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清楚最終決戰隨時可能發生,於是打算去往聖巢各地,吸取靈魂。
最適合他吞食靈魂的地方就是戰場,有大量戰士的殘夢存留,能增長他的實力。
其實他心裡清楚,得到虛空之心的小騎士不出意外的話,絕對能戰勝輻光,所以現在他也放鬆了許多,心態並不像過去那樣緊迫。
先去了德特茅斯,等他趕到時,撤離的隊伍已經出發,他們搭梯子上了國王山道,開始跋山涉水,螳螂戰士們舉著燈籠走在隊伍兩側,鹿正康遠遠望去,恰似月色下一帶流光粼粼的長河。
都走了,鹿正康沒來得及送別任何蟲,最多是沖那條長龍般的隊伍揮揮手。
現在整個聖巢留下的智慧生命已經非常稀少了。
回到十字路,這裡的感染愈發嚴重,納提和帕雅依然在蛻變,鹿正康不著急,坐在小屋前發呆。
他其實曾經想過讓白色夫人多多貢獻些根系,讓整個聖巢的蟲子都戴上容器面具,不過這就只是腦洞罷了。雖然容器面具製作並不困難,但光一個面具製作者生產效率太低,而且難保出現一些不必要的突發情況,所以這個方案就廢棄了。
此時的小騎士在做什麼呢?
鹿正康遵循心中隱約的感觸,轉頭凝望安息之地的方向。
……
安息之地遍布棺槨,小騎士來到一處破裂的石棺前,他站到遍布裂紋的棺材板上,一個黑暗降臨砸上去,石板破裂,露出下方的通道。
小騎士沖入這暗藏於棺槨下的密道,激起煙塵,再細看周圍,這裡面潮濕而陰冷,地上散落著一些生活用具和裝飾物,蒙著一層薄土,骯髒陳舊。另有許多蟲子屍體,已經風乾。
這個地洞狹窄逼仄,但小騎士試探了四處牆壁後,發現有一面是假牆,擊破後進入暗道。
黑暗中傳出急促的喘息,似乎有某隻瘋狂的野獸在壓抑自己的呼吸,只等獵物出現,小騎士向前幾步,手中的光蠅燈籠發出的柔光照亮了一個棕黃的輪廓,一隻猩紅的眸子鑲嵌在一顆裹布的頭顱上,橘紅的濃漿不斷從裹布中滲出、滴落。
一隻黑暗中的巨獸,埋葬軀殼。
因為感染身體扭曲、內心憤怒,乃至木乃伊化的生物殘骸。
正如小騎士發現了它,它也以瘋狂的眼神盯著來者。
小騎士拔出骨釘,抬手擋住一根襲來的利爪,暗影衝刺,輕飄飄如雲煙,迅疾如黑色的閃電,穿過埋葬軀殼的軀體,來到其背後。
骨釘劈砍,割開它厚重的甲殼。
小騎士的力量偏弱,但可以靠外物彌補,他的破爛骨釘已經在淚城的釘子匠手中修復升級,雖然還未達到最終水平,但已經足夠鋒利,再加上他佩戴了從真菌荒地的護符商人手裡買來的脆弱力量護符,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他的力道,如今的他,對付這種缺乏智慧的敵人,只需簡單劈砍。
三兩釘下去,埋葬軀殼背上的創口撕裂,血漿迸濺,它掙扎著,扭動著,發出可怕的嘶鳴聲,一點點死去。
小騎士收回骨釘,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這種敵人陸陸續續還遇到了幾隻,也都波瀾不驚地殺死,還遇到老朋友自爆蝠,在狹窄地形還是有些威脅的。
一路深入,這裡暗道數量巨多,小騎士還在某處解救了一隻困在玻璃罐中的幼蟲,小青蟲子歡快地叫了幾聲,鑽地逃離了這個地方。
某時,他穿過陷阱密布的通道,在通道末端擊殺了一隻埋葬軀殼,這裡還有一具裹著棕布的屍體,但沒有扭曲,而是正常的聖巢蟲子外形,以夢之釘揮砍後發出夢語「如此黑暗」。
折返後,小騎士向上方平台進發,在洞頂發現了一處暗板,擊破後進入一個隱藏洞窟。
這個洞窟是蝸牛殼形狀的,裡面也散落著許多彩紋蝸牛殼,中間有一個蝸牛薩滿雕像。小騎士在某個蝸牛殼上找到一枚護符,這是薩滿族失落的神器噬魂者,用來從活著的生物身上吸取靈魂,能大幅提高骨釘劈砍敵人時獲取的靈魂數量。
用夢之釘划過蝸牛薩滿雕像,竟然有夢語,「……讓我休息……」這個雕像是活物轉化而來的。
估計又是某位可憐的蝸牛薩滿。
這一族的成員,好好活著的只有十字路的那位,其餘的不是被解剖、被晶化,就是莫名死亡,現在還多了一個被做成雕像的。
實在很慘。
更慘的是,小騎士每次去看望那位存活的薩滿時,對方還感嘆小騎士從自己的親戚手裡學到了新法術,對他們的死一無所知。
繼續折返,在一個寶箱的上方,又發現了假牆,打破後,上行,一道光柱在前方投入。
順光向上蹬跳,躍出地窟,卻是來到一處同安息之地風格相同的區域。
到處都是雙孔面具浮雕,藍瑩瑩的,看著很迷幻。
這裡很大,但很荒涼寥落,路燈遍布,但建築物只有一棟。
一棟算得上很闊氣的房屋。
溫暖的光線從門窗透出,門前還有一把長椅,似乎在歡迎來客。
可這個地方幾乎不可能有來客。
小騎士走到屋門前,向內張望了一下,寬闊的前廳牆上放慢空蕩蕩的相框,頂上的燈籠蒙著黑灰,似乎是多年未擦拭的樣子。牆邊還倚著一把巨大的骨釘,裂紋遍布,廢棄許久了。
大廳正中間站著一位體格修長的白色蟲子,她好似披著一件灰色的大袍子,垂落到地上,而她的滿頭白髮比長袍更厚重,也披落在地,身體前傾,似乎在沉睡,頭頂四根黑色的觸角低低懸垂,她的面目隱藏在白板一般的無孔面具下,整個人看著既怪異,又可憐。
小騎士卻是隱約認出了這個人。
曾經的五騎士之一,如今的灰色哀悼者。
澤摩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