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1到1985,羅斯科夫已經在首都待了4年時間,他在求學那會兒便學過中文,畢業後更隨著援華技術專家們過來,待了幾年後又回去的再次過來四年,對於國人的說話方式已經有著深刻的認知。
只是這樣,羅斯科夫在這四年裡接觸的國人也是數量龐大,累計下來見過聊過的國人早已突破四位數,然而這些人裡面卻從未有人以達瓦里希來稱呼過他,除了鄭建國。
於是,雖然這貨並未像自己般介紹自己的身份,羅斯科夫還是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他的身份,並且還通過四年來對這個國家的熟悉以及語氣,當即判斷出這句什麼時間有空屬於託詞,很可能是現在就想見自己。
而之所以沒有直接說出來,便是因為在共和國傳統的人情世故里,有句諺語叫做三天為請,兩天為叫,一天為提溜。
當然,提溜這種行為也不是沒有,相反提溜的人比叫和請的關係要近,只有極近的好朋友才會這麼做。
做出了如此判斷,羅斯科夫心裡是有些激動,不說鄭建國現如今在國內外的地位,他才通過和米哈伊爾的私人關係,拿到了西伯利亞的過空權,完全沒有經過任何官方上的傳達。
基於以上幾點,羅斯科夫感覺即便是提溜自己,那正說明沒把自己當外人,甚至連晚上的會議也扔出了腦海,發出了聲爽朗笑聲道:「達瓦里希,我這兩天隨時都有空,先前我還在想過會下班去哪裡吃飯來著,現在想起咱們上次在首都賓館裡吃的美食了,要不過會再去嘗嘗?」
「呵呵,達瓦里希,如你所願。」
鄭建國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他原本就想著今天見一下,同時也沒想著把人叫到家裡來,否則傳出去會議才結束他就把羅斯科夫請到了家裡面做客,指不定會不會讓暗中的眼睛會如何去想,倒不如直接擺明車馬到首都飯店裡去見面,反正談的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兒。
相反,鄭建國要聊的則是正大光明而又極具正當性的抗震救災,只是這個迴路拐的有點大而以,以至於大約翰在聽說後都沒想明白裡面的彎彎繞:「去和蘇維埃談對墨西哥地震的救援?」
當然,這個想法只是在大約翰腦海里閃過並未問出口,而是讓人安排馬上出發和定餐廳的指令,在換衣服的時候就聽鄭建國開口道:「全世界每年都會發生破壞力極大的地震,這是所有人類都要面臨的巨大威脅,墨西哥城這次地震級數能造成首都通訊中斷,可以想見破壞力必然不小,我就想起了9年前的唐山地震,便感覺可以發揮我的能力去做些什麼。69🅂🄷🅄🅇.🄲🄾🄼」
「您的品德是至高無上的。」
大約翰神情恭敬的說著幫鄭建國扣上袖扣,鄭建國看了看考究的袖扣上Z字母,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個念頭:「你感覺百達翡麗推出和腕錶相同風格造型的袖扣怎麼樣?上面鑲些碎鑽——」
「我想這可以在收購完戴比爾斯再考慮。」
大約翰瞅了瞅袖口上的扣子說到,鄭建國點點頭便沒再說,看了眼三面全身鏡里身形魁梧模樣斯文的自己,打量過他穿著的大約翰開口道:「先生,咱們該出發了,現在去36號的路極容易堵車。」
「嗯,走吧。」
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鄭建國發現已經17點23了,別看鄭園和首都翻電腦直線距離不到兩百米,便在大約翰的陪伴下上了勞斯萊斯,很快車隊開出了鄭園地下車庫,順著車站前街路口拐上車站街,繼續往北開了幾分鐘轉而向西去,帶著一路側目的司機和人們目光停在首都飯店門口,身穿迎賓禮服的門童看到,當即分出一人進了大廳里,又有一個準備上前開門。
只是沒等門童靠近,大約翰便從副駕駛上鑽出,左右大致看了眼沒什麼靠近的人,才轉身到了後門口處遮住半大個門,打開後用手擋在了門框頂,在鄭建國下車後旁邊安迪和博爾特出現,很快進了煥然一新的飯店旋轉門。
由於怕堵車,羅斯科夫是騎了輛自行車來的,這會兒看到鄭建國帶著大批人馬到達,面現歉意的在大堂經理到達之前,到了他的面前:「達瓦里希,咱們決定的太晚了,包間已經被人全部訂走了——」
