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買蝸牛

  鹿宗平帶人繼續往東去，一路直走，沒打算四處亂逛，彡斯和小怪物還是坐在浮空擔架上，這次不用坐扶手了，他倆排排坐，擔架打橫著跟在鹿宗平後面。

  其實沒走出幾步路，他就看到個路標牌，上面寫著——「北面：布拉克農場。東面：熱域。？？？：提米村莊。」

  鹿宗平正向直接奔東面去，剛轉身又轉了回來，他問彡斯，「你知不知道托莉爾常去購買蝸牛的地方叫什麼？」

  「啊，你可問對人了，大家都叫我萬事通先生呢。」

  「所以呢，萬事通知道托莉爾去哪兒買菜嗎？」

  「你不知道嗎？假如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彡斯攤手，他現在的模樣可舒服了，髒髒的棉拖鞋放在一邊，襪子塞在拖鞋裡面，盤膝坐著，不時搓著腳，這模樣可活像個在家看劇的宅人。

  鹿宗平撇撇嘴，「就知道你不頂用。」他想起來托莉爾去哪兒買菜了，就是北面這個布拉克農場，那裡專養蝸牛的，只是他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問問那裡的人有沒有見過托莉爾。

  其實他也想過給托莉爾打電話問問，但那也太不矜持了，硬漢是不會想念溫柔的……過於美好的記憶會讓揮劍的手變得遲鈍——反正書上都這麼說。

  彡斯看出這個男孩的彆扭，主動打岔，「啊呀，你想不想去提米村莊逛逛？我可認得路哦。」

  鹿宗平不動聲色，「好啊好啊，我早就聽說過提米了，那裡一定有趣極了，我真是早就想見見它們，唔，你說我要不要帶點禮物去看望提米們？買點什麼好呢？」

  小怪物舉起手，「東面有一家雜貨店，是一個老爺爺開的，他人可好了。」

  「聽你這麼說，我肯定是要去拜訪一下的，不過，我覺得，提米們說不定會喜歡吃蝸牛罐頭，彡斯，你身上帶錢了嗎？」

  彡斯眼中鬼火飄曳，顯得有些古怪，「我覺得，提米們不會喜歡罐頭，也不需要帶什麼去看它們，不過它們那邊倒是收廢品的。」

  「有錢嗎？」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有錢呢，你看，我渾身上下沒有一兩肉的……」

  「可你是奸商，一個熱狗要賣那麼貴。你肯定攢下了一筆贓款。」

  彡斯訕笑著，「怎麼能說是贓款呢，這可都是正當的貿易額。」

  鹿宗平對懶骨頭上下其手，掏出一大包金幣，顛了顛，一千枚小指甲蓋那麼大的圓子兒是有的。「走，布拉克農場走一趟。」

  「你不會真的打算給提米買蝸牛罐頭吧？」

  「不是，我打算給托莉爾買……一個月快到了，她冰箱裡的蝸牛罐頭都快吃完了吧。」

  小怪物這次全程聽得到位，「咦？咆哮，你不是說要給提米買東西的嗎？」

  「提米它們應該不愛吃蝸牛。托莉爾愛吃，正好我帶著點錢，走吧走吧。」

  彡斯這時候心裡多鬱悶啊，出來一趟沒得到什麼好處，現在還把身家搭進去了，不過也虧他這幅骷髏臉天生帶笑的，做不出苦大仇深的模樣，讓人看了滿以為他心情還不錯呢。

  鹿宗平去了北面，這地方是幽靈經營的農場，裡面除了蝸牛，幽靈之外，還有一個頹廢的怪物，聽他嘀嘀咕咕，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露天躺著，把帽子往肚皮上一蓋就當棉被了。

  一個帶著耳機的幽靈是這裡唯一的員工，同時也是自己的老闆，並且還是個老熟人呢，正是納普斯特，上次見他是在遺蹟里，他是給托莉爾送包裹的。

  納普斯特給鹿宗平介紹蝸牛罐頭的價位，鹿宗平拜託他把東西送到遺蹟，最好能與裡面的那位老女士聊聊，就說有個老朋友很想念她什麼的。

  說完這些，納普斯特還想邀請男孩一行人去他家做客，而鹿宗平卻是火急火燎得離開，等他遠遠得走出一段路，這才放慢了腳步，一路繃著臉，沒再說什麼。

  彡斯知道男孩在彆扭，也不去打趣，小怪物這時候有些昏昏欲睡，說起來他這一路上太過於亢奮，方才鹿宗平和幽靈談生意的時候節奏太慢吞了些，小怪物在一旁聽了一會兒，頓時困意就湧上來了。

  鹿宗平想起來小怪物說過附件有個老頭經營的雜貨店，他確實找到了，店主是個老龜，下巴頦上垂下來山羊鬍，一手拎著放大鏡舉在眼前當老花鏡看。

  鹿宗平一進店就虎軀一震，「好強的殺氣！」

  那老龜眯縫著眼，「什麼殺氣？小傢伙，你來買東西嗎？我這裡可是有不少好用的破爛哦。」他說話嗓音沙啞低沉，中氣很足，鹿宗平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店主很有些東西。

  「閣下是？」

  「嗨呀，我就是一個老頭子，年輕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鹿宗平倚在櫃檯上和店主聊談，姿態就像是一個打獵歸來的老鏢客，當然，假如他沒有在腳下踩著一張凳子就更有內味兒了。

  「老先生年輕的時候一定不簡單吧？我甚至能感覺到歲月在您身上留下的痕跡，假如沒有承擔歷史的心胸，是沒有能力面對衰老的。」

  老龜呵呵大笑，「小伙子很會說話，就是這些話你怎麼知道的？聽著不像是一個小孩能理解的。」

  鹿宗平窘了一下，「書上看到的。」

  「哦，書是好東西啊，難得你看了就能理解。」

  鹿宗平天生能讀會寫，文字在他眼中沒有奧秘，心領神會就是這樣了，對他來說，看書就是切實得增長了閱歷和人生經驗——當然，太過於超現實的作品不算。

  老龜嘆著氣，「啊，老了，真的老了，不用說我什麼承擔歷史，很多事情我都記不清呢。」

  鹿宗平安慰他，「對一個老者來說，遺忘也是美德。」

  店主再次被他逗笑，他倆是有緣，沒說兩句話就彼此覺得很投緣。

  原來這個老頭當年也是一名英雄人物來著，親歷過人類和怪物的古老戰爭，還有個稱號叫正義之錘，大名吉爾森，不過鹿宗平習慣叫他龜店主。老頭平時會去垃圾場收檢廢品，店裡主要就賣這些，還有就是他製作的海茶一類的食品。

  龜店主知道很多事情，但他大多想不起來，記憶這個東西對他來說有點像老舊磁帶，音樂里夾雜著電流聲，時靈時不靈的，隔一段時間能想起些東西，就是這樣。不過他也說了一些事情。譬如，安黛因小時候的糗事，譬如王國的歷史和天使降臨的預言，再譬如，托莉爾和艾斯戈爾曾經是感情甚篤的夫妻——對鹿宗平來說，無異於是一個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