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義腿骨應聲而碎,頹然跪倒在地,口中發出悽厲的慘嚎。
哀嚎聲響徹長街,穿透重重院牆,傳入那些奴隸耳中。
奴隸們齊齊一頓,仿佛靈魂深處有什麼東西被觸動。
有人鬼使神差般地邁開步伐,向人行門口走去。
「唉,上哪去?」秋白看著那個奴隸開口問道。
「讓他去看看吧。」楊叔拉住秋白,「若是能喚起心中血性,日後也方便為殿下所用。」
李徹只覺背後似有目光注視,緩緩回過頭去。
只見一張張污濁的面孔映入眼帘,空洞麻木的眼神落在癱倒在地的王秉義身上,閃過一絲仇恨的光芒。
李徹嘴角輕輕勾起,開口說道:「爾等可看清楚了,這所謂的王氏家主,流出的血也是紅色的,與爾等並無二致!」
說罷,又是一腳重重踏下,正中王秉義另一條腿。
骨骼碎裂之聲令人牙酸,鮮血順著腿根流淌,染紅了地面。
血液,是紅色的!
奴隸們心中皆是一顫,仿佛有一根弦被輕輕撥動。
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身體內也流淌著和我們一樣的血液嗎?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把我們當做貨物?為什麼不拿我們當人看?
圍觀的百姓眼看著李徹如此暴虐的行徑,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噤若寒蟬。
那可是王家啊!鄴城中隻手遮天的王家!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哪怕是王朝更迭,天下大亂之時,也沒人敢如此對待世家大族!
李徹今日之舉,無異於在挑戰整個世家的權威!
李徹和王秉義說的話,沒有人聽到。
百姓們只知道,此人如此對待王家家主,怕是死到臨頭了!
「你怎敢如此......你怎敢.....」王秉義微弱的聲音傳到李徹耳中。
李徹俯下身子,輕聲問道:「你說什麼?」
「哪怕是當今陛下,也不敢如此對待世家之人。」王秉義面露猙獰之色,「更別提你了,你不過是一個廢物皇子,你怎麼敢的!」
「你認識我?」李徹饒有興致地問道。
「還在京中的皇子,除了你只剩下太子了。六皇子殿下,我不明白,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只是一些奴隸而已......他們死活,與你何干啊?」
王秉義的聲音微弱如蚊蠅,卻難掩其中的怨毒和瘋狂。
李徹笑著看向王秉義:「你認識六皇子就好,今天我讓你再認識認識,我,李徹!」
王秉義看著李徹那冰冷的笑容,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傳言完全不實啊,這六皇子哪是什麼仁弱皇子?
就為了區區幾個賤民,得罪整個王家?
這就是一個瘋子啊!完全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做出何等瘋狂的舉動!
王秉義絕望地向四周看去。
而此時,王家護衛早已被盡數誅殺,罪徒們正有條不紊地清理著戰場。
李徹招了招手,胡強立刻跑到他身邊。
「把他舉起來,讓所有人都看清楚。」
胡強點了點頭,單手拎起王秉義的脖頸。
曾經不可一世的王氏家主,如同一頭待宰的豬玀般,被高高舉起,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
李徹則轉過身,面向圍觀的百姓,大聲說道:
「王氏家主說了,買賣你們這些賤民只是區區小事,不值一提。」
眾多百姓只是呆呆地看著李徹。
民智未開,哪怕面對如此罪惡之事,依然無法激起他們的反抗情緒。
「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之人。」李徹笑著說道,「接下來,我也按照王家的規矩辦。」
李徹拿著劍鞘,指向懸在半空中著狼狽不堪的王秉義。
「成年男丁一人,身份是王家家主,識文斷字,略通文墨,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可有人要購買回去?當個書童也好,當個奴僕也罷,雖然殘疾了,但總歸是有些用處的。」
這番話,讓原本就寂靜的大街變得針落可聞。
眾人皆驚恐地望著李徹,又看向那面色慘白的王秉義。
有人暗道不妙,悄悄退出人群,唯恐惹禍上身。
那可是王家家主啊!此人竟然把王家家主當做奴隸,當街叫賣?!
此地不可久留,自己看到了王家家主如此不堪入目的形象,若是被他記恨,日後定無好果子吃!
然而王秉義此刻卻如遭雷擊,心中湧起無盡的屈辱與憤恨。
「啊啊啊啊!」王秉義發出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叫聲,「李徹,你怎敢如此辱我,怎敢如此!!!」
人群中,常凝雪瞪大眼睛,看著那道身影。
李徹?他就是李徹,那個六皇子李徹?
怎麼可能,李徹不是一個軟弱無能、卑鄙無恥之人嗎?
常凝雪死死盯著李徹的臉。
那張俊俏而帶著肆意笑容的臉龐,怎麼都無法和她想像中的六皇子李徹融合。
而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數十名身著甲冑的騎兵自街角奔來,迅速驅散人群。
為首之人身穿六品官服,面色凝重。
待看清那被懸掛於空中的王秉義時,頓時瞳孔驟縮。
大慶知縣一般是七品官,但鄴城在帝都附近,乃是京輔之地,所以這裡的知縣官拜六品。
王秉義見到救兵趕到,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嘶力竭地喊道:「秦升,給我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秦升回過神來,焦急地喊道:「大膽,還不趕快放下王家主!」
言罷,身後的騎兵紛紛拔出腰刀,殺氣騰騰。
「縣尊大人來的夠快的。」李徹冷笑一聲。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當街行兇!還不速速放了王家主!」秦升怒斥道。
「大人來得正好。」李徹笑著拍了拍王秉義的大腿,「上好的奴隸,您可有意買回去?」
「大人雷厲風行,想必是個為官清廉、盡職盡責的好官。」
「我今日就吃點虧,只賣你……一文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