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被人賣了

  第143章 你被人賣了

  掌柜身後六個壯漢一擁而上,一人試圖從陳實背後鎖喉,兩人去抓陳實兩條胳膊,另兩人站在前方,向陳實小腹踹去,還有一人拔出短劍,打算去挑陳實左手的手筋。

  秀才他們見得多了。

  無非讀幾年書,獲得神賜神胎,又懂得幾手法術,自以為了不起,但只要被近身,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任由他們擺布。

  更何況,他們也是秀才。

  他們即將近身,陳實抓起桌子上筷籠中的筷子,面前二人的腳還未踹到他的小腹上,他們的腿上便已經插滿了筷子。

  一根根筷子排成排,從二人的小腿一直插到大腿。

  筷籠已然空了。

  這短短一瞬間,陳實居然出手了四十多次,從筷籠中取出四十多根筷子,插在他們的腿上!

  二人痛徹心扉,發出悽厲的長嚎。

  陳實二指夾起左側那人腿上的一根筷子,從傷口中拔出,向後刺出,刺入身後箍頸那人的肩頭凹下處,避開他的心臟。

  那根筷子從其前胸穿入,竟刺穿他身後的肩胛骨。

  陳實又拔出兩根筷子,左右開弓,抖手射出,筷子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前來抓他胳膊的二人只覺巨力襲來,被兩根筷子貫穿手心,整個人倒飛而起,一左一右,嘭嘭兩聲掛在牆壁上,捧著手慘叫不絕。

  另一人的短劍刺陳實的手腕,只覺眼花繚亂,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四周五人已經相繼負傷,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的短劍是否還要刺下去。

  尤其是陳實面前的兩個壯漢,腿上插滿了筷子,整個筷籠里四十多根筷子幾乎全插在他們腿上,疼得兩人一邊慘嚎一邊顫抖。

  陳實看了看面前顫抖的劍尖,伸出手,指端輕輕勾了勾。

  手持短劍的壯漢顫抖著把短劍交到他的手中,陳實打量短劍,只見這把劍長約九寸,把柄四寸,刃長五寸,是用精鐵所鑄,柄上用硃砂和黑狗血刻了血符,中劍之後,會血流不止。

  劍身兩側也刻了符籙,卻是金剛符,用來加持劍身,讓劍體堅固。

  陳實抬手挑劍,然後將短劍放入那壯漢的右手之中。

  那壯漢的左手手筋已經被挑斷,血淋漓的。

  那壯漢握著劍,身軀顫抖,他沒有看清陳實是如何挑斷他的手筋的,因為實在太快了。

  他猛地咬牙,身後浮現出神龕神胎,便要施展法術。

  「看不出你也是個讀書人。」

  陳實驚訝道,「你適才要斷我左手手筋,所以我斷你左手手筋,一報還一報。你若是想動法術殺我,那麼我只能送你投胎去了。」

  那壯漢握著短劍的右手捧著自己的左手手腕,面目有些猙獰,想要動手,始終不敢動手。

  陳實依舊坐在桌邊,並未起身,而是側頭看向掌柜,心道:「夫子說三十而立,如今不到三十人,的確無須站起。」

  那掌柜面色陰晴不定,突然喝了一聲,身後神龕浮現,神胎坐於龕中,張口吐出一枚黑色金丹。

  金丹力場散發,一片漆黑,散發出一股邪異氣息。

  「黑色金丹,金丹四轉……驚魂十三針!」

  陳實察覺到危險,臉色微變,抬手便將身邊的圓桌呼的一聲擲出!

  圓桌旋轉,切到掌柜身前,突然間被無數細微的劍氣射得粉碎!

  酒樓中的桌椅突然發出顫抖,茶壺、碗碟叮叮作響,桌椅上多出許多細密小孔,如同被蟲蟻蛀了一般。

  而茶壺碗碟上也頓時多出許多孔洞,壺中的茶水四面八方流出。

  那是黑色金丹散發出的纖細劍氣造成的結果!

  那劍氣細如毫髮,無比纖細,並非驚魂十三針,但與驚魂十三針的路數差不多,皆是用纖細無比的銀針或者劍氣,專破罡氣、金身、法身等肉身法門。

  它比驚魂十三針更加危險,更加纖細,威力也更大,令人防不勝防!

  陳實擲出圓桌的同時,身形已然向後翻身躍出,身形翻起的一瞬間,他的子午斬邪劍已然隨著左手劍訣飛出!

