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了韓北曠,雲天河一行又重返轉輪鏡台,呼喚來雲天青,想再向長輩請益。閱讀М雲天青得知這三個膽大妄為的小輩一轉眼的功夫就觸霉頭把十殿閻羅打殺了,頓覺痛惜,他道:「憑你們的本領,想來天界早已計入名冊,只等你們羽化兵解,飛升高舉,便有仙籍賜下。成了仙,就有漫長的性命,你們呀,為什麼這樣想不開?為一時意氣鬧得鬼界天翻地覆,還斷送了前程。將來難不成還要打上天庭嗎?」
雲天河點點頭,「孩兒想找那個天帝聊聊。」
雲父陰著臉,凝視自家不聽話的兒子良久,雲天河被他盯得眼神飄忽,兩股戰戰,忽而又聽雲天青一聲嘆息,「你長大了,我不能再把你當孩子看。許多事情你有自己的主意,爹說的話,你已經聽不進去了。」
「不是啊爹,孩兒一直都有聽話。」
「天河,還不明白嗎?爹說的話,你不能再當寶貝一樣守著了。不是你不聽話,是你到了這個年紀,有了這份本事,你只能聽自己的,旁人說一千道一萬,你要是過不去自己心裡這一關,就一點用沒有的。爹是死了的人,以後還要轉世投胎去的,但還有一句話,希望你能記住,有空了多想一想。」
「爹,是不是孩兒惹你生氣了?」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我父子一場,相伴不過十年,比之你今後人生的波瀾壯闊,又何足道哉?我總是要走的。不要難過,也別掉眼淚。爹只希望你今後要千萬記住,海浪能打得這樣高,是因為大海廣闊,你要行非常之事,就千萬不要想著單打獨鬥,世上的事情,常常和人的心愿相違背,你越是不顧一切地蠻幹,越是要失敗。記住了嗎?」
「孩兒記住了。」
雲天青怒色盡消,就像天邊的雷雲散去後,只有溫煦的日光照耀,他終究是捨不得這個孩子的,心裡對他的滿意,也不是三兩句能說得完,雲父只是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韓菱紗與慕容紫英說:「這孩子,有勞你們多照顧了。韓姑娘,我把他託付給你,是放心的。」
「雲前輩,我、我可管不了他。」韓菱紗話未說完,兩頰已經是紅透了。二人如今算是得了父母之命,天成的姻緣,雖早早言明修行之人不成家,可一念及此,仍是說不出的甜蜜。
慕容紫英沉默地抱拳一禮,他從來如此,心裡或許已有了一百個想法,涌到咽喉就只剩嘆息,再到口頭,就完全沒了響聲。
雲天青看著眼前三個年輕人,都是不到雙十的年紀,就有了許多求道人一輩子也不能企及的修為,他們有能力,有想法,這樣的人,不知會給六界帶來什麼樣新的改變,未來如何,究竟是聽天數的,還是看人為的,如今想來,已不可知了。
「好了,早些走吧,莫和玄霄師兄提起我的事。」
雲天河撓頭,「那,孩兒以後還能再來找你嗎?」
「沒什麼事情,就別來。」雲天青擺擺手,「趕緊走,別在我面前礙眼。」
野人撿到寶似的傻笑一會兒,再三揮別,他們一行回返人界,便直奔妖界。
那妖界裡,柳夢璃梳妝打扮了,宮裝鳳簪,曾是大家閨秀,而今一朵帝女花,她原先正坐在宮裡聽母親訓話,忽得感應到同伴氣機,當即提裙飛奔出來,環佩叮噹,身後是追隨的侍女,誰也追不上她,一路從深邃的地底跑到天穹頂下。
「雲公子!」柳夢璃遠遠站住腳,「你來了。」
野人看到一片紫晶林邊的神女,他咧開嘴,「夢璃!」
柳夢璃禁不住他呼喚,快步上前來,對三位同伴斂衽一禮,便又凝視著雲天河,「雲公子,你終於來啦。」
韓菱紗打趣道:「咦咦咦,我們是隱身了嗎?怎麼沒人和我們打招呼呢?」
柳夢璃兩頰微紅,「菱紗,我也很想你。還有紫英,多謝你能來。大家快些和我回去做客,夢璃有好多話想對你們說。」
雲天河撓頭憨笑,「夢璃,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韓菱紗也點頭,「確實不一樣了。」
柳夢璃知道他們想說什麼,便只是微笑,「你們覺得我比往常歡快些,是嗎?」
野人羞澀地說,「剛才是,現在,又不是了。」
