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前的舊事重提,懸崖下渾身是傷的男人在她的腦海里依然清晰可辯。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殺戮,這個世界從不缺喪心病狂的人。」景繼寒瞥了她一眼:「港市商圈是個典型吃人血饅頭的地方,江市也不見得有多太平,殺人不見血罷了。」
時蘇想的事情本來還只是存於表面,畢竟她今天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又得知今天同樣被砸傷的人已經有幾位直接當場斃命。
現在又與景繼寒在這裡獨處了這麼久,她這個心情啊……說不上究竟有多複雜,但也的確無法平靜。
她坐回到病床邊的椅子上:「所以我不回帝都時家是對的。」
時蘇將杯子重新放回在桌上,想起時東楊那個廢物,和時老爺子精明算計的神態同,心底的抗拒愈加明顯。
短暫的沉默後,景繼寒閉上眼睛說:「你可以選擇所有自己認為正確的路,沒有人能真正的逼迫你去做不想做的事,哪一個圈子都有其幕後黑暗的地方,娛樂圈也一樣。」
時蘇瞥向他,沒說話。
她猜到他對她與帝都時家的事情應該很了解。
顯然他也知道她不願意與時家往來的原因。
時蘇忽然伸手在他頸後的枕頭上摸了一把,剛才護士雖然幫他止了血,但枕頭上還有剛才留下的血跡。
男人因為她的動作而本能的微微側開頭,卻立馬低哼了一聲,轉眼就見時蘇正俯身睜著澄澈清明的眼睛看他,很是故意。
時蘇明知故問:「很疼?」
「……你說呢?」
畢竟麻藥的藥效已經過了。
時蘇收回放在他枕頭上的手:「疼就對了,看你以後還逞不逞能。」
景繼寒眯眼:「你屬白眼兒狼的?」
時蘇不客氣的笑:「我狼心狗肺,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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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醫生進來查房,晨姐和初九已經到了,時蘇趁著醫生護士給景繼寒檢查傷口和換藥的時間,出去見了晨姐和初九。
「你可嚇死我們了,昨天你跟著一起下樓去給老太太祝壽,之後人沒回來,忽然酒店就出了那麼大的事,當時有認出你的人說你也被砸在了下邊……」晨姐一夜沒睡,嚇的眼圈發青的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時蘇:「真沒事?」
「沒事,腳上被燈盞的碎片割傷了,除了這點外傷沒別的。」時蘇安撫著說:「不過昨晚的確很危險,以後我對那種大型水晶吊燈恐怕都要有心理陰影。」
初九在旁邊說:「你被砸到了,怎麼可能沒心理陰影,我和晨姐後來趕去看見滿地的血,知道當時就有人死在下邊了,都有心理陰影呢,真的是嚇死了,那麼大的吊燈,那麼沉,還有那麼多金屬鉤子……」
時蘇又安撫了一會兒,得知昨天自己倒在地上時,手機摔在地上當時就已經壞了,晨姐將她的備用手機先給了她,其他的等回江市之後再辦。
時蘇叫初九下樓去買了些早餐送上來,再回病房時,醫生護士已經離開。
因為景繼寒的傷不適合過於折騰,所以時蘇也沒提要給景繼寒換病房的事,這間病房也不錯,只是沒有vip病房裡的設施和備品那麼多而己,但是離護士站很近,她想要什麼東西也方便。
護士倒是很周到的已經幫他換過了昨晚染了血的枕頭,男人這會兒沒有再平躺,而是半坐著臥靠在枕頭上,因為她進了門,而轉眼看向她。
外邊的天色已經大亮,港市的暴雨也已經過去了,難得的晴天,病房裡受到窗外陽光的薰染,有著那麼一絲絲暖意。
「吃東西嗎?」時蘇拿著初九買上來的外賣,放到床邊,打開之後在袋子裡翻了翻,又將最下邊的一個外賣盒子打開,看見裡面是蔬菜粥,直接拿出來再又拿起勺子打算餵他。
男人倒是秉持了他向來從善如流的本能,張口就吃了,沒有半點客氣。
時蘇又盛了一勺粥,看見上邊還有著明顯的熱氣,問:「不燙嗎?」
「燙。」
「燙你還吃?」
「你沒幫我吹。」
時蘇拿著勺子的手一頓,見男人一本正經的說著極度不要臉的話,一時間分不清他究竟是被砸傻了還是他本性里一直就有這麼惡劣的一面。
大概是被砸傻了吧。
她無語的收回差點又要遞到他嘴邊的勺子,臉上是不情不願,嘴上卻是老老實實的吹了兩下,才重新餵到他嘴邊,在男人張口吃了之後,收回勺子,又盛了一勺,邊吹邊看他,看他臥靠在枕上那副明明傷的不輕卻老神在在享受她伺候的樣子,捏在勺子上的手都忍不住緊了緊。
把他餵飽了,時蘇也順便趁熱吃了些早餐,一整晚驚魂未定的心情因為填飽了肚子而平復不少。
她剛將那些餐盒收拾掉,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忽然說:「我還沒洗臉。」
時蘇一臉莫名:「你傷成這樣洗什麼臉?」
男人躺在那兒,自己解了病號服的領口,微微笑:「擦擦。」
時蘇:「…………」
擦上癮了是吧?
她杵在原地沒有立刻動,原本想著周河沒來,陸昭也跑了,但他不可能只帶了一個助理來港市,想聯繫酒店那邊的工作人員看看有沒有其他從聿景集團來的隨行員工,但是看這情況,景繼寒是訛上她了。
見她不動,景繼寒邊繼續解著病號服的紐扣邊無聲的嘆道:「去幫我打盆水來,我自己擦。」
他怎麼自己擦?邊擦邊等著傷口開裂流血嗎?
時蘇臉上黑了又黑,認命的轉身出去打水。
接了水回來後將消毒毛巾又洗了一下,回到床邊見男人已經自覺的閉上了眼睛,等著她先幫他擦臉。
被她利落又迅速的擦過臉之後,景繼寒睜開眼:「臉既然已經擦了,也不差身上。」
時蘇:「……我昨天也就只給你擦了擦領口,這是病房又不是你們家浴室,哪來這麼多要求?」
男人似笑非笑:「不適當奴役一下讓你儘快報恩,你恐怕很難從這件事裡走出去。」
時蘇險些直接把毛巾塞他嘴裡,她冷眼看站他,手下正在幫他擦肩膀的動作卻有些重,到了傷口周圍時才放輕了些力道。
她知道肯定的是疼的,但男人沒吭聲,只看著她,顯然寧可疼也要享受她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