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景繼寒的傷口很深,但是創面不大,經過港市這邊格外先進的縫合技術,只要後期好好塗藥,注意飲食,疤痕也幾乎不會留下。
傷口深的原因是因為砸下來的那個吊燈上的金屬鉤。
兩人能保住命的原因是因為她當時站的位置不在燈下的正中間。
時蘇的腳已經包紮好了,只是踩到了一些碎片,消毒上藥之後纏上了醫用紗布,醫生給她拿了一雙醫院的消毒拖鞋,方便她換藥時穿,又叮囑她儘量別走路,儘量讓腳休息幾天。
但現在這種情況下,時蘇不可能真的在診室或病房裡躺著休息。
出來後就聽見一樓急救室的走廊里,也就是她剛剛站過的地方,哭嚎聲連天。
「哎,太慘了,剛才被推進去的那幾個,基本已經沒救了,直接從正上方被吊燈砸下來,三樓的高度啊,而且那酒店的每一層都很高,嘖嘖……」
「據說那下邊還有個今天剛滿百歲的老太太?」
「可不是麼,那還有倆孫子輩的呢,老太太是當場就沒命了,倆孩子現在還在急救,孩子的父母已經哭半天了……」
「另外兩個也當場就被砸死的,好像是去給老太太祝壽,誰能想到去說幾句吉祥話而己,轉身就一命歸西了。」
「那金屬鉤都又長又尖,活活被砸死被刺穿,實在是慘……」
聽見走廊里的護士和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的小聲嘀咕,時蘇等她們聊完了,才去打聽第一個急救的那位先生被送到了哪間病房。
護士看見她腳上的紗布,又聽見她問傷者的病房,記得她在急救室門外好像是站了很久,想起她是誰,直接問她:「你也是紫金花酒店的傷患之一吧?你和你男朋友真的是命大,雖然沒能徹底避開被砸,但至少避開了致命的傷。」
時蘇看了護士一眼,沒吭聲,也沒解釋什麼男朋在不男朋友的,只客氣的點了下頭。
她無法想像當時如果是自己直接在那下邊被砸到,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直接被金屬鉤刺穿了大腦,命喪當場。
當時景繼寒究竟站在哪裡她都不知道,也根本沒注意到,只是下樓陪影片方去一起給老太太祝壽而己,不過就是一句壽比南山,誰能想到轉瞬間滿地血污。
她對那時千鈞一髮的瞬間發生的事情,幾乎到現在都還沒能回憶清楚,只記得一股極大的衝力迫使她避開了吊燈下邊極度危險的位置。
醫院裡有警方正在調查紫金花酒店的這樁事情,不過看那些警察的表情估計是已經猜到又是本地富商家族間的紛爭,一臉見怪不怪按部就班的調查取證,對周遭哭鬧聲充耳不聞。
……
病房在醫院C棟六樓,時蘇腳上裹著紗布,穿著拖鞋走到那邊的住院部時,護士看見她這模樣,趕緊上前來扶她走了幾步。
直到景繼寒的病房門前,時蘇說了聲謝謝,那護士才說:「沒關係,你是傷者家屬嗎?等一下你出來後記得將傷者的資料和手續補全,今天因為事發突然,所有被救護車帶來醫院的人都是先救治,目前我們連那位先生叫什麼都不知道,身份資料還需要補全。」
時蘇先推開病房門向里看了眼,因為醫護人員不清楚他是誰,所以這是一間普通病房,但好在是個單人間,很安靜也很乾淨,景繼寒因為麻藥的關係還在沉睡。
「我現在跟你去辦手續。」時蘇輕輕關上了門說。
「可是小姐你的腳上有……」
「沒關係,小傷,我慢慢走就好了。」
雖然這樣說,護士還是扶著她去辦手續,直到將景繼寒的住院資料都補全了之後,那護士才小聲問了她一句:「雖然在港市明星很常見,但是你那位內地的女明星吧?」
時蘇點點頭,對這位善意的小護士難得的保持了些耐心。
扶著時蘇走回到住院部後,護士又小聲說:「你男朋友只是被重力砸傷,加上失血過多,但是傷的不算嚴重,醒了之後把傷養好就沒什麼大問題了,不過我們聽說了當時那家酒店裡的情況,你男朋當時護在你身上,能有這樣拼命愛自己的人,真的好幸福哦!」
時蘇:「……」
港市這邊的人雖然能認出她,但顯然對她的一些八卦並沒有太了解過,連她「已婚」的這件事都不知道。
時蘇唇瓣動了動,說:「不是男朋……」
但想了想,又確實沒必要解釋。
小護士明顯對她這半截話有些不解,但也沒再多問,只說:「等你男朋友傷好出院的時候,姐姐你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送我一張簽名照?」
時蘇沒點頭也沒搖頭,這事兒起碼要等晨姐她們趕來醫院之後再說,自己現在手裡別說是自己的簽名照,連個身份證件和手機都沒有。
被扶進病房後,又跟護士道了聲謝,直接關了門。
醫院裡從走廊到病房,消毒水味都很濃重,時蘇走到病床邊,拿過旁邊的椅子坐下,看著仍在沉睡的男人,又看了看他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無血色的臉,有那麼一瞬間,只覺時光仿佛回到了兩年多之前,男人一身是傷的躺在她家裡,她那時一臉懵的看著蒼白昏迷的男人。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確定景繼寒是真的昏睡未醒,她才又挪弄著腳步起身去倒了些水,回來之後打開病床邊的抽屜,找出一次性的消毒棉簽打開,將棉簽沾了水,然後在他蒼白無血色又微乾裂的唇上擦了擦。
她擦的仔細,同時因為俯首站在床邊的這個動作和角度,看見他頸間還殘留一點點血跡。
在病房裡急救室醫護人員雖然為他清理過,但是急救的情況下大部分精力都會放在創口周圍,其他地方的血就算是被擦過但也不一定太仔細。
時蘇乾脆又將病房抽屜里備用的一次性收費毛巾的袋子打開,轉身去打了盆水回來,用毛巾幫他擦了擦臉和脖頸,擦過之後看了看他的領口,猶豫了一下沒有去解開,轉而乾脆直接又擦了擦他的手。
邊擦著他的手邊猶豫要不要幫他將身上也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