  無形劍氣侵入掌柜的金丹力場,頃刻間劍氣便被無數纖細無比的劍氣貫穿,變得千瘡百孔。

  然而即便是千瘡百孔,這道斬邪劍氣還是穿透金丹力場,一晃而過。

  那掌柜抬手抓住脖頸,瞪圓眼睛,看向陳實。

  陳實身形已然翻出酒樓,落在外面的街道上,心中暗自懊惱:「我還是做不到三十而立,距離夫子的境界,還差得很遠。」

  那掌柜手抓著的地方,鮮血不斷流出,脖子上的腦袋也在向一側滑下。

  掌柜雙手扶住頭,大叫一聲,面色驚恐的往樓上跑,叫道:「斷續膏!快取斷續膏來!」

  他心中慌亂,知道自己被陳實那道劍氣切斷了脖子,必須要用珍藏的斷續膏抹在傷口處,讓藥力滲入傷口中,說不定還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他顧不得陳實,一邊喊,一邊向樓上跑,不料腳步剛剛落在樓梯上,突然樓梯咔嚓一聲斷開。

  掌柜身形踉蹌,摔倒下來,兩隻手捧著的腦袋頓時與脖子分開,鮮血噴涌而出。

  「糟了!」

  他的腦袋滾出一丈多遠,滾到牆旮旯里,還在想道,「我先前祭起金丹,金丹中的劍氣釋放,樓梯也中了許多劍氣,被打得酥了。」

  他的無頭身體站起來,雙手向前伸出,四下亂摸。

  他的脖頸還在向外噴血,然而金丹卻飛過來,壓住涌動的血漿,讓噴血的速度大減。

  掌柜夫人和幾個夥計聽到叫嚷聲,慌忙取來斷續膏從樓上奔下,不料腳下也是猛地踩空,樓梯斷了下來,幾人從樓梯上栽了下來,摔在地上,斷續膏也灑落一地。

  掌柜夫人慌忙用手去捧地上的斷續膏,突然那具無頭身體堅持不住,噗通倒下。

  掌柜夫人呆住,臉上露出駭然之色,顧不得掌柜的生死,連忙向外奔去,仿佛遇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

  掌柜那枚金丹,沒有了掌柜的束縛,突然間金丹中蘊藏的力量爆發開來!

  「嗡——」

  無數黑色的細微劍氣向外擴張,頃刻間便將酒樓第一層吞沒。

  掌柜夫人與那幾個店夥計的身軀眨眼間便變成了血人,被無數針形劍氣穿透,無論血肉還是骨骼,或者五臟六腑,都被刺穿!

  連同適才圍攻陳實的那幾個壯漢,包括掌柜自己,也在金丹崩散迸發的力量中粉身碎骨!

  四周,咔嚓咔嚓之聲不絕於耳,酒樓第一層的柱子、牆壁,桌椅板凳,等等事物在劍氣中紛紛炸開!

  陳實站在街道上,只見面前酒樓房倒屋塌,酒樓的第一層在劍氣中化作齏粉,隨即是第二層酒樓在下墜途中,也自在劍氣中分崩離析!

  無數碎木紛紛落下,堆積起來,煙塵瀰漫。

  碎木變成木屑,木屑化作齏粉。

  待到這一粒金丹的威力完全散去,地面出現一個圓形大坑,仿佛萬鈞鐵球砸出來的一般。

  陳實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這個掌柜修煉的法術,恰恰克制他,若是自己在他的金丹力場中,只怕也會碎得不能再碎。

  「朱秀才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學得這麼多夫子學問,須得踐行。夫子六十耳順,六十人圍攻,還能打得他們的求饒聲悅耳無比,方是丈夫。」陳實心道。