「噢,領事先生,這是下面人的疏忽,飯店還有包間——」
旁邊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出現,鄭建國看了看發現有些陌生,就見這人已經面現微笑的看來:「歡迎光臨,建國院士,我是飯店經理季彩亮,您有什麼安排都可以交給我的。」
「嗯,謝謝,我們在外邊隨便吃點就可以了。」
鄭建國露出了個笑也沒想找單間,而季彩亮也沒有再邀請,改口道:「那好,我就不打擾您和客人用餐了,祝您用餐愉快。」
目送季彩亮離開,鄭建國便看向了羅斯科夫,開口道:「咱們隨便吃點就不要包間了——」
羅斯科夫也不想要包間,因為那極易被人偷聽去兩人的談話,相反在大廳里隨便找個桌子吃喝,倒是能減少被竊聽的機率:「當然,之前看了下菜單,發現來過這麼多回了,還有幾道菜沒有嘗過——」
「哈哈,達瓦里希,連你都沒嘗過的菜,那咱們今天肯定要試試了。」
鄭建國眉頭挑起神情愉悅語氣隨和,羅斯科夫也跟著露出個燦爛笑容,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一語雙關道:「有些東西吃多了,總是要換換口味才行,不過我沒吃過的東西太多,倒是達瓦里希你還有沒吃過的東西?」
「我吃過的當然不少,只是我在變相形容中式菜餚的品類之多——」
鄭建國還真沒吃過幾次奢侈中餐,一個是他為了奧黛麗和卡米爾以及喬安娜著想,三女雖然不排斥中式菜餚,可畢竟是吃著西餐長大,就如他上次半夜突然萌發了想吃西紅柿雞蛋面的衝動,三更半夜起來下了吃完才感覺沒有印象中那麼好吃,飲食習慣這玩意一旦固定下來就極難更改。
第二個是為了登月控制飲食,與近乎明碼標價般的西餐不同,中式菜餚里的熱量什麼玩意,可還沒有人研究過,再加上舉凡奢侈菜品,都離不開溫補這方面的作用,與簡單的口腹之慾為主的西餐有著截然不同的作用,所以極少會吃這些溫補性的東西。
至於第三個則是分量不同,西餐中所謂的頂級法式大餐的分量,一個正常男人和一個正常女人都能幹掉大半,他去法蘭西那次就自己幹了個好幾斤的龍蝦,相反中餐兩人最多點上三菜一湯,保不准還會不會剩下大半,這是因為和西餐沒有主食不同,中餐是離不開主食的。
此時以首都飯店為代表的中餐菜餚,都是以分量為主打,上次鄭建國和卡米爾以及喬安娜來那次,三人點了份扒大烏參,結果端上來後足足有三四斤,六七個人的分量,三人後面剩了好多。
鄭建國是有錢不假,卻不會吃一半丟一半的去浪費,而這也是他喜歡吃西餐的原因,只是從沒和人說過而以。
不過那是平時,今天在外邊請客吃飯,鄭建國便沒小家子氣,跟著羅斯科夫踩了拼花木地板到大廳里找桌子坐下,點上不出意外的清蒸熊掌和黃燜魚翅,另外又加了溜雞卷太白鴨子,也沒要酒的就當是朋友吃個便飯了。
沒有酒,飯菜什麼的吃起來也沒謙讓,很快點完後趁著上菜的功夫倒上茶水,羅斯科夫看了眼安迪和博爾特等人落座在不遠,神情莫名的正要開口,鄭建國搶先道:「達瓦里希,你應該收到墨西哥那邊的消息了吧?」
「嗯,據說是震級很高——」
羅斯科夫打起了精神,由於沒有直接利益關係,他是在下班前才聽到了這個消息,只是個簡單的通報:「一度對外聯繫中斷,當地地震台公布的是8級地震,達瓦里希你要去做慈善嗎?」
「這個也有。」
鄭建國說過時旁邊服務員推著小車出現,望著服務員往桌子上擺菜,心中雖然訝異這個速度,卻沒問出心中的疑惑,而是繼續開口道:「我是想搞下地震這種天災後醫學救援方面的研究,據我所知世界上最早開展這方面研究的,還是聯邦德國的美茵茨世界急救醫學與災害醫學學會,所以這次我想出面邀請他們參與到對墨西哥城的援助當中——」
「噢?」
羅斯科夫的警惕性瞬間提到最高,當然這不是說他知道這個什麼醫學學會是做什麼的,他是在想讓鄭建國和那邊搭上線會涉及到的人和事兒,不過由於自身大局觀所限發現沒什麼問題,飛快開口道:「那我回去後就讓人問問那邊的聯繫方式,他們應該也在注意這個事兒,你打算以國家名義合作,還是以公司身份合作?」
「我會讓保護傘慈善出資,共同推進這方面的研究。」
鄭建國還真曾經想過推動共和國成立急診醫學協會,並和對方去展開民間和醫學方面的合作,可之前蘇維埃想要參與到生物中心裡的想法落空,他就打不準會不會對方來個照葫蘆畫瓢,而那樣的話就會徹底堵死民間領域的交流,到時候他再出面就不方便——國家沒辦到,你辦到了?