女飛賊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某人遇到開心事,否則不會這麼急急忙忙的。」
雲天河被她逗得多了,如今也聽出些門道,於是便只憨笑不言。柳夢璃抬手想撫一撫心上人,但還是收住,只給他含蓄而溫柔的神色。
慕容紫英入了妖界後臉色鐵青,非是他敗興,實在是忘不了瓊華宿仇,忘不了十餘年的教誨,而今他身為瓊華峰主,背負的是歷代的榮辱。
得知有貴客上門,夢貘妖族裡的英傑也俱來相迎,因認出雲天河便是那一劍貫通兩界的大能,皆是慎重以待。慕容紫英見了這些強悍妖物,心底愈發有些陰沉的殺意,叫他來分說,妖物愈強,於人類生民愈有害處。
韓菱紗最知他心思,當即說,「啊呀,這次我們來了,可要在這兒住幾天,夢璃你是東道主,可不能讓老友們失望而歸哦。」
柳夢璃聽出她言外之意,便也笑說:「這就是我們的家。雖然風貌和人間大不相同,可只要住上幾天就知道,這裡的妖和外面的人,外貌不同,心意卻是相通的。」
慕容紫英轉過頭去,不置可否。雲天河在大點其頭,此人好說好話的時候就是這樣,但若惱了他,可就不好收場。
妖界之主嬋幽請諸貴客入宮小坐,眾人鑽入通道,一路盤旋向下。這妖界並不廣大,原先不過是散落混沌的一顆彗星,與人界尋常的一座島嶼差不許多。夢貘一族將星體挖空,在外層布置陣法結界用以禦敵,在內壁上建立家園,這許多年來繁衍生息,一路所見屋宅林立,商工齊備,儼然是一處產業俱全的城鎮,若非與瓊華一戰致使丁口稀落,此地倒真箇有幾分興旺擁擠的景象,而今十室九空,街道上只有些小妖穿梭玩鬧,雖生機不絕,可難免淒涼。
雲天河神思不屬,韓菱紗瞧他冥思苦想的樣子便打趣道:「天河,是不是又在想待會兒吃什麼了?」
野人搖頭,「不是,我覺得這裡太冷清了。要是再多些妖就好了。」
此話一出,倒是令幾位東道主神情黯然,妖主嬋幽恨聲道:「若非那些瓊華賊道屠我子民,幻瞑界又豈會是今天這副模樣?那一座座房屋,本應該住著活生生的一家子,此仇深如血海,不可不報。」
慕容紫英冷聲呵斥:「區區妖孽,如何敢辱我崑崙瓊華威名!若你敢再犯,便是吾輩除妖之時!」
韓菱紗上前扯住他的袖子,「紫英!」她忙打圓場,「嬋幽前輩,別聽他瞎說。或許是這兩天趕路累了,紫英他有些口不擇言。」
「口不擇言?我看是心聲流露吧?」嬋幽尖笑兩聲,眼睛裡透著紫色濃重的火焰,「你也是瓊華派的賊人,既然敢在我們面前說這種話,想必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慕容紫英朗聲道:「留你們在世也是禍害,既然這仇深似海,不如就此做個了斷!若我死了,瓊華便就此除名,往日之怨一筆勾銷,門人弟子四散流亡,隱遁千里,見到妖類就退避三舍。但若你們死於我手,那便只怪你們技不如人!」
他是瓊華派最高的一面旗子,最凝重的一道骨氣,所以門派的仇恨,慕容紫英要一肩而挑,崑崙瓊華之勝敗興亡,就在今日。
妖界大將邁步上前,舉起手中兵刃,眼看劍拔弩張,忽有清朗的箜篌聲響起,眾人心中的狂躁憤怒之情在琴聲里一洗而空。柳夢璃按下琴弦,餘音收歇後,她沉默不語。
韓菱紗眉眼含威,「都別爭了!今天有我在這裡,誰也打不起來!」
妖界大將正待駁斥,忽感眉心刺痛,那紅衣女子好高深的道行修為,只朝他望了一眼,而他竟覺自己直如死了一回,當即三魂震顫,卻連開口都不能了。再有那冒犯者,不論是忠心護主的小妖,抑或是妖主嬋幽,皆懾於水空劍主氣機壓迫,噤若寒蟬。
雲天河很認真地看著面前的瓊華峰主,「紫英,你想連夢璃都殺掉嗎?」
慕容紫英臉上殊無半分血色,「不錯,那又如何?」
「可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是朋友啊。」
「天河,這段時間以來,我想明白很多事情。我慢慢知曉,人與妖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在鬼界的見聞也讓我更看清楚,生前不論何等身份,死後都要投胎,前世是人,轉世說不定就是妖,天下生靈都不過是浮生過客。」
