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陳實中舉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陳實中舉

  岷江上,江水泛著波濤,如同白色的鱗,一層疊著一層,遠遠看去,岷江仿佛一條大龍,波浪便是大龍的鱗片。一艘畫舫飄蕩在江水上,風符鼓風,吹得船帆圓滾滾的,讓這艘畫舫在江面行駛得飛快。

  船姑嗑著瓜子,笑吟吟的看著陳實和李天青。陳實面帶笑容,道:「瓜子好吃麼?」

  「你嘗嘗!」船姑抓起一把,送到他的面前。李天青連忙扯了扯陳實衣角。

  這是兩個在逃陰差。

  他們給的瓜子,能吃麼?

  陳實卻接過瓜子,嗑了一顆,五香味兒,又加了陳皮翻炒,脆香中又帶著一股陳皮的清香,很是潤喉,不像其他瓜子吃多了就會喉嚨發乾。「好吃麼?」船姑笑問道。

  陳實贊道:「好吃。你們父女倆,為何逃離忘川?」

  李天青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裡,暗暗叫苦,這個話題也是能提的?

  他們來到岷江渡口時,陳實看到畫舫,便執意要上他們的船,李天青有些不太樂意,但拗不過陳實,只好登船。沒想到登船後,陳實居然會問起這種問題!

  船上還有其他秀才,也是等待秋闈大考無果,返回新鄉,與他們同船。漕老會的修士死傷大半,連堂主也死了,岷江上的船不多,他們也只能乘坐這艘畫舫回新鄉。

  船姑嘻嘻笑道:「還能為何?混不下去了唄。有人大鬧陰間,去一次兩次不說,還天天鬧。還把某人的魂魄擄了去,我們是幹事的,得擔責,留在陰間就是死路一條,只好逃出來。」陳實眨眨眼睛,詢問道:「什麼人竟敢大鬧陰間?還有,被走的魂魄尋到了麼?」

  「尋到了呢。」

  誰能給我們爺兒倆平反?所以就拖著唄。」

  她看著陳實,仿佛貝齒間的瓜子殼很可恨,嗑了一遍又一遍。

  陳實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好奇道:「青天大老爺哪裡去了?被人暗算了,還是被人奪權了?或者是走丟了?」「不知道。」

  船姑也是犯愁,嘆了口氣,「好多人都在找他...船夫咳嗽一聲,船姑凜然,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陳實向岸邊看去,只見岷江兩岸許多奇怪的人在撲扇著大耳朵,一邊飛行,一邊記錄,像是在記錄船上的事情。「天聽者!」

  陳實也自凜然,「這些天聽者到底是監聽我,還是監聽這對在逃陰差?」這些天聽者中有些是熟悉面孔,前段日子出現在紅山堂總壇附近。

  他們的耳朵像是翅膀一般,身子垂下,像是小豆芽,但靈巧得很,可以飛過江面,甚至飛過山川。在飛行的時候,還可以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這些傢伙很是討厭,但是倘若殺了他們,只會引來更多的天聽者。

  船姑收回目光,笑道:「岷江入海口,最近衝上來一具巨大的殘肢,長度有兩三里,粗大無比,上面掛著的鱗片,比咱們的船還大,引得很多人去看。我們也去看了,那鱗片上有著鬼火,每一片鱗中囚禁著很多死掉的冤魂。」

  陳實心中微動:「難道是媽祖娘娘打傷的那個海中低語者?」

  他把那個造成他嘔吐的海魔怪稱為海中低語者,低語者的力量強大無邊,可惜還是被媽祖娘娘重創,不得不遁走。沒想到娘娘那一擊,竟讓它斷了一條肢體!

