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帶著瑟拉娜去了一趟精靈之牙遺蹟,這裡聯通黑降,當初他與約納斯一道來的,不過這次他的目標卻是那個打開通道的機關機器。
這是一個黃銅的四棱梯台,底面四邊長均為四英尺餘三英寸,頂面四邊長均為三英尺,高一英尺半,四個側面都是柵欄板,內部是一套發音結構,底部有蒸汽管道與遺蹟的鍋爐管道連接,被鹿正康拆分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日裡,鹿正康打算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東西,除此之外,扎克之塔里那個用於解讀上古捲軸的銅球也讓他十分好奇,只不過這東西太重要,所以不能就這麼拆卸了,鹿正康打算探索一下其餘的鍛莫遺蹟,找到類似的銅球機器。
瑟拉娜最近在玩魯特琴,她說自己年幼時也接受過正統的音樂教育,也就是貴族式的私教,雖說當年的音樂的發展還很原始,但藝術這個東西很多時候並不追逐新奇,反倒是一切復古風格的曲調能讓人眼前一亮,感同身受。
瑟拉娜:「傳說奈恩第一件樂器是由一位美麗少女的身體製成的,那位在人間行走的瘋神將她撕碎了,肌腱做成魯特琴,頭骨和股骨製作成鼓,腿骨做長笛,想想也真可怕呢。」
鹿正康只是唔了一聲,他站在黃銅音樂台前,把球形的調音器置入凹槽,然後撥弄著水晶盤,就像一個打碟的DJ。
鍛莫音樂台內部的結構是多重的,包括蒸汽動力系統,機械傳動結構,魔法構裝,感光組件,發聲器等等,讓鹿正康看得撓頭。
雖然內部複雜異常,不過真正外部的操作部件倒是很簡單,就是四個嵌套交疊起來的黃銅機關球,沿著音樂台的頂部削掉,露出洋蔥般的層疊面,最中間的銅球是完好的,並且鑲嵌了藍色水晶,是感光組件的一部分。
銅球可以旋轉、移動,就相當於是在觸發按鍵,調節出不同的角度、位置,這個過程就會帶動音樂台內部的機械組記錄信息,再通過調音器轉化出不同的音符乃至音調。假如給這個東西做個類比的話,真的很類似於合成器,通過銅球設定音效,然後經過調音器處理信號,再由內部系統把機械信息轉化為聲音信息。
三個被削去一部分的銅球露出的部分是三個銅環,環上有標記點,這三個環就是音符區,中間鑲嵌水晶的銅球是用來控制音量、音頻等信息的。
調音器可以記錄一段完整的曲調,就像儲存卡一樣,這樣一來就能完整播放一段音樂了。
鍛莫的音樂當然也不是普通音樂,而是魔能共鳴曲,聽著就很高檔,實際上,的確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
聆聽共鳴曲對聽眾的素質要求很高,必須是對魔能十分敏感的天才,並且得有相當程度的品鑑能力和想像力才可以領略其藝術美感,下愚之人只能聽到簧片震動的機械音,而對背後隱藏的遼闊如深空星鳴的曲調充耳不聞,普羅大眾則會茫然於樂曲的表達內容。
鹿正康不久前還遺憾自己沒了生活閒趣,這下可好,直接變成音樂家了。
……
從英格爾冢離開後,鹿正康二人去了風盔城,聽說這裡已經斷斷續續下了三個月的雪了,陰天占據大部分時間,只有那麼幾天是晴朗的,而晴朗的時候也並非碧空如洗,流雲繚繞天空徘徊不散。
他們兩個一個是獸化人,一個是吸血鬼,所以在外總是做了一些偽裝。
鹿正康穿著大氅大袍,身材高大到讓人望而生畏,兩條手臂過長,站直後指尖還能搭到膝蓋上,哪怕他的表情很溫和,但還是讓人難以親近。
瑟拉娜換下了吸血鬼標誌性的黑紅皮甲,披著一身舒適厚實的絳紫色羽絨芯棉布大衣,戴著笨兮兮的冰白色狼皮氈帽,另外為了遮掩猩紅的眸子,還戴了一張銀質附魔百花刻紋面具,雖然沒有開眼孔,但其實視野非常好,色彩也齊全。
他們這樣的打扮算得上奇人異客,進門前還被守衛盤問幾句,瑟拉娜的諾德語說得不很好,鹿正康一通解釋,把來自賽羅迪爾的帝國士兵說得暈頭轉向。
士兵:「你們是諾德人?」
鹿正康:「對。」
士兵:「她也是?」說著,指了指眼睛。
鹿正康點頭,「能看見路,不必擔心。」
士兵:「你們來風盔城的目的是什麼?」
鹿正康:「遊玩參觀。」
士兵:「我見過很多你這樣的年輕人,仗著自己有力氣,來找領主要求加入他的近衛,不過我並不推薦你那麼做,記住我的忠告。」
鹿正康:「我們能進去了嗎?」
士兵讓行。
天際的每個城市都各有特色,當然,這裡指的是那些繁華的城市,因為窮困的那些地方都丑得千篇一律,薩莫爾、晨星城、冬堡這些地方,看著都沒什麼區別。
如果說獨孤城的氣質是憂鬱的,雪漫的氣質是熱烈的,馬卡斯的氣質是躁鬱的,裂谷的氣質是陰險的,那麼風盔的氣質就是壓抑和鐵血,這座高大古老的石頭城,巨大的紅鐵城門能有三十英尺高,別說是鹿正康了,就是來兩個巨人疊一塊兒也可以大搖大擺地進來。
厚厚的慘白雪片堆砌各處,覆蓋一切平面,街道兩旁的雪堆高高的,有一些穿著麻布衣的人們在把雪鏟到車斗里,統一運出城外拋灑。灰黑的石塊在雲層下的陰沉天氣里反射著凝重的微光,哪怕是白天,城市各處的火堆火盆都是燃燒著的,一些衣著單薄的流浪者和乞丐——老人、殘疾、小孩子們,聚在火堆旁取暖。
負責守衛的有兩批人,一是穿著棕色皮甲的帝國士兵,一是穿著藍色皮甲的風暴斗篷軍,後者是領主烏弗瑞克的近衛,最近聲名大噪,許多年輕人都來投奔,至於前者,那些是賽羅迪爾方面派來的駐紮部隊,負責監視風盔城的動向,關鍵時刻會實行鎮壓行動。
他們兩派人格格不入,而且時不時會發生口角衝突。
鹿正康:「看起來那場危機是在所難免。」
瑟拉娜:「什麼危機?」
「戰爭。」
「哈,這種戲碼對諾德子民來說不是非常正常嗎?」
「有道理。」
風盔城最好的酒館當然是燭爐堡,老闆會向好奇的客人們解說這個名字的來源。
「火爐上的蠟燭早在一百五十年前就被點亮了,至今沒有熄滅,當時這棟建築屬於一個叫馮德海姆的偉大戰士,當他戰死沙場後,其子戴維科特將蠟燭點燃紀念父親的榮耀,看看,兄弟們,這就是歷史,諾德人的驕傲。」
他的話引起酒館一層幾位諾德人的歡呼,然後樓上的也叫起來,氣氛熱烈,可其餘種族的人們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