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也是和大家一樣來接孩子的,但看著眼生。
卻又因為那人僅是安靜的站在這裡便給人一種久居上位的矜冷氣場,而使人不敢湊上前靠的太近。
儘管他與身旁那位中年婦人低聲交談,溫和淡然並不似以往對外那般冷峻嚴肅,也還是讓四周的人好奇這人究竟是誰,是哪個孩子的家長,從來沒有見過。
周遭的家長紛紛側目,悄悄又好奇的打量。
沒等多久,小朋友們開始從教學樓里魚貫而出,整齊的排著隊走到幼兒園大門前後,見到自己的家長來接,都回頭乖乖的跟老師揮手說拜拜。
時綿綿背著可愛的小書包走出大門,看見琴奶奶和平時一樣站在人群里正向裡邊張望著,笑嘻嘻的小跑著撲了過去。
剛跑了一半,忽然注意到琴奶奶旁邊那位高大挺拔的身影,滿是開心的小臉瞬間愕然了一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漸漸睜的更大更圓,好像以為自己看錯了,穿著可愛粉色運動鞋的小腳直愣愣的杵在那,呆呆的朝那邊望著。
琴姨見綿綿直接傻住了,不由的笑起來,給綿綿打氣似的對她招手:「綿綿,過來呀。」
綿綿表情怔怔的看著喜笑顏開的琴奶奶,眼神再又回到旁邊那個好眼熟的叔叔臉上,眨了眨眼,杵在原地愣是沒敢動。
周遭的家長順利接到了孩子,嘰嘰喳喳的都在說話,景繼寒自吵嚷的人群里向前走了出去,走近到時綿綿跟前,直到只差兩三步的距離後,看見綿綿眼底愈加震驚的神色,西褲下筆直的長腿停駐,朝著她的方向緩緩蹲下了身,萬千世界在他的眼底沉浮多年,在海一般深邃的眼裡仿佛剎那間化成最柔軟的風,縈繞在眼前小小的身影之上。
男人的眼神溫暖柔軟,沒有一絲保留,張開手臂:「綿綿,來。」
綿綿呆呆的看著他,時間久到門外的好多家長都已經走了,周圍安靜了不少。
幼兒園老師看見這邊的情況,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但見平時經常接時綿綿的那位阿姨就站在後邊,笑的一臉慈愛甚至還帶著點眼淚,好像很開心也很激動似的,又停下了正要靠近過去的腳步,但也不太放心,沒有馬上轉身回教學樓,而是站在旁邊悄悄看。
「綿綿。」景繼寒看著綿綿,嗓音低沉溫柔:「過來。」
綿綿的小腳動了一下,小孩子不懂什麼叫近鄉情怯,只是懵懵的看著他,但從她終於開始再次向前走,就沒有遲疑的向著景繼寒的方向毅然的走了過去。
「紀寒叔叔……」綿綿幾乎是本能的小聲又有點怯怯的叫了一聲,下一瞬被男人直接抱入了懷裡。
短短四個字,聲音低低的小小的,明明是當年陰差陽錯的一個稱呼,卻讓景繼寒自記事起便從未流淚過的眼底溢有了酸澀。
男人如同抱住了遺失多年的滄海之珠,仿佛他錯失了整整七年的時光,六年的歲月成長,僅有兩年前數月擦身而過的痕跡,但是那痕跡過於深刻,生生世世都抹不掉,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剎那間被他堅決的擁入自己的懷抱。
琴姨站在旁邊忍不住抹眼淚,她雖然不清楚景先生今天怎麼會來接孩子,但是時蘇忽然結婚的消息,她這個不怎麼上網的老人家都略有耳聞,雖說她只是個保姆阿姨,但畢竟在時蘇和綿綿身邊久了,這兩年看見綿綿很懂事的不敢在時蘇面前提景先生,卻私下裡偷偷經常會畫他,現在看見景先生來接孩子,怎能不感動。
琴姨擦了擦有些激動的眼淚說:「景先生,我就說綿綿沒有忘記你,她兩年前雖然才四歲,但是對您的印象太深刻,經常偷偷的惦記你,我就說啊……這孩子忘記誰都不會忘記景先生您……她真的記得……」
景繼寒摸了摸綿綿頭上可愛的小辮子,看著仍然一臉懵懵的綿綿,抱著她站起身了,然後笑著看著小丫頭好像終於回過神來充滿驚喜又不敢置信的眼神,在她可愛的小鼻上了抹了下:「小傻丫頭,嚇著了?」
綿綿眨了眨眼,趕緊伸手用力抱住景繼寒的脖頸:「沒有~你真的是紀寒叔叔呀?我不是在做夢吧?!」
果然是時蘇親生的,善於把現實夢境化。
總以為是在做夢。
景繼寒輕笑,抱著她向外走,琴姨趕緊過來要將綿綿背上的書包拿下來幫忙拎著,被景繼寒謝絕了,他取下綿綿背後的書包,一手抱著綿綿向停車位的方向走,一手拿著她的小書包,完全沒假任何人之手。
琴姨也就沒再過去,只笑著看了一會兒,打算一會兒給時蘇回個電話。
「紀寒叔叔,你捏捏我呀,捏捏我看疼不疼,疼的話就不是夢啦!」綿綿被景繼寒抱到車邊,柔軟的小胳膊一直摟著他脖子不撒手,努力把小臉往他方向湊。
景繼寒笑著看了眼主動把臉湊過來的小丫頭,將書包放進車裡,抬手在她小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太輕啦,一點都不疼,你再捏捏看。」綿綿又繼續把小臉湊上去。
景繼寒哪捨得捏,在她小臉上親了親,溫聲說:「我知道一個神奇的咒語,只要你能念出這個咒語,就表示這不是夢。」
「什麼咒語呀?」綿綿滿眼好奇。
「咒語很簡單,只有兩個字。」景繼寒輕笑著將綿綿放進車裡,幫小丫頭繫上安全帶時挑起雅人深致的眉道:「是,爸爸。」
「爸爸?」綿綿呆呆的望著他:「為什麼呀?」
景繼寒輕輕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因為夢裡的爸爸是假的,現在的爸爸是真的,就站在你面前。」
綿綿坐在車裡仰著小臉,忽然一聲:「哎呀!」
景繼寒因為她這聲「哎呀」而又看看她:「怎麼?」
綿綿忽然把從自己書包掉出來的一個小玩具從自己屁.股下邊拿了出來,小表情窘窘的說:「硌到屁屁了……」
然後又興奮:「屁屁居然會疼!」
景繼寒:「……」
母女二人的腦迴路都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