  黑鍋和木車就在酒樓外,並未被波及,適才那個大高個子老鄉也在,被木車壓在車底,黑鍋正踩著他的腦袋,不知是死是活。

  想是此人賣掉陳實後,便來到酒樓外準備收了陳實的木車,順便把黑鍋也牽走賣掉,不料卻被陳實的木車和黑鍋聯手毆打一頓。

  「能夠被黑鍋和木車聯手毆打,這廝不死也丟半條命。」

  陳實走過去,正欲檢查車上是否少了什麼東西,這時一股香風撲面而來,一個軟乎乎的手挽住他的胳膊,接著一個少女肉乎乎的身體貼上來,笑聲沖入陳實的耳朵里。

  「陳家哥哥,你殺了人,還敢留在街上呢!不怕死啊!」

  那個挽住他胳膊的不是外人,正是文才書院的同窗胡菲菲,拉著他便往外走,悄聲道,「你剛到拱州省城就惹是生非,整個酒樓都死在你手中,還不走等著官府抓你麼?」

  陳實連忙取出羅盤,丟給黑鍋,悄聲道:「黑鍋,開車跟上來!」

  黑鍋連忙接住羅盤,人立起來,兩隻前爪抓住羅盤,控制木車跟上陳實和胡菲菲。

  金丹爆炸,酒樓坍塌,動靜頗大,引來街上人們,紛紛往這邊趕。

  黑鍋控制著木車,從人群中擠出去,拱州省城的人們大抵是見多識廣,對此見怪不怪。

  木車漸漸加速,跟著陳實和胡菲菲穿過寬敞的街道,進入逼仄陰暗的胡同。

  一人一狐一狗一車從胡同中飛速穿過,遇到行人便貼在牆壁上,與行人錯身而過。

  不過木車有點寬,行人過不去時,木車便長出六七條粗壯的臂膀,胳膊丈余長短,把行人高高舉起,送到下一雙臂膀上,一路接力送到另一邊。

  胡菲菲跑了兩三里遠,這才放慢腳步,笑道:「陳家哥哥,你是不是被人賣了?傻乎乎的!」

  她笑著喘氣,抬手在衣襟邊扇風,風兒吹起一陣春光,雪白,乍隱乍現。

  陳實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被人賣了?」

  胡菲菲眼睛笑得彎了起來,聲音帶著幾分嬌憨,道:「因為我賣掉了七八個人販子了。」

  她不無得意,笑道:「他們見我是鄉下來的,想把我賣到青樓接客,於是被我將計就計,將他們賣到城外的農莊做苦力。」

  陳實目瞪口呆。

  不過,這是種族天賦,羨慕不來。

  胡菲菲見狀,更加得意,拉著他的手便向外面的大街走去,笑道:「我看到你站在酒樓外,把整座酒樓的人都殺了,我便知道陳家哥哥是被人賣了……」

  陳實臉色漲紅,抗聲道:「菲菲姐,這件事可以不用再提了。而且我並沒有殺掉所有人,只是把掌柜殺了,掌柜的金丹失控,把其他人殺了。」

  胡菲菲笑道:「不提不提。你是秀才,來趕考的,怎麼會被人賣掉?你不知道趕考要先去見拱州省的提督學校官麼?」

  陳實搖頭,道:「什麼提督學校官?」

  胡菲菲疑惑道:「你的私塾先生沒有教過你?是了,你的私塾先生就是傅先生,傅先生跑到橋灣鎮了,估計你沒有去找他,難怪會被人賣掉。」

  陳實抗議:「你說過不提這回事的,這短短片刻,你提了三次!」

  胡菲菲眉開眼笑,道:「不提,不提。」

  「什麼是提督學校官?」陳實問道。

  胡菲菲道:「提學官就是朝廷任命的,各省負責春闈大考的官員,還負責選拔秀才,品行好的便有任命,品行不佳的秀才,甚至會被廢黜,收回秀才生員的名號。我們這些去省城趕考的秀才,到了省城後便須得先去提學官那裡報備。提學官會安排驛所之類的地方,供我們落腳居住,省得在外面漂泊被人賣掉。」

  「你又提!」陳實氣得肚子鼓脹脹的。

  胡菲菲忍住笑,道:「不提,不提。我這幾日一直賣人販子賺錢,還沒來得及去拜見提學官,正好咱們一起過去。你最近幾日不要出門,你殺的那個酒樓掌柜,背後多半與拱州省城的大員有關,否則哪個膽敢在酒樓里買賣人口?」

  陳實跟著她,詢問道:「省城裡販賣人口的很多麼?為何官府不過問?」

  胡菲菲笑道:「在省城做這種生意的,能是普通人麼?官府怎麼會過問官府?就算不是官府的生意,也是每年往大員兜里塞大把大把的銀子,關係好著呢。」

  陳實沉默下來,有些難過道:「豈可如此?讀書還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了。讀書可以考舉,可以加入他們。」

  胡菲菲道,「讀書也可以清者自清,獨善其身。再不濟,便像我這樣,找一個有才華的讀書人嫁出去,做個縣老爺夫人或者巡撫夫人!」

  陳實低聲道:「加入他們?清者自清?我都不想要。能改變他們麼?」

  「改變這世道?」

  胡菲菲噗嗤笑出聲來,用力挽住他的胳膊,「陳家哥哥有時候明明很成熟,為何有時候又這麼單純?歷來不知多少人打算改變這世道,被這世道教訓得體無完膚,連混口吃的都難呢!提督學府到了!」

  ——第二章還沒寫好,大約在七點左右可以寫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