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一還真記得好像聽說過這麼個說法，只是具體時間和內容就真的忘了，不過隨著錢流轉起來的記憶浮現，便想到了這樣做的後果：「如果，如果錢收不回來了呢？」
「不是還有房子麼？貸款額度限制下就可以了。」
鄭建國說著看到幾人手中的易拉罐差不多空掉，便又打開小冰箱每人發了一罐，瞅著若有所思的幾人，開口道：「不說其他地方，首都這邊的房價，你們應該都有切身體會才對，不要告訴我你們手裡沒有十套八套房子，這個道理放在魔都南都羊城深城也是如此，真有那貸了錢還不上的，找我好了。」
「咳——」
正喝著可樂的趙遠一被嗆了下，圓臉上神情異樣，開口道：「你還想接著買？」
「那當然，現在白菜一般的價格，再買個千兒八百套的——不過那就得再招人了。」
鄭建國注意力轉移看向旁邊的楊鋼，便見他眉頭微皺的開口道：「我也正想和你說這個事兒，目前建國公司那邊和物流這邊的職能有些衝突，房子掛在建國公司那邊，人員管理掛在這邊，還有管理房子的向超市索取便宜菜，當然沒那麼直白。」
「嗯，一樣米養百樣人——」
鄭建國下意識的就想要把那批管理人員調到物流和超市這邊，只是在看到楊鋼的國字臉後便沒說出來，而是開口道：「你感覺怎麼安排？」
楊鋼眨了眨眼，倒是沒怎麼遲疑：「把那些人划過來，沒事兒的時候還可以在物流中心幫忙，下貨點貨分貨交接的時候是真忙。」
「職責要分明，職責之外的按照規章制度執行。」
鄭建國提了倆要求，由於利潤足夠高，建國公司那邊也好，物流中心和超市這邊也好，執行的是按照國企待遇+加班費以及績效獎的模式，而福利就更不用說了，包吃包住連衣服都有人洗，這種情況要是還有人鬧么蛾子，他也不介意讓人滾蛋：「調過來後再招些人，有感覺不含糊的就讓他走人。」
點點頭，楊鋼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閃過遲疑之色後開口道：「還有運輸連那邊，汽車兵有要退伍的——」
「這個事兒不急，過幾年再說。」
鄭建國眉頭瞬間挑起，楊鋼這意思顯然是看著公司里有現成的車隊，而這些退伍兵又都是開著車隊裡的車跑過線路的，把這些人招過來就不用再把運輸業務承包出去。
同時，以他的關係還照樣能夠去各個聯隊裡加油補給維修，甚至再開下腦洞給那個沒什麼存在感的石油公司搞個油料經營資質，在沿路設置下油料補充點甚至乾脆是加油站？
當然，這點可能超出了楊鋼的腦洞想像，鄭建國雖然拿不準卻沒多說，這位並不知道未來長途運輸是個什麼情況，他卻是記憶猶新。
誠然，這麼做可以省下點錢，鄭建國給的待遇並不高，因為國內的消費水平就這樣，每個月不到百萬的勞務費用，甚至不值得去說。
但以記憶中的那個猖狂情形，每天在路上跑的車隊不出事兒也就罷了，只要只要出一次事兒就會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到時損失也就罷了，只是錢的問題，引起的影響才是重點。
就為了每個月省下幾百萬？
如果是別人也許會這樣做，畢竟現在萬元戶雖然連報導里都沒多提，卻依舊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財富，每個月幾百萬的勞務工資，更只有超大型廠礦企業才能拿的出。
可鄭建國卻是看不上這點，甚至與楊鋼的建議相反，他還想再加深點合作來著：「今年這幾個城市穩一下，現在就該為拓展次級市場做準備，另外物流中心還要增加禽蛋奶的周轉區域——」
楊鋼轉了轉手裡的易拉罐，面現正色開口道：「是我聽說總裝後勤上想搞大棚種植，他們也有現成的車隊，而且還有現成的物資倉庫——」
鄭建國還真沒想到這點，不過這對他來說也不算問題，開口道：「財帛動人心，沒有這個想法才不正常，我大舅二舅家都打算自己買車拉去賣，這對國家來說是好事兒，有交易才能收稅，可他們都沒有銷售網點，菜鋪和代銷店什麼的，是伺候不來這些奢侈品，在渠道網絡上沒人能和咱們競爭。」
