅學醫。
畢竟現如今鄭建國的名頭這麼大,以後就是兩個女孩再笨再沒天賦,那以後回國也能混個不錯的位置。
再加上以三人間的關係來說,鄭建國如果能把寇陽帶成世界知名醫生,那才叫賺了——
對於被安排去學工商,鄭冬花也明白鄭建國這麼做的原因,現在單是建國公司的家業就那麼大了,而這個公司裡面竟然沒有多少自己人呢,她就知道以後畢業得去公司里幫忙。
只是想到自己的未來,鄭冬花也是從小就跟著鄭富貴跑前跑後,對於醫學上的那點知識可以說是和鄭建國半斤八兩,當然這是指沒有考上醫學院的鄭建國,現在全世界範圍內能比上他的,也不知道有沒有?
「冬花,你說的工商管理阿姨並不懂,可阿姨知道管理的主要內容就是管人,畢竟你寇伯伯就是管人的,阿姨平時也能看的到和接觸得到,人是真的不好管。
而且,以後咱們家也不會少吃少穿的,錢多錢少的區別,不外乎吃的好點用的好點,咱娘倆認識這麼長時間,我說了你也不要有想法,你們並不適合學管理。
我感覺你們倆還是學醫比較好,特別是在美利堅學好了,那不止是物質上的收益,而且在社會上的地位也足夠高,正好你不是說建國還在那個城堡醫院裡有股份?」
熟練的將手裡的碗筷洗刷著,范萍腦海里和嘴上卻沒有閒著,面前這兩個女孩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兒媳婦,都算不上是外人。
而現如今,寇清凱也是才到了地區革委會主任的位置上沒多久,短時間內想要再進一步是不可能了,即便是以後在這個位置上干到退休,那也不是不可能。
可那樣也會在退休前提一級,享受到7級待遇,在這麼個待遇上面,范萍老兩口的物質方面就不用去多想了,那麼剩下的就只能是隨著年齡逐漸增加,慢慢出現的健康問題。
即便是對鄭冬花和寇陽來說,這個醫生的職業也是很體面的工作,就更不要說在歐美國家中的社會地位了,更何況在兩人之上還有個鄭建國照顧著,就比去學管理什麼的強到沒邊。
當然,在范萍這些諸多考量之外,讓她這麼想的還有個極其重要的原因:「你們去學管理的話,就會面對不同的人,男人,女人,老年的,少年的,可你們和建國的關係不同,如果在公司裡面行差半步出了紕漏,你們讓建國為難怎麼辦?
如果是別人做錯了,他自然可以秉公辦理,可你們的關係如果處理了,以後這情分上就得傷到心,更何況他現在事業已經立下來了,可以後還要成家,現在你們姐弟情分在自然好說,就是到時候不單是你們姐弟間的事兒了——」
「這個,寇陽你怎麼想的?」
手裡的動作停下眉頭微皺,鄭冬花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寇陽,她之所以皺眉倒不是因為范萍的假設,而是想起了同樣屬於學霸出身的楊娜。
據鄭冬花所知,這個兄弟媳婦在哈佛醫學院裡,還是僅次於鄭建國的學霸:「如果你也想去學醫,我就去找建國說說這個事兒。」
「可是十年後——」
想起要去學醫,寇陽所想到的還是自己的年齡問題,她比鄭建國大一歲,十年後都30了,可瞅過鄭冬花的神情,也就開了口道:「那四姐你就和建國說說?咱們倆去學醫吧?」
「四姐?」
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的鄭冬花眸子微縮,倒也沒多想的點了點頭:「不是咱們倆,還有羅蘭——」
「哦——」
面露恍然的點點頭,寇陽卻沒有開口說些什麼,鄭冬花也就知道這個事兒算是統一了意見,於是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發現已經快14點了。
這個時候的鄭建國應該已經上床睡覺了,鄭冬花便在晚上回到家後的18點45分,撥通了他的電話把這個事兒說過,電話里的鄭建國倒是沒多想:「只要你們三個確認沒問題,我這邊就沒問題,正好那群人才跟我賺了點錢——」
心中怦然一動,鄭冬花眨了眨眼道:「你又賺錢了?」
「是賺了不少——」
遠在地球的另一端,鄭建國說完後把電動牙刷放進嘴裡嗡嗡嗡的刷著,只聽裡面的鄭冬花聲音忽然小了幾分:「你又賺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