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她竟然看到了兩個意外之人。
「沈同志,好巧呀!竟然會在這裡見到你。」
封子豪看到突然出現的沈之音,第一感覺是嚇了一跳,隨後馬上又換上了欣喜的表情。
一旁的君蘭亭錯愕了一秒便恢復如常,此時也正目光如炬地看著沈之音。
只是,他眼眸里一閃而過了一種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和接納。
「我是來山上採藥的,大黑可能是聞到了你們在這裡烤東西吃的香味,便跑了過來。」
沈之音乾巴巴地解釋完,轉眼看著正蹲坐著,吐著舌頭乖乖等吃的大黑。
瞬間覺得額間有三條黑線。
【大黑,你這個貪吃狗!】
【要是時間能倒退兩分鐘,我絕對會一走了之,不承認你是我家的狗。】
封子豪呵呵一笑:「沈同志,原來這條大黑狗是你家養的呀?」
「我就說嘛,這狗看著怪有靈性的,肯定是有人養的,亭哥你說對不對?」
君蘭亭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磁性的聲音平地而起:「確實是挺有靈性的,乖巧又可愛。」
沈之音沒有問兩人今日為什麼沒有去上工,更沒有心思在此地看兩人偷偷吃東西。
後山的東西,包括獵物都是集體的。
他們的這種行為若是被別人看到了,去舉報的話,怕是在場的她也脫不了干係。
相對於不起眼的採藥,大家並不是怎麼在乎,也把它們當成是野菜差不多,所以並未阻止有人採摘。
沈之音扭過頭,拉著大黑就要離開。
「大黑?」
大黑竟然一動不動,屁股仿佛被釘在了地上一般。
沈之音又使勁拉了拉。
「大黑,我剛剛都已經答應你,晚上給你加雞腿了。」
「乖,咱們現在回家好不好?」
「嗚~汪汪~」
還是一動不動。
沈之音真是有點服了這個沒有人性的老六。
這時,對面傳來了一聲噗呲的笑聲。
正愁沒地方發泄怒火的沈之心情不爽地瞥了一眼過去。
還以為發出笑聲的是封子豪那廝,沒想到竟然是君蘭亭。
此刻,君蘭亭的嘴角還微微上揚著,眼睛裡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消散。
美人賞心悅目,古人誠不欺也。就這一瞬間無意捕捉到的美景,已經勝卻無數。
不過此時的沈之音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不由得皺了皺眉。
「君知青在笑什麼?」
聞言,君蘭亭收斂了笑容,誠懇地解釋道。
「抱歉,我只是有些羨慕沈同志與自家愛犬毫無障礙的交流。」
「這讓我也有點想念家中的小寵物了。」
封子豪:【亭哥家裡有養過小寵物嗎?我怎麼沒有見過?】
沈之音:【這話聽起來似乎每一個字都沒有問題,但總覺得連起來之後就怪怪的。】
不過,還不等沈之音多想,對面兩人的東西就已經烤好了。
看著被烤的金黃金黃的野兔子,如今被撒上了孜然粉,香氣撲鼻的樣子。
沈之音只是只有一個想法,很明顯這兩人就是有備而來的。
君蘭亭一個眼神,封子豪便掰下一隻兔子腿,朝著大黑拋了過去。
大黑一個跳躍而起,咬住了兔子腿,跑到一邊歡快地啃了起來。
封子豪:「幹得漂亮,大黑。」
沈之音現在才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制止大黑的話:「大黑,你怎麼能胡亂吃陌生人的食物?」
封子豪聞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沈同志,你不會真這麼無情吧?」
「我們進村里也有一段時間了,想當初也是坐同一輛牛車回村的。」
「雖然還不見得有多熟悉,但總不至於是陌生人的關係吧?」
君蘭亭也抬了抬眼眸,似乎在等沈之音的一個答覆。
沈之音面無表情:「我指的是我的狗,和你們。」
封子豪:……
君蘭亭:……
封子豪:「呵呵……原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沈同志也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封子豪略微有點討好的意味。
沈之音:「不,我不用了,你們留著自己吃吧。我帶了吃食上山,剛剛也已經吃飽了。」
封子豪繼續勸道:「沈同志,這可是肉,烤得外焦里嫩,香噴噴的,你不想再嘗一嘗?」