鄭建國可不想成為小目標,雖說他在國內的資產並不是大頭,可那樣做就是污點,會跟一輩子的污點。
聽到鄭建國果然是以民間的身份合作,羅斯科夫便鬆了口氣,上次想參與生物中心的想法被拒,他很是當了幾天風箱裡的老鼠。
菜很快上齊,鄭建國聞著鼻尖淡淡的鮮香,也沒和對方客氣做了個請的手勢,便拿起筷子先對著太白鴨子下了筷子:「先吃這道菜,從清淡到葷重口味才能品嘗到全部滋味——」
「噢?」
羅斯科夫哪知道什麼叫品嘗,他當了十幾年外交官也沒領悟到如何去品嘗中國菜,都是上來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而且還往往是端著酒,味蕾被酒精麻痹後再想嘗到美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於是接下來,鄭建國向著羅斯科夫介紹過每道菜的特點,很快幾道菜都嘗過了,最後話鋒一轉道:「當然這些菜只是偶爾吃才會感到美味,再加上咱們生活的環境所養成,味蕾上的短暫觸覺結束後,還是要靠腸胃來吸收——」
又對著這貨說了些吃的東西大致消化過程,鄭建國便沒再繼續拿醫學科普來催眠羅斯科夫,雖然他依舊保持著應有的社交風度想要應和,卻因雙方在該領域的差距過大而有些狼狽,摸著茶左右看過,大約翰出現在旁邊,手中遞了個便簽紙:「馬修來電。」
「達瓦里希,今天咱們可能就要到這裡了,有點事情找上門來了。」
鄭建國說著將便簽紙折上交給大約翰,羅斯科夫當即是鬆了口氣,不過有些長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笑容,聲音如常:「達瓦里希,非常感謝你的款待,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請你吃頓真正的蘇維埃大餐——」
「嗯,我想以後會有這個機會的。」
鄭建國站起身後大約翰將風衣套在他身上,末了探手和站起的羅斯科夫握了握告別完,帶著大約翰和到了身邊的安迪以及博爾特離開用餐大廳,踩著大堂地面上流淌的鋼琴曲致愛麗絲出了門,只感覺才初秋的夜晚已經多了幾絲涼意時,季彩亮出現在了旁邊道:「建國院士,能請您給飯店留個墨寶嗎?」
「當然可以。」
鄭建國也沒謙虛說自己不會書法,如果說兩輩子裡面有什麼領域是他所感到無從下手的,那麼這個書法便能排到第二名里去,僅次於第一名的生孩子,於是跟了季彩亮到裡面留言簿前接過他遞來的鋼筆,探手寫下了行字:「今天吃的清蒸熊掌和黃燜魚翅,另外又加了溜雞卷與太白鴨子,很不錯。以後怕是吃不到了。1985年9月19日。」
「——」
有些傻眼的季彩亮飛快接過了鋼筆,鄭建國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情,就能猜出大致在想什麼,正要開口旁邊咔嚓閃過了道閃光燈,他便沒再多說的轉身便走,留下身後的季彩亮看著他的背影出神:「以後怕是吃不到了?!」
下一刻,季彩亮目光落在大約翰和保鏢們身上,神情陡然大變:「難道他要離開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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