「當然，這還是咱們知道的，咱們不知道的還肯定有，而且數量肯定不會少，也勢必會對咱們造成影響，不過整體問題卻不大，中心這邊一定要牢記食品安全大於天，禁止來路不明的禽蛋果蔬肉流入咱們超市。」
旁邊，豎著耳朵的李東升開口道：「這個，我那裡要是搞點蔬菜來賣？」
「你那點在沈城賣就可以了，來回折騰還不夠油錢的。」
鄭建國說著瞥了眼楊鋼，發現他不知在想什麼沒再說話，心中便喟嘆了下，只是考慮到已經說了不少，便等到車隊停在長城飯店門廊下都進了大堂，才和他又說起這個事兒來：「在中心旁邊搞塊地，按照中心這邊的模式建個批發市場，讓那些自己運菜來的人自己去賣，咱們出租收管理費——」
「可這樣不就擠占咱們的生意了？」
楊鋼顧不得遠處還有人的說到，鄭建國也就點了點頭道：「這是大勢所趨，堵不如疏，今年善城那邊申請大棚貸款的人多了幾萬戶，可以想見其他相鄰的地區也肯定有搞的，明年市場肯定會迎來一波亂流，壟斷種植什麼的咱們也做不到，不如就賺個渠道費用。」
楊鋼似有所明，開口道：「你的目的是買地？」
瞥過遠近看來的人群，鄭建國露出個笑：「當然，土地這玩意是不可再生的資源，現在買到就是賺到，哪怕生意不賺錢，只要別虧了就行。」
「咔嚓——」
鄭建國話音未落旁邊傳來了個閃光燈，轉頭望去才發現人已經被安迪攔在兩米外，一個身材矮小戴著塑膠眼鏡的友人正操著口生硬普通話嚷嚷：「鄭，我是衛報的記者羅賓森，你三個問題還在嗎？」
「這就是我不喜歡出來吃飯的原因了。」
鄭建國衝著楊鋼嘀咕了句，便沖安迪示意了下，手握照相機的羅賓森當即喜出望外，邊走邊說道：「你對沈城防爆器材廠破產有什麼看法？」
愣了愣神，鄭建國瞅著面前的錄音機道：「這是個好事兒，證明再先進的思想也有武裝不到的地方，以至於會出現像資本社會裡資不抵債的現象，其根本還在於廠領導沒有把國家利益放在首位，並且其能力低下又拿不出改進辦法，最終導致該廠破產被拍賣。」
羅賓森面現驚訝的露出個笑容，就感覺今天賺大了，飛快說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對下月美蘇兩國領導人在雷克雅會面怎麼看？」
鄭建國再次愣了愣神，瞅著這貨就感覺問題太刁鑽了，緩緩開口道：「我個人認為溝通是消除分歧的最好手段，如同黑夜中兩個獵人拿著槍在森林裡找丟失的狗，沒有溝通就會有擦槍走火被擊中的風險，因為獵人們不知道面對的是一頭熊還是一個人。」
羅賓森已經笑的合不上嘴，飛快接著開口道：「鄭，有傳言說奧黛麗在非洲收養了兩個孩子，而據我所知你的生物學子女中有被拋棄的，你沒有想過收養他們嗎？」
鄭建國終於撐不住了，眉頭皺起後開口道：「你能換個問題嗎？」
「抱歉，鄭。」
羅賓森強忍著狂喜模樣搖了搖頭，鄭建國便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好吧，奧黛麗收養是她的個人行為，當然我也尊重奧黛麗的選擇，而你知道我的孩子已經足夠多了，平時也都是她們的母親在照顧，我已經在父愛上虧欠她們不少，所以我並未有收養的打算。」
話音未落鄭建國轉身而去，旁邊安迪抬起雙手對羅賓森做了個止步動作身形後退，很快兩三秒後轉身追上鄭建國的腳步，開口道：「要不——」
「不用，你安排他們嘗嘗這裡的特色，回去有感覺不錯的給我說下。」
鄭建國說起對手下的安排，安迪也就把後面的話收了回去，正要轉身給其他人說時，旁邊一個聲音傳來：「鄭建國——」
「？」
似曾相識的感覺在腦海中浮現，還沒想起這是誰聲音的鄭建國已經看到了張熟悉面頰，只不過與上次在港島瑞銀大廈里相比，這張面頰的花白頭髮仿佛返老還童似的變黑，於是收住腳步面現警惕道：「你是？」
王社長的臉頓時紅了起來，胸口急促起伏几下後神情陰鷙，冷聲道：「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向上面要求把我調回來，現在不敢承認了？」