雲天河大點其頭,「是啊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話雖如此,可世上有一種東西,是無法消除的。那就是仇恨。妖與人的仇恨,自上古大戰延續至今,早已不可調和。瓊華派與幻瞑界就是一例,只有一方身死名滅才能消解。」
野人大叫:「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柳夢璃勸道:「紫英,你的結論也實在太過武斷。很多事情不試過又怎麼能知道結果?這些天我也在思考,為何崑崙瓊華派與我幻瞑界要待彼此如仇寇,起因無非是瓊華一心想要飛升仙界,可我夢貘一族又有何辜,要遭此無妄之災?」
韓菱紗冷笑道:「我早就看瓊華派那幾個掌門長老不爽,正經修行成不了仙就走歪門邪道,把殺妖放火,屠戮生靈的事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真要是有本事,怎麼不打上神界去?」
雲天河忽而沉聲說道:「人和妖應當是朋友而不是敵人,傷害妖和傷害人是一樣的。瓊華派做的就是錯事,不能一錯再錯。」他慢慢思索,也慢慢講說,「瓊華派那些當年參加過大戰的人,應當受懲罰,要帶到妖界來,大家一起商量如何彌補妖界的損失。該罰的就罰,該殺的就殺。但新一代的弟子,他們是無辜的。」
慕容紫英搖頭,「恕難從命。」
韓菱紗喝道:「慕容紫英!你也是我神劍門傳人,門主的決定你都不聽嗎?」
「我不能做叛徒!」
柳夢璃道:「你既然已經加入神劍門,就應該以本門為重,瓊華派併入神劍門內,理當服從門規。你自覺維護瓊華故人,但你如今所行之事才真的是叛逆。紫英,你可想清楚了,究竟孰是孰非,在瓊華二字面前,你連是非都不分了嗎?」
慕容紫英閉上眼睛,「師長教誨之恩,不可不報。我亦是那些罪人教出來的,若要判他們的罪,先把我殺了吧。」
嬋幽哂笑,「人類慣會裝模作樣,其實骨子裡最怕死,他無非是咽不下一口氣罷了。等他想明白了,就不會尋死覓活。」
雲天河又勸:「紫英,你不要一意孤行。」
韓菱紗點頭,「沒錯,你忘了雲前輩說過,浪頭打的高,是因為大海廣闊。瓊華和妖界的仇未必不能平息,否則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初為何夙瑤會被逼得退位?還不是她不能服眾,遭至那些有心權位的長老反噬,他們才是瓊華內的毒瘤,你今天自絕於此,將來的瓊華還是被他們掌控,你就甘心自己的同門,那些年輕無辜的弟子們被這些罪人愚弄嗎?」
慕容紫英猛地睜開眼睛,一語不發,可臉上神情變化極快,他自然是有決斷的人物,當即醒悟,便絕口不提復仇之事。
柳夢璃展顏一笑,「這下好了,大家都好。」
眾人經此事端,非但沒有決裂,氣氛反倒比先前更好些。瓊華與妖界的仇恨畢竟是眼中釘,心照不宣不是毫無芥蒂,而今挑破膿瘡,把話說明,反而算得上真心相待。
一行人進了幻瞑宮,各分座次,雲天河叫嚷著肚餓,可妖界卻無甚招待的飲食,只因夢貘一族食夢為生,卻是不進五穀。況且妖界地域狹小,物產稀缺,連水源都沒有,想奉一杯清茶都不可能了。
韓菱紗見機發言,「不如大家一同去人界,找一家靠譜的酒樓,擺個三天的流水席面。」
野人聽了大聲叫好,此人下山以來參加的宴會都很過癮,他知道吃席的時候,管家婆是允許他多喝兩杯的,能喝醉自然再好不過了。
只是他們二人興高采烈,妖主嬋幽面沉似水,而柳夢璃亦只能勉強陪笑。
女飛賊大惑不解,「怎麼?這很為難嗎?那我們也可以把酒樓師傅帶進來的。」
雲天河朝柳夢璃傾身,一臉期盼地問,「夢璃,咱們這就回人界吧?」
嬋幽擺手否決,「不妥。」
「哪裡不妥?」雲天河忙問。
「雲公子,韓姑娘,還有這位慕容公子。你們的來意我們心知肚明,但璃兒是不能跟你們走的。夢貘一族,也是不會離開幻瞑界的。璃兒是我夢璃一族少主,將來要繼任族長,繼續維持幻瞑結界,將此界隱去,避開人世無謂的爭端。因此她不能離開。」
