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〇四〇 城門內外(二)
「張醒是什麼人,我跟他無冤無仇?」
徐問繼續逼問。
逼問也是有技巧的,先重後次是一種策略,先小後大、逐步深入也是一種辦法。
「張醒是混跡各大仙城,專干坑蒙拐騙的散修,跟老杜早就認識,是老杜把他們找來的!」
回答了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沒了負擔,廣裕同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部交代。
十賭九騙,賭和騙從來就是孿生兄弟,這兩人攪到一起倒是很正常。
「那個一臉欠揍樣的年輕人呢,就是他找到你的吧?」
冷哼一聲,徐問拋出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那個人才是這次事情的關鍵。
廣裕同並不蠢,相反,他非常精明,不是巨大的誘惑,他絕不願意搭上一個出賣同伴的名聲。
而這種誘惑,老杜那種人是無論如何也給不了的。
「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對方來找你幾次了!本來我還不想的,但伱……」
呵呵一笑,仿佛能看到徐問的結局,廣裕同答非所問地說道
「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我的,是不是?」
「你這人,看起來溫和,其實卻極為冷酷、傲慢,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可以平等對待的朋友!」
這時的他反而平靜了下來,額頭青筋暴跳,死死盯著徐問道:
「即使我回答了你所有的問題,我也必然難逃一死的。從我把你拽出南門的那一刻起,就是這樣……」
看到廣裕同臉上的表情,徐問陡然覺得不好,連忙道:
「只要你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
「噗!」
回答他的,是廣裕同猛地噴出大口鮮血,他竟然強行逆轉發力,震碎了自己的心脈。
徐問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麼決絕,一時有些反應不及,竟然沒能阻止他自殺。
鮮血從七竅狂涌而出,他不由自主手一松,廣裕同立時摔倒在地。
但他並沒有立死,而是用死魚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徐問,恨聲道:
「我恨…我恨,你憑什麼每次運氣都那麼好?!」
「割點雜草能得到獎賞,送下玉琉璃能認識築基修士,看個煉器大會能攔下法器!」
「連…連賭石陷阱都能被人救出,臨走前還賺走那麼多靈石。」
「你…你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越說廣裕同的聲音越小,漸漸只剩下「憑什麼」三個字在他嘴裡反覆嘟囔。
啊~~~
一聲充滿憤怒的吼叫猛然從遠處傳來,一個身影飛一般沖向這邊。
雖然對方蒙面而來,但看體型,多半是黑風鼠見到的那人。
不再猶豫,飛速在廣裕同身上搜索一番,將短槍、儲物袋之物全部收入懷中,徐問轉身就向青楓城衝去。
對方法力遠在他之上,沒必要硬碰硬。
他離城門只是數尺,一步就跨進了門洞,再一步就深入門洞,第三步就進入了青楓城。
對方的速度更快,風馳電掣一般越過數里距離,直衝過來。
看著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徐問不由暗暗期盼,希望對方氣暈頭直接沖入青楓城內動手。
青楓城規矩森嚴,平時感覺不出來什麼,一旦觸犯,相應的懲罰會立即會讓人知道,什麼叫「仙恩如海、神威如獄」。
城牆上某個角落隱晦的光華一閃,一縷氣機鎖定了對方,只要對方越過某個界限,就會視為對青楓城的攻擊,強悍的法術會立即發出,將青年徹底抹去。
但疾沖至離城牆百來米的位置,原本氣勢洶洶的年輕人猛然腳步一頓,牢牢停在了百米之外。
他似乎對青楓城的規則非常了解,這個距離正是青楓城主動防禦的邊界。
「你好,徐問,你很好,我記住你了!」
死死盯著城門內的徐問,青年恨恨說了幾句,猛一揮手,半點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看著飛身離開的對手,徐問不由嘆了口氣。
果然,對手不會是蠢貨,借刀殺人這種把戲很難玩得轉。
轉身要走,卻忽然覺得冷意橫生,幾個人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將他圍在正中。
「上次想利用我們青楓城規則借刀殺人那傢伙最後怎麼樣了,我有點記不清了!」
一個歪著身子不住摳著耳朵,看上去吊兒郎當,眼神卻冰冷無比的青年盯著徐問,不急不慢地說道。
之前出現在牆頭,看著徐問制服廣裕同的,就是他。
「我捏碎了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嗬嗬……」
另一個身上沒有兵器,一雙手卻大得有如蒲扇的壯碩漢子,冷笑著回道。
說話的同時,他還一點盯著徐問,一邊不住捏著手指。
「噼噼啪啪」的骨節爆響,好像引燃了一連串的二腳踢。
「要我說這樣還是太粗暴,不如禁錮住法力,抹點蜜糖,扔到火蟻窩裡。」
另一個身著紅衣,面容冷冽的女子更是很不客氣。
最後一個人沒有說話,但看向徐問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他們都是青楓城的守衛,都有鍊氣後期的修為,對於徐問的那點小算盤看得一清二楚。
青楓城內不許爭鬥,但這是為了保證青楓城的繁榮和穩定,不是為了給人鑽空子的。
如果有誰想利用這個規則獲利,甚至想利用這個規則來殺死仇人,他們這些青楓城的守衛就會立即讓對方知道,這個想法錯得有多離譜。
制服廣裕同發生在城外,他們可以不管,但徐問最後故意站在城門口,引誘對頭違抗青楓城規則的意圖很明顯,這就觸犯了他們的逆鱗。
他們保護的是青楓城,可不是誰的打手。
「幾位師兄師姐,事出突然,被朋友背叛,小弟也是實在沒有辦法,還請念在我是初犯,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話間,徐問一手掏出一個裝了百來枚靈石的布袋,一手拿出肖園山送給他的肖記貴賓令牌。
承認錯誤不辯解,請求原諒出賠償,再表明自己最具分量的身份,這是犯錯或技不如人的時候,徐問能想到的最好解決方案。
撒潑耍賴、胡攪蠻纏、巧言詭辯,是下下之選。
他只是一個低階散修,沒啥能讓人記住的身份,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肖記的貴賓令牌了。
「咦……」
看到令牌,那個一直沒說話青年忽然輕咦了一聲,抬手一揮,將令牌招到手中。
打量了幾眼,再看了看徐問,驚道:
「你是徐問?」
貴賓令牌都有標記和記錄,防止遺失或者冒充,通過令牌也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
「正是在下,不知師兄?」
看著對方,徐問頓時有了一些猜測。
「我姓肖!」
年輕人話不多,但意思卻很明顯,不出徐問所料,對方還真是肖家的人。
「是你這小子,遇泊師兄前不久還跟我說你是個可造之材,現在來看,你倒的確…的確…」
這時,紅衣女子也驚訝地說了一句。
對方竟然認識劉遇泊,而且關係還不一般,不然稱呼不會那麼親近。
不知不覺中,徐問已經構建了一個還算廣泛的關係網,雖然稱不上強大,但在某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上,這些關係就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既然是熟人,那這次就算了,但小子,你要記住,沒有下一次!」
為首的年輕人把一直在耳朵里掏掏的小手指拿了出來,對著徐問晃了晃,然後輕輕一彈。
「嘭」地一聲巨響,疾飛的耳屎打到不遠處的城牆上,發出一聲巨錘砸下般的巨響,震得徐問心裡暗暗打了個顫。
將靈石送到對方手上,徐問團團一揖,大步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