「原來是你？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要求上面對你怎麼樣，只是反應了下你泄露我的計劃。」
鄭建國這會兒已經醒悟到先前人家是來緩和關係的，不過被自己刻意無視給激怒，當然他也不在乎這老傢伙的想法，說完後瞅著飯店裡金碧輝煌的大廳，接著神情微變後開口道：「你是專門來等我的？」
「做夢，我是來吃飯的。」
王社長冷聲說著看了眼安迪後轉身離開，鄭建國卻越發感覺自己想的應該就是事實，今天的葬禮級別足夠高，以王社長的身份自然需要參加，那麼聽說自己也來了後找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感覺這頓飯還沒開始就感覺到了不適。
「建國，怎麼了？」
身後的劉大行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旁邊，他的車子比較慢，再加上進來的時候又遇到熟人耽誤了，進門後便見鄭建國和人在說什麼，而安迪等人則一副戒備的模樣，這才連忙上前過問，瞅著王社長遠去的背影道：「那是誰？」
鄭建國知道劉家地位崇高關係眾多，如果劉大行化身為和事老，或者說是他的母親當和事老，這個事兒還真的難辦，於是飛快開口道：「一個來吃飯的——」
「噢，那咱們也該吃飯了，今天都忙的夠嗆，早吃早點休息，走吧。」
劉大行說著看了下手腕上的魔都表，接著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鄭建國便和前面等著的李東升幾人跟他上了二樓包房，發現是個八人的小房間，劉大行笑眯眯道：「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和外人吃飯，這邊就安排你們幾個，過會董方和田紅旗還有江路也過來，正好你們八個人，隨便點。」
劉大行話音未落，包房門口出現了個圓臉酒窩的女孩，大眼睛飛快落在鄭建國臉上，嬌聲道：「劉大哥，姑讓你過去一下。」
「噢，這是我小表妹秦儷，現在燕園上大二，你們兄弟幾個先坐。」
劉大行說著轉身離開，鄭建國便找了個靠西牆的位置坐下，趙亮亮則摸起了桌子上的壺和茶葉到了旁邊柜子前，李東升和趙遠一坐在了鄭建國上手處，楊鋼則坐在了鄭建國下手處，很快趙亮亮不知從哪找了盤瓜子端到桌子上，給幾人分著開口道：「茶得等會才能泡開了，咱們也別閒著。」
探手用餐盤接了過來，李東升捏著放到嘴裡吃了個，開口道：「建國，你之前對防爆廠說的有些重了。」
「你這句話才是導致破產的根本原因。」
鄭建國也捏了瓜子吃起，李東升便扯了扯嘴角，大臉上露出副遲疑模樣斜看著他，開口道：「工作是需要講究手段的，首先要團結才能展開工作，你之前說過一樣米養百樣人，而事實卻比這個還要複雜千萬倍——」
鄭建國雖然沒有過切身的經歷，上輩子卻看過聽過不少傳言，這輩子又算是體驗了一把，遠的不說，之前王社長就是個例子，他關注的卻不是工作方式：「那你把這些人記在小本本上了嗎？」
李東升是真愣住了，送到嘴邊的瓜子也不吃了，開口道：「事兒已經過去，吃一塹長一智的，也算是成長過程——」
「呵呵。」
鄭建國笑了，只是話到嘴邊停了下，開口道：「李哥，我下面的話不是說你啊——」
「嗯，我知道，你說。」
李東升點點頭捏著瓜子吃了，鄭建國也抓了面前的瓜子吃起，開口道：「國家的利益要放到第一位，這是你們的職責和使命，其他什麼都是虛的，誰敢在以這個目標時下絆子，這就是在損害國家的利益。」
「旁人也許可以說團結一切團結的力量才能開展工作，可你們就不用說這個話了，有一個算一個都要記在小本本上面，這不是你在為你出氣，而是在維護國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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