  「兩位能帶我們去岷江入海口看看麼?」陳實道,「我多付錢!」

  船姑吃吃笑道:「知道你有錢,但可惜你知道得晚了,聽說有個道士跑過來,把那東西收走了。你到地方只會毫無收穫。」陳實暗道一聲可惜。

  這樣強大的存在,若是能扣下一片鱗,只怕都價值不菲。

  他嗑著瓜子,與船姑閒聊,一路相安無事,船姑將他們送到新鄉地界,停泊在船塢中,陳實付了船資,與一眾新鄉秀才下船,向船姑揮手作別。他們坐上木車,向干陽山駛去。

  李天青道:「這對船夫父女的目標,多半是你。小十,你最好離他們遠一些!」

  陳實笑道:「說不定他們找的是另一個人,說不定當年也有一個魂魄被人救走,他們恰巧是看守那人的陰差。」李天青爭辯道:「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陳實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要不然呢?是你打得過他們,還是我打得過他們?他們若是想對我下手,早就下手了,何須等到在船上動手?」李天青對他欽佩萬分,笑道:「你倒是坦然。這次不能參加秋闈,你回村之後有何打算?」

  陳實幽幽道:「去買各種藥材,監督你煉丹。然後賣靈丹,做土財主。」李天青臉色一黑。

  木車駛入干陽山,陳實回頭,只見一個個天聽者撲扇著耳朵跟在他們的後面,無論他們聊些什麼,都會記錄下來。陳實微微皺眉,這些天聽者為何又盯上了他?

  上次石船事件時,他被天聽者盯上過,但後來天聽者消失,想來是洗脫了嫌疑。為何這次又盯上了他?

  「難道是媽祖廟事件?但是,媽祖廟事件當中,被盯上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沙婆婆他們麼?為何盯上我?」陳實頗為不解。

  他們回到黃坡村,玉珠奶奶見到他,歡喜道:「秀才老爺回來了!秀才老爺去考舉,如今做了舉人老爺沒?今晚不要生火,去我家吃飯!」陳實訥訥道:「巡撫被人殺了,提學官也死了,秋闈黃了,沒考成。」

  玉珠奶奶道:「你如今還是秀才?」陳實點頭。

  玉珠奶奶便不再提去她家吃飯一事,道:「巡撫怎麼就死了?」「我聽人說,是我殺的。」陳實老老實實道。

  他很少在鄉親們面前撒謊。

  陳秀才回來的消息不脛而走,原本村裡有幾戶人家打算給陳實說媒的,聽到他殺了巡撫,又沒考上舉人,於是便打消了這個主意,見到陳實的時候,也是懶洋洋的招呼一句:「秀才回來了?何時落草?

  也有鄉親道:「我有個侄兒在山中做土匪,不知道死沒死,過年的時候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如此而已。

  陳實晚上去挨家挨戶借柴米油鹽,村民們的興致也不是很高,大抵是在等著他事發落草,或者被送到縣衙殺頭。「秀才,你抓緊討個女人,要個兒子,給你老陳家留個後!」

  五竹老太太道,「你覺得咱們村的王寡婦怎麼樣?」之後幾天,王寡婦看陳實的眼神便有些不對。

  陳實樂得清靜,如往常一般,先給爺爺、乾娘上香,又拜了拜朱秀才,朱秀才聽到巡撫、總兵等大員死了,導致拱州秋闈取消,也不禁嘆了口氣,道:「時運不濟,並非你才學不行。巡撫怎麼就死了呢?」

  他有些不忿:「新鄉死了兩任巡撫也就罷了,拱州怎麼也會死巡撫?而且還有這麼多大員陪葬!」「聽人說是我殺的。」陳實不太敢肯定。

  他聽人說過這事,但仔細打聽,說這件事的人也諱莫如深,不敢多談。

  朱秀才也是愕然,道:「你不用自責,咱們還有下次秋闈。這次不成,再等三年便是。是金子總會發光,以你的才學,不中舉才是上天沒眼!」陳實心中稍稍好過一些。

  那些天聽者也跟著他們來到黃坡村,在村外的樹上掛著,或者蹲踞在岩石上,不斷聆聽陳實的動靜。「船夫父女監視,這些傢伙監聽,還讓人怎麼過日子?」

  陳實恨得牙根痒痒,但想到打死他們,只會引來更多的天聽者,只得作罷。

  第二天,李天青列好煉製還魂丹所需的藥材,陳實便去縣城採購藥材,不過還魂丹需要的藥材中有兩味藥很是名貴,縣城的藥鋪也沒有,需要從省城調來。他付了定金,等待兩三日,才備齊所有的藥材。

