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 大怪物

  「你看到過星星嗎？星星是什麼？星星能吃嗎？」「我不喜歡一成不變的星空，好像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鹿宗平遇到一個長得圓鼓鼓的怪物，就像是一坨長了腳的饅頭，頭頂上揪起來一個尖尖兒，就像是麵點師漫不經心的一搓，從這個角度看，它更像是長腳的壽桃面點。總之，它期盼見到真正的星空。

  地下世界的穹頂也有閃爍的繁星，它們不是不美，它們只是和這裡的生活一樣死寂。再美的東西，假如每天都看到一樣的，也是會很無趣的。哪怕真正的星空看久了也會無聊的，但星空代表的是無限可探索的宇宙，看得到的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不到的。

  觀星迴廊牆壁上的標牌記載著古老的文字。此處隨地生長的回音花也會悄聲細語。

  「很久以前，怪物們會對著星空訴說願望，誠心許願就能應驗，而現在我們只剩下天花板上的發光石頭了。」

  「千百人來一起許願就沒問題了，我們的國王會證明這一點。」

  也正是因為這個理由，觀星迴廊其實是被稱為許願室的，只是鹿宗平更樂意叫它觀星迴廊罷了。

  鹿宗平感慨，「你們真的很信任自己的國王。」

  這時候前面來了一個怪物，他叫約刷亞，他很想洗刷鹿宗平，男孩站直了讓他給自己清洗了一遍，說起來，他有段時間沒洗澡了，當然，他渾身都很潔淨，約刷亞努力了很久，最終得出結論，「你好乾淨哦。」然後他就默默跑掉了。

  彡斯很驚奇啊，「為什麼你身上總是這麼幹淨的？」

  「因為我媽不喜歡髒小孩。」鹿宗平撓頭，「話說你一個骷髏會流汗嗎？」

  「不會啊。」

  「那你那些髒襪子是怎麼回事？我聽到你讓帕派瑞斯洗襪子。還有打掃房間。」

  「地面髒。」

  「看不出來，你雖然懶，可還是常常出門的嘛。」

  回音花在呢喃，怪物們許願能看到真正的星空。假的就是假的，如果這些怪物們不知道這一點的話，他們應該會對穹頂的螢光礦石習以為常。當地下世界能接收到人類世界的信號時，就像是一束光從窗戶照了進來。同樣的，祖先們的歷史也在告訴怪物們，岩層之上有另一個世界。

  沒有光的世界，黑暗無疑是很安慰人心的。沒有星辰的世界，螢火蟲也能媲美皓月。

  鹿宗平告訴彡斯和小怪物，「一定要看看真正的日月星辰啊，我來的時候看過一眼，真的很漂亮，不論是人，或者怪物，都只是宇宙的微塵，我們能相遇就是緣分，只要你站在星空下，就會由衷產生疑問：為什麼大家要戰爭？為什麼不一起攜手探索宇宙呢？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安黛因的呼嚕聲停頓了一會兒，猛地又激烈地響起來，其實她早就醒了，只是裝睡罷了。

  鹿宗平很理解這種情緒，假如他被人打敗——首先這是個假命題——還被人救助，放在擔架上，他也一定會裝睡的。

  從觀星迴廊北口出來，他們來到一條靜謐的大河，河水拍打著棧道與橋面，河岸邊生長著香蒲，這些植物是托莉爾用來裝點花瓶的，香蒲俗稱水香腸，彡斯說，他會用水香腸做熱狗。

  涼爽的風帶著水汽就更加清爽了許多，鹿宗平向北穿過橋面，到了岩壁，耳畔呼呼風聲就像是洞窟夜晚的盹眠，石壁上用螢光礦石粉末書寫的一塊塊標牌上記錄著古老的文字歷史，「人類和怪物的戰爭。」

  「人類為什麼要襲擊我們，誠然他們看上去無所畏懼。人類無比強大，幾乎所有怪物的靈魂加起來……才僅僅和一個人類靈魂的力量相當。」

  「但人類有一個弱點。諷刺的是，那正是他們強大靈魂中蘊含的力量。那份力量使得他們即使死後也能停留體外。」

  鹿宗平撇撇嘴，「老生常談了。」無非是怪物吞噬一個人類靈魂後會變得無比強大罷了，人類就是害怕這一點才發動戰爭的。不過最後一個標牌上畫著一副模糊的圖案，上面的形象讓人感到恐懼。

  男孩聳聳肩，「挺好的。」彡斯附和著，「誰說不是呢。」

  岩壁就那麼點大，河流沖刷無盡，向東走一段路，棧道就到頭了，對岸離得很遠呢，只有一塊漂浮的小筏子供人渡河，鹿宗平嘿嘿一笑，「又到了表演的時候了！」他後退到棧道西端，然後一路加速助跑，轟的一下，飛躍到了對岸，再揮手把擔架招過來就是了。

  對岸還是棧道，鹿宗平降落的時候還踩破了兩塊板子呢。

  假如只是趕路的話，難免無趣，鹿宗平一直攛掇彡斯，想讓他教自己兩招。彡斯意興闌珊。他和小怪物一樣得了怪病，一旦聽到自己不想聽的東西就馬上犯困。

  鹿宗平氣得臉色鐵青，然後他對著黑漆漆的河水照了照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生氣的樣子也好有型，心情馬上大好，嘴角忍不住上揚。

  往前進發吧，前方黑暗裡有流水和光，鹿宗平眼前一亮，遍地的螢光植物生長，河水被照得澈藍透亮，仿佛是銀河星雲都在腳邊流淌，地下世界別有美景的，至少這樣的景象在地表是很稀罕了。世上美景無限，若是有自由的腳步隨處探索，生命就不再是苦旅，而是美神的洄游。

  穿過大河，沿路向北走，鹿宗平帶著三個累贅來到無光的水域，在平靜的池塘下，忽然有連綿的碩大水泡扶起，鹿宗平從背後抽出骨釘嚴陣以待。

  河水如沸騰一般，比黑沉沉的河水更濃深的，極深處的陰影投在水面，是巨物上升。

  水面鼓起丘隆，撕開張力後，水下的巨獸現身……

  巨獸：ω

  鹿宗平默默放回骨釘，水下巨獸長得像個米黃色的酷兒，碩大圓滾的腦袋上露出的表情像是得了21-三體綜合徵，看水面下來回擺動的腕足，這還是個大章魚？

  大怪物一臉憨憨，「你們是來參觀瀑布的，對吧？瀑布超棒的。你們喜歡這兒是吧？」

  鹿宗平：--

  彡斯：（～﹃～）~zZ

  安黛因：（～﹃～）~zZ

  小怪物：「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