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鄭建國沒法接,他總不能說您這才知道,如果旁邊喬安娜沒在,他也能嬉皮笑臉的說兩句,這會兒就只能當和前面的狗肚子一樣沒聽到,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我的事兒您不用擔心,他們又不能停我的項目。」
鄭建國說的異常篤定,杜小妹出於對他的信任倒也沒有懷疑,畢竟自打這貨考上大學,認定的事兒就沒有幹不成的,幾年下來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信心。
只是,當白天鵝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杜小妹陪著杜世斗和兄弟嫂子家人上街時,渾不知在客廳裡面,鄭建國接到了崔新田送達的通知:「委員會辦公室下的文件,為了避免您個人的行為影響到院裡的計生大局,決定暫停您在科學院的工作,實驗室由陶野院士暫代。」
暫停工作就是停職,在鄭建國記憶裡面,舉凡是出現這個詞的文件里,後面往往還會跟著接受調查的表述,當然他是不怕各種調查的,哪怕是停職的原因掰扯下,他也不會怯場。
當然,有鑑於這已經成了事實,鄭建國也沒想著去挑戰至高意志,他擔心的是實驗室的項目,這也在通知最後半句話里消失。
陶野雖然沒有什麼創新能力,卻跟著鄭建國待了不短時間,而且還是在國外頂尖的實驗室里交流學習過,主持實驗室倒是沒什麼問題。
除了還在研究的人類胚胎幹細胞項目,鄭冬花現在回家安胎,就只剩下了寇陽,沒想到給她做了嫁衣?
腦海中飛快閃過諸多利益考量,鄭建國打量過面現探尋的崔新田,開口道:「這是院裡的意思還是科委的意思?」
崔新田顯然鬆了口氣,神情恭敬道:「是院裡的意思,現在是院長負責制,而且正在搞所長負責制,預計最晚兩個月就要確定,我懷疑他才是簡宜彬的背後黑手——」
「沒有證據的事兒就不要說了,你回去還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會和陶野院士溝通下。」
崔新田在緊張,鄭建國看到這裡便露出個笑,他去美利堅訓練之前便將實驗室安排好,並且正式交接給了陶野。
當時,鄭建國考慮的初衷還是為了自己回不來做預防,後面的發展方向也和陶野聊過,畢竟實驗室的未來要保持領先的勢頭才行。
同時,鄭建國也有出於訓練陶野的目的,他那會兒可是想的回來後,就帶著老婆們孩子們遊山玩水,不想現在回來想要繼續干,也不行了。
當然,如果陶野能夠擔負的起實驗室的職責,鄭建國也會高興自己又能當甩手掌柜,他這次回國原本就要借著重啟hiv的研究,再次進入生命醫學領域。
如此去想,鄭建國就感覺這個機會還真不錯時,崔新田面現遲疑的接著開口道:「我聽說委員會辦公室下文件之前,院長找過陶野院士去聊了半天。」
「這個是正常情況,可能是聊天,也可能是工作——」
鄭建國笑容不變的點點頭,崔新田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的又說了些其他的事兒,鄭建國也就將他送到了客廳門口,衝著旁邊拿了個禮袋的大約翰道:「這是我在月球上的照片,送給你做個禮物。」
「啊,這真是太榮幸了。」
崔新田滿臉驚喜的看著大約翰從袋子裡拿出個禮盒,便見鄭建國打開後發現是個可以懸掛和擺放的相框,而中間畫面則是身穿艙外太空衣的鄭建國,確切說是站在卡米爾和喬安娜中間的鄭建國,三人露著燦爛微笑並肩而立,背後是荒涼月面地平線和漆黑深空,當即大頭點起道:「主任,這真是太珍貴了。」