  他又去了一趟聚仙樓,見過聚仙樓東家邵景,說到煉丹一事,道:「想求一個好丹爐。」邵景笑道:「此事簡單,我這裡各種丹爐應有盡有。」

  陳實在聚仙樓中挑選了一個老八卦爐子,煉製此物的丹師很是用心,調節爐火的各種符圖案和八卦圖案都描繪了一遍又一遍,早已沁入爐體之中。煉丹是個細緻的活兒,尤其是丹爐,比如調節爐火,需要催動巽卦鼓風,如何催動,催動多少,都有講究。

  若要淬鍊,需要調節震卦,雷霆淬鍊。因為太繁複,所以好的丹師極為難得。

  陳實對此一竅不通,但好在有李天青在這方面有不菲造詣。

  這個老八卦爐子價格頗高,花掉陳實八百兩銀子,邵景笑道:「這是一位老丹師的寶貝兒,他年紀大了,控制不住火候,所以掛在我這裡寄賣,想賺點檀材本兒養老。」陳實付了錢,詢問道:「若是煉成了極為少見的靈丹,聚仙樓能代為出售麼?」

  邵景道:「你若是想寄賣,我聚仙樓可以代勞。靈丹的話,也需要品階好的,才好賣出去。品階若是不高,價值也不是很高,買的人也不多。」陳實謝過,告辭離去。

  回到黃坡村,陳實把藥材和老八卦爐子搬下來,將東西交給李天青。單單這些藥材和煉丹爐,便將他伐山賺來的錢花得一乾二淨。李天青沐浴更衣,靜心凝神,待到心如萬里澄空,湛藍空寂,沒有一絲塵埃,這才開始煉丹。

  陳實也頗為緊張,自己全部身家,都繫於李天青身上。

  若是煉丹失敗,他便窮光腚一個,若是煉丹成功,他便是陳大財主!

  李天青以自己的金丹為引,催動丹火,置於八卦爐中,隨即雙手結印,各種印法丹訣不斷變化,極為巧妙精準。陳實只覺看他煉丹,如同欣賞藝術一般,令人嘆為觀止,於是不再擔心,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相信,以李天青的本事,絕對可以煉成還魂丹。

  如此過去十多日,這一天,突然黃坡村來了許多輛車輦,百餘名錦衣衛和全副甲的將士,一位位大人物從車上走下來,向村民們打聽,道:「陳實是住在此地麼?」村里人哪裡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傻了,玉珠奶奶急忙擺手,示意玉珠趕緊跑過去通知陳實,告訴他官府來人了,讓他趕緊跑。

  有人認得為首的大員,吃驚道:「是新晉的新鄉省巡撫和一眾大員,他們怎麼來了?」「肯定是來擒拿陳實的!」

  村里人心惶惶,都在張望,只見新鄉省巡撫打聽到去陳實家的道路,便拍了拍手,只見有些衙役敲動鑼鼓,吹奏聲樂,一派喜氣洋洋,朝著陳實家走去。「看樣子,不像是來擒拿兇犯,反倒像是喜事!」

  村民們向一同前來的錦衣衛打聽,一個錦衣衛笑道:「你們村光宗耀祖了!你們村的陳實陳老爺,中舉了,拱州省第一!今後就是陳解元了!」村民們一片茫然,不是說拱州的官員都被陳實殺了麼?

  甚至連秋闈也不舉辦了。怎麼就突然中舉了? 而且還是解元!

  難道中舉不需要考的麼?

  「陳實中舉,我們新鄉省也與有榮焉,於是巡撫老爺便帶著我們,還有這些新晉的新鄉省大員,來恭賀陳老爺,順帶見一見陳老爺。」那錦衣衛道。

  ——海口刮颱風了,17級,目前還是十級或者十二級,晚上會到十五級,隨時可能斷電。我住的樓在抖,來回晃,跟搖籃里差不多,有點暈樓,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