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看哥哥給你出氣

  葉敏德說的有點多,以至於鄭建國的腦海里多了些那個國家的奇怪知識,當然老人說了這麼多,背後很可能是因為看到了那麼多的國際友人,想來距離他上次見到這麼多國際友人的時候,那時的他應該是考慮著回國大幹一番的壯志雄心熱切的時候,跨越了幾十年的情緒感染之下難免話稠了些:「我聽說過那邊可以借錢消費,但是你知道我很少會去借錢的,除了向您證明我要倒賣電影票——」

  「我說的正是不要讓你借人家的錢。→」

  葉敏德轉過身望著鄭建國,微微嘆了口氣道:「如果你不去借錢,你就會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不會成為流浪漢,那百分之三十是你別去惹官司,個人破產和惹官司這兩項是導致流浪漢那麼多的最大原因,只要你能守住這兩項底線,那麼我就放心了——」

  「這個我可以向您保證,出去後我不會借錢和惹官司——當然後面可能不一定能控制住。」

  鄭建國沒想到老人會這麼關心自己,當即笑著說了,然而考慮到自己不惹事兒,也架不住旁人不來惹自己的可能性,便聽葉敏德笑道:「只要你不主動惹事兒,旁人不會來招惹你的。」

  「好!我保證!」

  不知道老人哪裡來的執著,鄭建國只得開口應下,便見葉敏德臉上露出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後道:「好吧,咱們回去吧。」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滿天的大雪把天遮的像是太陽落了山,霧蒙蒙的白色下目送老人回了辦公室,鄭建國轉身縮著脖頸到了位於學校最東邊的宿舍,這會兒正直下午上課時分,三層的宿舍裡面並未有多少人,等他趴在301的玻璃上看了看裡面沒人後,這才想起忘了問沈雲輝要鑰匙。

  再想起這會兒他可能和陶野還在醫院裡面,鄭建國也就下了宿舍樓到了圖書室,衝著靠近門口桌子上的章芸和劉棟樑點了點頭到了英文類書架前,瞅著一溜嶄新的期刊雜誌,倒是採購的五本詞典全部沒了影子,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個聲音:「建國,聽說你的論文要發表了?」

  「哦,樂大哥。」

  探手拿出本英文版的《戰爭與和平》,鄭建國瞅著換了個髮型的樂國強點了點頭道:「這個還沒辦法確定,那個編輯說他只是個助理編輯,論文的事兒還要回去上會討論,畢竟他過來只是確認下數據和研究的真實性,當然他沒說出來,是我認為的。」

  「那也要恭喜你了,只是可惜不能並肩作戰了。」

  樂國強說著大臉上閃過遲疑,好似在下什麼決心的時候,兩人的旁邊又響起了聲音:「鄭建國,聽說你的論文通過了?」

  「吳姐,種哥,他們來是確認論文的,發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一眼看去發現是在車站遇到的學生會吳洋和種道民,鄭建國也就半真半假的說了,便見吳洋瞅了瞅旁邊的樂國強,當即笑道:「這下你可就名揚天下了,到時候發表要請客的吧?」

  「請客,一定請。」

  鄭建國面上露出了燦爛的笑,等到論文發表出來請客什麼的就是小意思了,只是他這裡正笑的燦爛時,一直沒開口的種道民突然開口道:「我聽說咱們學院已經在匯總螺桿菌的臨床資料,準備在過了年的時候使用新的教材進行授課,建國和樂哥你們過了年就該忙了——」

  「嗯,我還有事,先走了。」

  樂國強轉頭看了眼種道民說過,轉身帶著後者的好奇走遠,回過頭來就見吳洋正瞪著自己,不禁開口道:「這是?」

  「樂哥的方向換到了口腔,現在微生物只有我和沈哥和陶姐三人,種哥以後可別說錯話了。」

  瞅著顯然不知道這個事兒的種道民說了,鄭建國無視了他臉上的愕然,衝著吳洋點了點頭道:「吳姐,那我去看書了。」

  「嗯,好。」

  狠狠的瞪了眼種道民,吳洋目送鄭建國的背影拐到桌子上坐下,不禁皺了皺眉:「樂國強來的第二天就被換到口腔塗教授門下,你這也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怎麼樂國強被葉教授嫌棄了?」