「你能喜歡就好。」
鄭建國看了看照片裡的卡米爾和喬安娜,合上後放回袋子裡交給崔新田,後者激動到面色通紅的接過了袋子,便鞠了個躬:「謝謝,謝謝,主任,您留步吧。」
點點頭目送崔新田在戈登的帶領下消失在客廳門口,鄭建國這才發現外邊飄起絲絲細雨,原先還吱吱叫的知了聲不知什麼時候沒了聲音,正走神間旁邊傳來了大約翰的聲音:「先生,俱樂部傳來消息,說加藤森空的死亡,可能和加藤洋子有關。」
「什麼?!」
滿腦子都是陶野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沈雲輝的鄭建國愣住,便見大約翰再次開口道:「加藤洋子跟隨加藤最近一次到紐約時,因生理疼痛問題到醫院裡開過處方藥美施康定,後面回國前又開了大量美施康定。」
「而根據俱樂部對加藤的屍檢報告和警方接警記錄的分析,極有可能是加藤森空在和23人聚會後回家,被人灌下大量美施康定,當晚報警人雖然不是加藤洋子,她在加藤森空回家後有過接觸。」
鄭建國本身就是個醫生,知道美施康定的成分就是嗎啡,這玩意除了曰本都屬于禁藥的範疇,當然在曰本並不流行這玩意,因為在冰毒面前它就是個弟中弟,所以小鬼子的警方考慮到加藤森空的身份和地位,給出了個和瑪麗蓮夢露死亡結論一樣的說法——藥物過量。
當然,如同鄭建國這樣懂的都懂,上輩子看慣了各種燒腦情節的他,瞬間想到了重點:「加藤洋子不是跟她母親,噢,還未滿18歲?」
大約翰點了點頭,未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想要看看父母,這在各國傳統和法律中,都屬於天經地義的事兒。
想到了這點,鄭建國便想起第二個重點:「那些開的美施康定還在嗎?」
大約翰神情不變的開口道:「沒有,當時加藤的情人向警方舉報了這點,加藤洋子說幾個月來已經服用完,警方雖然懷疑這點,卻因著加藤的死亡和加藤洋子沒有利益牽扯,同時出於對人倫關係的原因而沒有繼續調查,還有就是那23人的年齡因素。」
「當排除掉所有不可能性時——」
鄭建國腦海中冒出了半句話,他原本就是個被害妄想症患者,所以很容易就給出了自由心證的結論:「加藤洋子和她祖父母關係很好吧?」
大約翰點了點頭,面現遲疑道:「是的,這也是俱樂部給出嫌疑身份的最大依據,只是——」
只是什麼,大約翰沒有說下去,鄭建國也沒開口去問,隔代親這個關係雖然沒有普世性,但在以共和國為中心的東亞地區還是有著很大的市場,大到即便俱樂部有了這個猜測,卻和小鬼子的警方一樣,出於對人倫關係的忌憚,而沒有辦法提出來。
當然,這是因為加藤森空父母已經接受了警方的結論,只要兩人沒有開口質疑自己親孫女,旁人再急也只能幹瞪眼。
除非,有人去推動這個事兒。
而這,也是大約翰專門提起的原因。
鄭建國是想主持下正義的,畢竟不說加藤狗腿子般的表現,就是為了人倫道德層面上的正義,也要去推動下!
然而這麼做,就會得罪加藤森空的父母,已經下了結論的小鬼子警方,基於疑罪從無理念的法學界,同時還因加藤洋子年齡的原因,得罪一大票路人同情黨。
堪稱挑戰半個曰本島。
搞不好還會影響投資。
更考慮到即將調頭的蘇維埃,鄭建國便決定換個思路好了:「我建議找私人偵探調查,到時候看結果再說。」
「是,先生。」
大約翰開口應下,鄭建國便把加藤洋子扔到腦海外,不想當他在家裡停職了三個月後,昂首挺胸的戈登再次提起了她:「先生,外邊有位自稱加藤洋子的女士前來拜訪,說是為完成其父遺命而來。」
加藤洋子?
遺命?
加藤森空有什麼東西留給自己?
