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打賭,游景,隻身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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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鼎勛騎馬跟在車隊邊,蘇陌坐在車把式的位置上,二人目視前方,嘴上還在不停交流。

  走了一個月,已經快出廣東了。

  每到一個村鎮,隊伍就會停下休整半天,不過沿途人跡寥寥,多數是自然的原野、丘陵、沼澤等。

  如今正在一處峽谷,兩側都是險崖,一條烏川河蜿蜒曲折,車馬行在河岸石灘上,艱難而顛簸。仰頭眺望,藍天一帶,白雲點點,難得好天氣。山上有密密實實的樹林,崖壁上滿是黃泥亂岩,藤蔓懸垂,青苔叢生,野花野草大好景致之間,卻也有攪擾安寧的不速之客。

  李鼎勛笑了笑,轉頭看向蘇陌,見他神色頗有憂慮,便道:「蘇先生不必擔心,些許毛賊,若真敢衝擊隊伍,揮手可屠。」

  山間多有盜匪,這些人總喜歡在路過的行人這兒打秋風。淨土歷前的那段時期,這類惡賊異常猖獗。

  「當時天下本就動盪,出現如此匪類本是無可厚非。然而也有例外,就是在佛子橫空出世的那幾年。」蘇陌與李鼎勛閒談時常常會談歷史,談人物。

  「尤其是佛子一掌毀去一派後,全天下的邪魔盡數膽寒,那血犼教甚至直接就地解散,那些妖人們隱匿起來,直到佛子涅槃後才一點點露頭。」

  「這是為何?」

  「無他,據說當初血犼教開派之際挑釁過少林,而佛子當初就在少林修行。」

  二人想起血犼教等人聽到佛子屠派的消息時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樣,頓時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下午起了風,雲層再次籠罩天空。

  晚上下了雨,車隊陷在一片草甸動彈不得。

  李鼎勛靠在車廂壁上小憩,聽到濃重的雨聲里夾雜著零落的馬蹄聲。

  「好膽!」

  一條昂藏大漢衝破雨簾,仿佛大鯨躍出海面,那一隊摸黑前來的盜匪只見黑影閃爍,隨即響起一連串悶悶的爆竹聲,壓抑在夜雨中不可聽聞。

  雨點混著血水傾瀉在秋日枯黃的茅草上,濕潤泥濘的大地散發著一股腥臭,就像是捕食者的口腔異味,而人的肉與骨,終會回到根莖之下。

  第二天,車隊裡幾個人出去方便,看到散落一地的殘肢斷臂,驚叫起來,屁滾尿流地跑了回來。

  李鼎勛端著一碗水,嚼了幾口白米飯糰,和著清水咽下。

  蘇陌臉色有些蒼白,「你本不必這樣使勁,這下場面可難看極了。」

  「李某一向奉行簡單的原則,你知道什麼叫簡單嗎?」

  「什麼是簡單?」

  「一橫一豎,強者活,弱者死。」

  「你這樣的人,怎麼和你論禪?」

  「禪不離至道,人活在世,草木一秋,我出拳是因,他們死是果,至於死相如何難看,我不管。」

  「匹夫。」

  「正是匹夫,不過君子可願陪匹夫做一件天下大事?」

  李鼎勛言談磊落,洒然有豪氣,叫人心折,蘇陌這個書生也感到一股不曾有的熱血湧上心頭。

  「你說,什麼大事?」

  「效仿當年佛子,夷平外道。」

  「血犼教?」

  「不錯!正是信奉相樞的血犼教。」

  「你的武功,我卻信不過。」

  李鼎勛哈哈大笑,陡然一拳!

  一拳如鑽,拳風嗚咽如鬼嘯,氣魄如山崩!

  「好勁力!」蘇陌贊一聲,腰間象牙扇飛入掌心,打開扇面如一面玉盾。

  一邊是能破鋼鐵的拳,一邊是細韌的白紙,二者交擊,拳風撞在一道綿密的真氣上,餘力不減,蘇陌借勢後退,不敢硬抗。

  「久聞上真書院有君子六藝,神妙莫測,今日李某是否有幸一見?」

  蘇陌搖頭,「君子佩寶劍,輕易不示人。」

  「可惜,儒生掃興。」李鼎勛嘆氣,「既然不願武鬥,那不如咱們文斗一番。」

  「也好。」

  「就賭我能不能將血犼妖人殺滅。」

  「這算不上文斗,這是賭博。」

  「就當你否定,那如果我贏了,你替我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為什麼要怎麼做?」

  李鼎勛笑道:「江湖中人,求名逐利,不都是這樣嗎?」

  書生道:「你若贏了,我便請你去酒樓痛飲三日為賀。」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十一月,出廣東,入福建。

  福州之地熱鬧繁華,因城內多有榕樹,得榕城之名。

  趁著車隊休整,李鼎勛攜蘇陌二人好是游賞了一番,品嘗美食。

  從享譽盛名的佛跳牆到街頭巷尾的春卷米線,琳琅滿目,大快朵頤。

  十二月,出福建,入江南。

  「地有湖山美,東南第一州」,來了杭州,西湖不得不去,一道西湖醋魚也不能錯過。租一條畫舫,游湖賞景,清風吹拂暢人胸懷。可惜來得不巧,待了兩天都是陰雲蓋頂,沒能看到三潭印月之景。算是美中不足。

  ……

  正月十二。

  二人抵達江北血犼谷。

  血犼教在一片盆地沼澤深處,翻過一座矮丘,放眼望去,到處是污黑的泥潭,散發著瘴氣,以至於此地上空籠罩著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彩暈,仿佛一群蟒蛇的鱗片反光,邪惡深邃。

  在這樣望不穿的濃霧裡,有一座沉默的建築,仿佛一頭老龜高聳的背殼,雲霧流淌在樓宇樑柱間,如濁血毒流,泵動著這顆外道核心。

  「那就是血犼聖城了。」蘇陌扇著扇子,「當代教主余元敵,一位副教主,一位副教主夫人,此三人乃是邪道砥柱。」

  「那就先殺了他們三個。」

  「不止,」蘇陌搖頭,「這血犼教頗有詭秘之處,三道九流都有傳承,更有遠古巫術,薩滿妖靈等,無數人想一探究竟,但終歸石沉大海。教內的核心人物都是相樞入魔之輩,不入淨土,不得超生……」

  「既然不願入淨土,那賜他們一場不超生也是理所應當,書生,在這兒等著,三天後我沒回來,就走吧!」

  李鼎勛渾身著甲,立在山巔,他不似一個人類,不似活物,而更像一座城,一座雄城。

  蘇陌目送他衝下山去,一路深入濃霧,喊殺聲傳來,間雜著雷霆般的嚎叫,恍若萬軍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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