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一死,原本就遭受突襲的高麗軍更加慌亂。
具甲騎兵雖然只有五十人,但卻如同劍修大能的劍氣,將高麗陣型撕開了一條口子。
高麗士兵皆無戰意,驚恐地四處亂竄,一時間互相踩踏,哀嚎連連。
五十具甲騎兵終究太少,高麗士兵大多慘死於同僚腳下。
越雲沖開敵陣,並未糾纏,而是立刻去和靺鞨騎兵匯合。
朴將軍鬆了口氣,剛準備回頭聚攏殘兵。
忽然,一陣比剛剛更加激烈的馬蹄聲響起。
朴將軍面色呆滯地抬起頭,先看見的是一柄書寫『寧古』二字的旗幟。
李徹到了!
「弓弩準備!」李徹從馬鞍旁取下弓箭,身後騎兵有樣學樣。
「放!」
只是瞬間,朴將軍頭頂便騰起了一片黑雲!
寧古軍雖然不善騎射,但高麗軍如此混亂的軍陣,射他們也不需要瞄準。
密集的箭雨劈頭蓋臉地落下,覆蓋在高麗士兵身上,頓時如同割麥子般射倒了一大片。
一名親衛手持盾牌擋在朴將軍身前,另一手壓著朴將軍的腦袋:
「將軍,快走!」
身後沒有回應,親衛連忙回過頭去。
卻見自家將軍眼睛瞪得大大的,胸口插著三根箭矢,嘴角不斷湧出血水。
「將軍!」親衛腦袋像是要炸開似的,放下盾牌準備扶起朴將軍。
嗖嗖嗖——
幾根弩矢頓時找到了空隙,迫不及待地落在他的後背上。
剛剛遭受具甲騎兵衝擊的高麗士兵,遭受第二次沉重打擊,士氣瞬間降到了谷底。
終於,高麗軍開始崩潰。
無數士兵丟盔棄甲,哭嚎著向後方逃跑。
像是出現了裂隙的河堤,在崩塌的瞬間,就已經進入了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莫要糾纏!」李徹冷靜下令,回頭看向王三春,「王三春,帶步兵收拾殘局!」
「喏!」
李徹帶來的七千士兵中,還有比例較大的一部分步兵。
雖然也配了馬,但這些步兵剛剛學會騎馬幾天,能勉強騎馬趕路已是不易,更別提上馬殺敵了。
接戰之時,他們只能下馬結陣作戰,反而能發揮出更高的戰力。
王三春接管步兵的指揮權,在不斷驅趕高麗殘兵的同時,也護住了寧古軍的後路。
李徹則帶領的騎兵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快速度尾隨靺鞨騎兵,向敵軍的主力碾壓而去。
十萬對一萬,人數差距太大了。
戰馬也有力竭之時,若是陷入拉鋸般的苦戰,寧古軍早晚會被人海淹沒。
唯有趁著得勝之勢,一鼓作氣殺入敵方軍中,將其中軍擊破。
而此時,靺鞨騎兵已經和敵軍主力接觸在一起。
和剛剛那支高麗步軍不同,主軍的陣型更加密集,幾乎是人擠人。
戰馬失去了沖勢後,很容易就陷入敵陣,隨後被數不清的步兵圍攻。
當得耳布又衝出三百米後,馬失去了衝鋒速度,雙方陷入了更加血腥的白刃戰。
「殺!」得耳布狀若瘋魔,親自提刀上陣。
但這並不能改變巨大的人數差距,身旁的靺鞨騎兵越來越少,而聚攏而來的高麗士兵越來越多。
李徹冷靜地看著陷入苦戰的蠻兵營,並沒有急著救援,而是目光掃過整片戰場。
「那裡!」李徹突然眼神一亮,指向一處防禦最薄弱的地方,「勝敗在此一舉,所有人跟我沖!」
嘟嘟嘟滴滴滴,嘟嘟嘟滴滴滴!
急促的衝鋒號聲響起,寧古騎兵發出震天的怒吼聲,視死如歸地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
「報——」
「李、朴二位將軍已帶兵趕到戰場。」
「報——」
「敵軍出動具甲騎兵,李將軍已經陣亡!」
「報——」
「後方出現大慶騎兵,我軍已被擊潰,朴將軍生死不知!」
一道道噩耗傳來,金時慶此時早已沒有了剛剛的淡然,面色黑得如同鍋底一般。
已經不用傳令兵稟報,他現在回過頭去,就能看到那面不斷接近的大慶旗幟。
寧古......竟是寧古郡的兵馬?
寧古郡那群膽小如鼠的世家,何時有這麼大的膽子了?
「將軍,我們先撤吧!」一名副將面露恐慌,「這支騎兵是衝著中軍來的,若讓他們得逞,我們就完了!」
金時慶如何看不出,這支騎兵的目的?
幾千人如同瘋狗一般直衝過來,完全不顧及高麗軍的其他部分,就是要直接斬將奪旗。
這特麼是什麼野路子打法?這支大慶軍隊的主將會不會帶兵?
如此瘋癲,和動輒搏命的亡命之徒有什麼區別?
「不能撤退!」金時慶皺著眉毛,死死咬著嘴唇,「十萬大軍沒拿下一個安東城,還兵敗而歸,我如何和陛下交代?」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將軍,且讓那楊忠嗣再活幾日,待我們收攏兵馬,還能再戰啊!」
「將軍,您是陛下妻舅,陛下如何會降罪於您?!」
其餘將領苦苦勸著,金時慶只是沉默不語。
一名副將終於忍不住了,一個箭步向前,架起金時慶:「將軍,我護衛您撤退。」
其他人見狀,紛紛一擁而上,將金時慶裹挾在中央。
金時慶慌亂地喊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放下我,我命令你們放下我!」
嘴上喊得挺大聲,身體卻很誠實,根本沒做什麼抵抗。
一眾親兵開始護送金時慶下了點將台,往相對比較安全的左翼撤去。
金時慶被攙扶上馬,苦惱地看向一眾人:「哎呀,本將正欲死戰,你等......你們害苦了我啊!」
說完,一馬鞭抽下去,第一個逃命而去。
周圍人頓時面面相覷,半天才回過神來,連忙縱馬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