  種道民有些吃驚,當時在車站接人的時候都是他和吳洋接來的,所以對葉教授的四個研究生比較熟悉,也由此知道樂國強的年齡有些大,38歲幾乎是頂著招生條件的上限才考進來的,便以為是被葉教授嫌棄了,不想吳洋飛快搖了搖頭道:「不是,這個事兒是樂國強自己找的葉教授要求換方向,和其他人沒關係。」

  「那就是他的運氣不好了,不說和葉主任關係怎麼樣,單是和建國拉上關係就有那麼大的好處,以後怎麼說也是螺桿菌方面的專家了吧。」

  下意識的接口說上,種道民望著遠處打開了書看的鄭建國,不禁開口笑道:「看今天建國論文這個發的,還沒發表就引的外國人那麼大動靜,到時候還不得上個人們日報?」

  「人們日報已經上過了啊,最小的研究生不是嗎?」

  吳洋下意識的說了,接著想起這上報導也是有差別的,很快腦海中閃過年初的那位,開口道:「然後是青年報上的論文,下次應該就是頭版了吧?」

  「到時才是真的名揚天下——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種道民滿臉羨慕的收回注視,開口道:「吳洋,我決定明年也去報考研究生,反正都是要去學習的,倒不如早點學了,醫生和專家還是有區別的,到時評級的時候也能有加分——」

  「你也不看看你那半吊子——」

  脫口而出的轉過頭來,吳洋卻沒繼續說下去,因為以兩人這會兒的戀人身份來說,這就涉及到人身打擊了,如果沒有這個關係她自然不用顧忌,笑道:「你感覺你能考得上嗎?」

  「不試一試,誰知道呢?」

  再次望了眼桌子旁的鄭建國,種道民就發現門口進來了個人,飛快的張望一番辨明目標朝著鄭建國走了過去,當即滿臉好奇的開口道:「咦,楊凌烈不是表現不好,被學校發回原籍了嗎?」

  「他不知道是惹誰了,我從小到大還第一次聽說表現不好就被攆回去的。」

  吳洋眼瞅著楊凌烈頂著個雞窩似的髮型到了鄭建國面前說過,沒想就見到這貨一句話沒說完,竟是抬手一拳招呼了過去,當即失聲道:「不好——」

  「啊——」

  不知是誰的尖叫聲傳來,一拳被打在臉上的鄭建國只感覺天旋地轉的渾身震了下,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是被打了,只是被眾人七手八腳按住的楊凌烈還在瘋狂的嘶吼著:「鄭建國,我幹了什麼你這樣對我,一定要把我趕盡殺絕!」

  「你幹了什麼?」

  滿臉懵圈的鄭建國翻身爬起來,這時旁邊有人已經開了口:「建國,你鼻子出血了——」

  「我擦~」

  聽到有人開口提醒,鄭建國這才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沒想到便感覺疼的整個臉都抽了,淚眼婆娑的看著手上的血,這才看向了被人按在地上的楊凌烈:「我對你幹什麼了?」

  「不是你?那為什麼我被勸退了——」

  眼瞅著鄭建國這副懵懂的模樣,楊凌烈也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找錯人了,只是這會兒他被人七手八腳的按在地上,很快大聲喊了起來:「那沒道理,我除了對你有些意見,向教務處反應了你搞個人主義的事兒,我沒做什麼其他過分的事兒啊?」

  「——」

  無語的看著楊凌烈的嘶吼,鄭建國倒是沒想到自己也被人用個人主義搞了下,搞他的還是曾經的輔導員,腦海中閃過那位被自己搞過的鐵副書記,強忍著酸痛的半張臉開口道:「我雖然對你印象不好,可對於報復你是沒興趣的,但是從你自己所說的事兒來看,你自己幹了什麼被人記恨的事兒都不知道,能有這種結果也不奇怪吧?」

  「怎麼了怎麼了——」

  隨著鄭建國的聲音消失,緊閉的圖書室大門被人推開,孔大海帶著兩個保衛到了現場,目光一掃鄭建國滿是血的嘴巴,就聽圖書室里瞬間傳來了個幾個嗓門:「楊凌烈打了鄭建國——」