沈之音阻止了封子豪掰另一隻兔子腿的動作:「真的不用了,我剛吃飽,實在是吃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聞言,封子豪與君蘭亭對視一眼,才有些失落地嗯了一聲。
沈之音見自己家沒出息的狗已經吃了別人的東西,也不好意思白占便宜。
「這是我自己用草藥做的藥膏,蚊蟲叮咬後塗上去很快就會消腫了。」
「這也算是大黑吃了你們的東西,我這個做主人的給付下費用。」
沈之音拿出兩瓶藥膏遞了過去。
「好,謝謝。」
君蘭亭修長白皙的手接過沈之音的兩瓶小草藥膏,輕聲道了謝。
見大黑吃得差不多了,沈之音又開始叫它下山。
這次,終於吃滿足了的大黑輕快地跟著沈之音的步伐。
「那個,沈同志,等等。」
沈之音疑惑地轉過頭來,等著封子豪接下來的話。
「就是,就是那天我和亭哥在牛車上說的話。」
「我想問問,沈同志,你有沒有,有沒有……」
沈之音坦然回應:「有!」
封子豪:「?」
沈之音誠實地開口:「你們那日說的話,從頭到尾,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封子豪心中一顫:果然,沈之音全部都聽到了,他完蛋了。
沈之音:「放心,我不會把那些話說出去!你以後也不用再試探我,或者心裡忐忑不安了。」
封子豪見人小姑娘這麼大大方方地承諾,忽然也有些慚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其實並不是在說你,也不是真正想要貶低農村的女同志。」
「我那時,只是因為之前聽了一些流言,誤會了一些事情……」
他和亭哥的身份特殊,還不能把他們的形象給敗壞了。
沈之音:「封知青,雖然你道歉了,但我不能跟你說沒關係。」
「是因為,我也同樣是你們口中的那些村姑中的一人,可我並不打算原諒你們的言語冒犯。」
「但我不傷心,也不在意你們說了些什麼,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畢竟,我沒辦法控制你們的想法和言行。」
「我自己知道我有多麼優秀,多麼有價值,多麼美好。」
「這樣優秀美好的我,為何要介意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對我們無端的敵意揣測?」
「我也相信,很多其她農村裡的女同志也是一樣的。」
「你們只知道你們看不上她們,或者別人一樣也並不是那麼看得起你們這些人呢?」
「所以,你們的想法,還有言語,是傷不到那些內心真正強大的人的。」
封子豪只覺得嗓子有點乾澀,張了幾下也發不出一句話來
沈之音:「封知青,既然我今日選擇把話說開了。也就等於,這件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
「我不會指責你們,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
【也不想提醒你,如果你一如往昔,總有一天,自會有人讓你明白何為禍從口出。】
「往後,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我們應當是不會產生多少交集的,你們且安心。」
「真心祝福你們在榕樹村能有一段難忘的回憶,也祝你們能早日回城,未來前程似錦。」
等到封子豪回過神來的時候,沈之音已經帶著大黑離開了。
「亭哥,你說那村……沈同志是不是挺討厭我們的?」
「這瞧著,她挺不樂意搭理我們的。」
這些話,封子豪再愚蠢也聽明白了,沈之音是看不上他們兩人,以後也不想與他們有交集。
君蘭亭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封子豪:「她討厭的是你。」
封子豪:「我看未必吧?沈同志說的話,可都是你們,你們的。那不就是我和你嘛,我一個人怎麼能變成們?」
君蘭亭:「我有說什麼了嗎?是因為你太討人厭了,我是被你連累遷怒的。」
封子豪一臉沮喪:「亭哥,可是當時,最後你不也沒有反駁我的話嘛!」
「說不定人家沈同志就是這樣誤會了呢?你可不能把什麼事情都怪罪到我這裡。」
聞言,君蘭亭看向手心裡的兩瓶草藥膏,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