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騎士的骨釘即將擊中目標,情勢危急。
小騎士遽然起跳,揮劍下劈,兩把純粹骨釘鏗然交擊。
一者如行進的列車,滾滾向前,一者如春風裡的楊絮,飄飄蕩蕩。
小騎士借力,輕輕避開突刺。
向前猛衝的空洞騎士陡然消失,再一次出現在半空中,在小騎士身後,骨釘劈砍如鍘刀下落,定要將敵手一刀兩斷。
小騎士還未動作,鹿正康出現在側邊,用他的純粹骨釘阻隔了空洞騎士的攻擊。
三位都是頂級戰士,任何破綻都不會放過,小騎士在半空擰身揮砍,擊中空洞騎士,在他黑色的虛空之體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傷口。
空洞騎士身體下落之際,鹿正康那多孔圓柱的面具陡然大放光明,酷烈的靈魂能量湧出,化作漫天劍氣,一瞬間有如夏荷盛放。
這些劍氣都有靈性在其中,避開了小騎士,不傷他分毫,但對空洞騎士就是嚴酷的霜雪,大蓬劍光將他裹住,瘋狂切割。
不多時,空洞騎士眸中金光閃爍,輻光的力量暴漲扯碎周圍劍氣,他的胸腹鼓起昏黃的腫泡,他被這股力量定在半空,然後不受控制地向著小騎士二人發起衝撞。
鹿正康使出劍氣後,有些頭暈目眩,這一招花費的靈魂能量巨大不說,那劍氣的靈性尤為難得,實打實需要透支他夢境中黑卵積蓄的殘夢,幾百個戰士殘夢,也就換來這一次爆發。
他腳步有些虛浮,躲避空洞騎士的砸地時顯得很狼狽。
小騎士趁機對空洞騎士發起猛擊,一時間似乎就要將他打垮。
純粹容器頑強的意志奮起反擊,他身上那些詭異而褻瀆的腫泡縮回,而空洞騎士本人也有些力竭,跪在地上。
然而可怕的是,他身上的傷勢正在快速癒合,鹿正康與小騎士只來得及各自出一劍,造成的傷口轉瞬痊癒,先前的戰果也全然無用。
空洞騎士再次起身,體內的輻光發出嘶鳴。
長釘揮舞,速度更是激增近倍。
純粹容器的實力不斷恢復!
鹿正康讚嘆道:「真是好對手!」轉頭對小騎士說,「我先和他打,你注意觀察節奏。」
話音未落,他主動迎上去,硬頂著空洞騎士瓢潑般的劍勢對砍起來,一時間骨釘交擊,叮叮噹噹聲不絕於耳,重如錘打鐵,密如雨扣簾。
空洞騎士見久戰不下,乍然後退,隨即消失,原地留下殘影。
他的移動全靠爆發,卻有著接近鹿正康瞬移的速度,虛空物質的出力值讓人嘆為觀止。
幸好鹿正康現在也是容器,反應迅捷,不然就只能以直覺和經驗來應付這樣的攻速了。
「叮!「
身後!
「當」
左側!
空洞騎士化作一團黑色烏雲籠罩著鹿正康,而他的骨釘就是那一道道驚雷,朝鹿正康全身各處劈去。
鹿正康沉下心來,看準每一道劍路,仔細體悟空洞騎士的劍術。
或許是因為體內輻光牽制,空洞騎士的招數變化不多,每一下都很實在,全靠無窮無盡的體力維持優勢。
對付這樣的對手,只能暴力碾壓,正是鹿正康喜歡的。
「斬!」
劍氣轉輪,形成一個光圈,擴張開來,逼得空洞騎士不斷後退。
似乎是意識到了鹿正康二位不好惹,空洞騎士跳到一邊,稍稍弓起背,輕輕轉腕,細長的骨釘游魚般在空中划動。
氣氛稍緩。
隨即,局勢突變。
只見空洞騎士便用了一個極其不符合他當下混亂狀態的柔和姿勢,遠遠地對鹿正康揮出了一劍。
沒有動靜。
不過一秒。
鹿正康心中陡然一驚。
他猛地瞬移離開原地,但還是慢了半拍。
昏黃的光刃如透薄的溫玉,割破鹿正康的胸膛。
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在戰鬥中受傷。
這一記非常致命,鹿正康只覺得渾身力氣從傷口裡淌出去了一半,一道扭曲的光芒在虛空凝結的軀體裡亂竄,帶來劇烈的痛楚不說,甚至讓他神智都有些模糊,視線渙散失焦。
空洞騎士繼續揮劍,無形的光刃憑空出現,忽快忽慢,如鬼似妖,追得鹿正康疲於奔命。
小騎士連忙上前吸引住火力,讓鹿正康有了喘息之機。
鹿正康站到遠處聚集靈魂能量修復傷勢,目光死死盯著戰局。
空洞騎士依然在不緊不慢地揮劍,小騎士用他的暗影衝刺能突進一段距離,隨後在暗影物質重新凝結前就被昏黃劍光逼得步步後退,根本無法靠近如神一般強大的空洞騎士。
如果實力還未回到巔峰的純粹容器就這樣強大,那麼輻光又該是如何的恐怖?
真的能戰勝祂嗎?
還是說,一切的努力都是無用功?
鹿正康治好傷勢,雙手握釘,收在腰間。
骨釘的尖端紋絲不動地指著空洞騎士。
必須打斷他揮劍。
聚氣。
繼續。
到達極限。
超越極限!
多孔面具噴涌著森冷的骨白色氣流,發出尖利的嗚咽聲。
如百鬼夜哭。
瞬移!
「轟——!」
空氣被急劇擴張的能量擠壓,發出震爆。
一顆白色的太陽降世。
一時間。
光芒剝奪視力,巨響剝奪了聽力,刺痛剝奪了觸覺,焦熱剝奪了嗅覺,氣流讓人迷失上下,顛倒左右。
這一招超出常規的劍氣攻擊把三人通通擊飛。
他們在氣浪里翻滾,時而挫地,時而騰空,就和沸湯里的豆子似的。
大殿表面浮起巨量法術紋路防止結構被破壞。
良久。
塵埃落定。
鹿正康站起身,氣喘吁吁。
小騎士呆坐在地上,有些恍惚。
而空洞騎士呢?
正面承受這一擊的空洞騎士。
渾身居然還完好無損。
昏黃的囊腫縮回體內。
輻光又一次發出鳴叫。
純粹容器倒持骨釘,高高舉起。
他還是那麼強大,宛如天邊山巒,可望不可及。
讓人心生絕望。
鹿正康勉強提劍。
小騎士嚴陣以待。
下一刻。
長釘入體。
但卻是刺入了純粹容器的身軀。
黑色的血液迸射,在空氣中化作點點虛空顆粒,消融無形。
他在自殘。
用骨釘瘋狂戳刺自己。
嗤嗤的噴血聲。
如同騎士的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