鄭建國從論文上抬起目光,旁邊喬安娜也坐起了身子,從電視機收回目光道:「女的?」
「嗯,她父親是加藤森空,俱樂部成員。」
放下論文,鄭建國說著看向戈登:「去把她請到客廳里——」
「是,先生。」
戈登應聲轉身離去,鄭建國還沒回頭便聽喬安娜開口道:「我感覺她會勾引你。」
「所以你要看好我。」
鄭建國說著歪了歪頭起身,喬安娜面帶燦爛的翻身起了,紮起有些亂的頭髮出了書房,很快通過抄手遊廊到了客廳里,就見到個身材矮小面容精緻的女孩,穿著身白色抓絨衫和小黑裙,留著頭披肩發正在鞠躬,一口流利的中文:「鄭建國大人,很榮幸能再次見到您。」
黑長直的垂髮隨著加藤洋子站直恢復,接著便看向了喬安娜,聲音溫柔再次鞠躬,柔聲道:「鄭夫人,很榮幸和您見面。」
「嗯——」
喬安娜面現喜色的到了她面前,探手道:「我也深感榮幸,加藤小姐。」
探手在喬安娜的大手裡握了握,加藤洋子收回了手,便見鄭建國做了個請的手勢,開口道:「請坐,洋子,記得你父親說你是67年的,今年該上大學了吧?」
加藤洋子坐下後雙膝併攏朝左邊傾去,筆挺後背隨著頭的下垂微微致意,聲音溫柔:「即將要出發前往您和先父的母校哈佛大學就讀商學院——」
嘴上說著,加藤洋子就見戈登端了杯咖啡送到面前,便再次身子前傾後微微致意過,再次看向鄭建國道:「只是在去之前,先父曾叮囑過我不可和大人斷了問候——」
也許是想起父親,加藤洋子說著明亮杏眼中泛起了些許晶瑩,鼻音也變的沉悶許多,很快抹了抹眼角後吸了吸鼻頭,強作歡顏道:「讓您見笑了。」
「真是她動的手嗎?!」
兩輩子的鄭建國也算是久經場面見多識廣,可愣是沒看出加藤洋子有半分做作的痕跡,說著神情悲傷眼睛裡多了些淚,鼻音也變的沉重,便感覺如果是假的,那還去個屁的哈佛大學,直接拿奧斯卡才是正經。
當然,腦海中轉悠著這麼個念頭,鄭建國倒是沒有表現出來,瞅著喬安娜開口安撫她,便只能順著對方的「先父」說了下去:「我和加藤桑也算至交好友了,當時他故去時不能到場送行,這便在我心裡成了個遺憾,洋子你不用如此多禮,到了學校裡面就多多學習,如果生活和學習上有什麼困難,可以聯繫我。」
「非常感謝,我真是感激零涕——」
加藤洋子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後抿起嘴,站起身後再次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抬起身後已然成了躲帶雨梨花,即便鄭建國被害妄想症發作,也被這個場面感染到心有戚戚,好在旁邊有著喬安娜,掏出手帕後交給了她,又是好一頓安撫著坐下。
鄭建國莫名有了股不妙的感覺,於是只以為會在表演完後提些要求時,很快加藤洋子便又開口道:「父親之前曾經提到過您對他的提攜和幫助,那時還囑咐過母親和爺爺奶奶,如果遇到您前去曰本國,千萬不要有任何的怠慢,不想現在父親去了黃泉比良坂,只留年邁祖父母和我在世——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這是來為了繼承的遺產拜碼頭的?」
鄭建國瞬間搞懂了加藤洋子這麼做的原因,加藤森空的遺產由其父母繼承,然而據鄭建國所知,這兩位老人最少也是奔7的人了,而加藤森空的遺產又都是投資和物業,讓兩個年邁的老人去親自處理這些事情,顯然是強人所難。
現在,加藤洋子作為兩位老人的唯一孫女,出面代替老人打理這些遺產,也屬於情理之中的事兒。
不過,這也從側面加重了之前俱樂部里對加藤死因的猜測嫌疑,只是依舊拿不到檯面上來說。
搞懂了這點,鄭建國的警惕性便降了下來,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上,不說看在孤兒寡母加倆老人的情況,就是為了加藤森空之前的馬屁,也只能答應:「你現在還是以學習為重,這些事兒對你來說還太早,好好學習吧。」
「是!鄭建國大人,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加藤洋子說著站起身後鞠躬九十度,鄭建國的目光便落在了她抓絨衫開襟里,好在旁邊戈登拿著便簽紙出現,他便點點頭接了過來,上面寫著行字:「管家先生在1號線。」
飛快抬起頭,鄭建國說著起身道:「洋子,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喬安娜你來負責接待下——」
嘴上說著,鄭建國也沒給喬安娜和加藤洋子說不的機會,帶著戈登到了書房裡面摸起電話,便聽大約翰聲音傳來:「先生,美利堅,不列顛,法蘭西,聯邦德國和曰本,將在下周五於帝國大廈舉行會議,準備對外匯市場進行聯合干預。」>記住本站網址,,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就能進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