  「楊凌烈先動的手——」

  「鄭建國沒還手——」

  「楊凌烈是報復鄭建國——」

  「鄭建國受傷了——」

  嗓門不一的議論聲傳來,孔大海已經手一招帶著兩人把被按在地上的楊凌烈圍住,開口道:「摸摸,摸摸他身上帶兇器了沒有——」

  「啊,我,我身上的刀子不是兇器——」

  隨著孔大海的吩咐傳來,原本被按住的楊凌烈飛快的掙紮起來,旁邊的孔大海當即是申請一遍半跪著壓住了他,其他兩個保衛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楊凌烈的胳膊,使勁一扭:「嗷兒~」

  被上了重手的楊凌烈才發出一聲慘叫,孔大海已經探手開始在他身上摸索起來,很快隨著兩個保衛把他從地上扯起來,探入楊凌烈懷裡的手摸出了把水果刀,孔大海一雙不大的眼睛落在楊凌烈發白的面上,當即衝著旁邊兩人下巴一抬開口道:「把他弄到保衛科里去。」

  「建國,你沒事兒吧?」

  這時旁邊傳來了個聲音,孔大海也就顧不得傻了般的楊凌烈被人架走,轉身到了鄭建國的面前瞅著他的手道:「建國,要不讓老師做個檢查吧?」

  「不用,應該只是淤血了。」

  用手指感受著鼻子沒斷牙沒少,鄭建國也就搖了搖頭,只是說完後看著手上的鮮血,開口道:「嗯,我得去洗洗,楊老師的事兒,你們嚴肅處理下——」

  「哦,好!」

  孔大海神情一愣,他顯然是沒想過能從鄭建國嘴裡聽到這種定性的要求,如果換成旁人的話他聽也就聽了,誰被打了都會要求對打人者嚴肅處理的,然而那些被打的人要求也只是說說而已——雖然和面前這位的用詞一般,但是兩者的差距是不同的,當即開口道:「這個事兒你就交給我吧!看哥哥給你出氣~」

  「一般就行,我只追究他打我的事兒。」

  強忍著一個鼻子引起的半張臉酸疼感,鄭建國也知道這些人如果認真起來會有什麼後果,再加上他現在這個知名度,搞不好能把楊凌烈送進去吃八大兩,這樣做就是有些報復意味在裡面了,他雖然也想去那麼做,只是想起單是追究自己被打的事兒也能讓他教訓深刻,也就改了口。

  「好的!」

  眼瞅著鄭建國說完不再開口,孔大海連忙轉身走了,這時旁邊的種道民圍了過來,滿臉古怪的看著他開口道:「建國,這個時候你不能心軟啊,楊凌烈只是因為懷疑你使壞就跑來打你,雖然那刀子沒拿出來,可這次他被學校處理了,再來找你的麻煩怎麼辦?」

  「倒是沒看出來楊——凌烈這么小肚雞腸,不過他也是夠壞的,去舉報你搞個人主義——」

  吳洋差點沒喊成楊老師,只是很快改口說完看著鄭建國的鼻子間不再有鮮血流出,開口道:「建國,我帶你去衛生室處理一下,看看需不需要去醫院那邊做檢查——」

  「牙鬆了兩個,上嘴唇也被牙齒硌破了。」

  瞬間的疼痛導致的麻木過去,鄭建國也就算是對自己檢查了一遍,好在原本就不挺拔的鼻樑沒有被打斷,也就不用擔心原本就和帥不沾邊的面龐變醜,確認過後想起楊凌烈先前對自己的指控,當即瞅著旁邊的吳洋開口道:「吳姐,你聽說楊凌烈是怎麼被處理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聽人說他表現極差,學校撤回了他的留校決定,要按原來的畢業要求處理。」

  出了圖書室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吳洋的嗓門有些低沉的說過,鄭建國不禁轉眼看了看旁邊的種道民,這兩位是1976年的工農兵大學生,按照原來的要求去處理,那就是這些工農兵大學生在畢業後是不分配的,而是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之前是工人的還是回去原單位,當兵的是回部隊,至於從農村來的則是回農村。

  鄭建國瞬間明白過來楊凌烈為什麼會那麼瘋狂了,如果楊凌烈當初沒有留校,他的心理落差怕是還沒那麼大,即便是回到農村也有著上進的可能,只是現在這個結果也不一定是他人生上的句號,特別是當共和國這艘巨輪就要完成轉向——

  風雪好像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