韓菱紗舒了一口氣,「好辦,無非你們躲在幻瞑界是為自保,以後這裡就有我們神劍門罩了,天底下哪個不開眼的敢上門挑釁?再說,如今兩界通道已經開啟,今後往來都很方便,夢璃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嬋幽起身向雲天河斂衽一禮,「既然說到兩界通道,我懇請閣下能把它收回。」
原來雲天河此人強開通道,消磨結界靈氣,致使妖主嬋幽不得不費盡心力維持,而今已快支撐不住,結界一破,天下修士皆可御劍抵達幻瞑界,此地靈力充沛,必將惹來覬覦之人,重演瓊華舊事。
韓菱紗笑意不變,「這也好辦,前些時候我們與燭龍一戰,我偷學了那老龍的陣法,雖然沒有完全看懂,可讓我仿作一個也沒問題,只要能有原先三分的威能便盡足矣。待會兒我們閒下來就把陣法布上,以後就沒有多少人能闖進來了。」她見嬋幽仍舊猶豫不決,便再次出謀劃策,「我看幻瞑界靈力充沛,是個修行的好地方,終究守著寶山,還需要有本事才能不受其害,不如今後夢貘一族加入我神劍門下,我們門內有神功劍訣無數,方便修行。」
「你們神劍門難道容許妖類修道?這卻是聞所未聞。」嬋幽面色驚異。
韓菱紗指著野人,「這位呢,不但是我神劍門主,更是居巢妖國長老,我們的理念呢,就是人人有功練,不但是人,哪怕是妖、魔、鬼怪,都能有功練。」
眾妖面面相覷,嬋幽也是修行多年的老前輩,夢貘一族通過食夢,遍歷六界風物,都算得上見多識廣的老前輩,可從未聽說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宗門。
柳夢璃起身向妖主行禮,「母親大人容稟,菱紗所言句句屬實。」
嬋幽望著她,「看來,你不願做妖界之主。你想回人界,去找你的養父母。你想和這些人類一起生活。」
自柳夢璃回歸妖界,從無一日露出笑顏,眾妖皆歡呼少主歸來,可少主卻如何拋得下故人往事?倘有可能,柳夢璃真想自己永遠都不要想起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只想回柳府,回陳州,回到有雲天河陪伴的日子。
只是天命如此,慕容紫英有他的天命,柳夢璃亦有她的天命,一個要振興瓊華,一個要維繫妖界,職責所在,無一事能由己。
世上有人修行是為了長生,有人修行是為了逍遙。可為何逃過了人世的貧病饑寒,逃不過仙道的生離死別?為何求仙問道的人,依舊要困縛於世情蹉跎?倘若修行一世終究逃不出人情樊籠,究竟長生為何?逍遙為何?
恐怕這個問題是許多修行人必須參透的。
瓊華派的先輩為了長生可以拋卻性命,可以捨棄良知,妖界的夢貘一族為了逍遙甘心永遠困居在小小的天外彗星上。而雲天青夫婦為了和平放棄了長生,厲江流夫婦為了愛情放棄了逍遙,山神夏元辰願意為了曾經五十年的愛情,將千萬年的壽數都消磨在凡間。
終究是人求仙,仙亦求人。
雲天河在山上時是獨一的仙,下了山就是人,一進一退,似乎也是身不由己,他只是還沒有這個自覺罷了。
柳夢璃聽聞母親問責,只是轉頭望著雲天河,「女兒並無什麼遠大的願望,一來是想世上少些爭端和殺戮,二來就是陪心上人一起度過漫漫餘生。」
「你就忍心拋下你的族人嗎?人心最是善變,況且你是妖類,享千年之壽,等你的愛人老去,而你還是青春年少的模樣,今後難不成就孤苦地度過嗎?」
「母親大人,您說的這些,璃兒又何曾沒有想過?昔日我與雲公子在壽陽一別,已做好此生孤獨終老的準備,只想讓前塵皆付諸流水,可當他再次出現,我才發覺,離了他,不要說千年萬年,就是一個月,一天,一刻鐘都很難熬。如若此生不能相伴,那我便就此而去,留這段緣分給來世。」
柳夢璃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須臾不曾離開心上人,野人也只痴痴地凝望著她。
「雲公子,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多想我,同我有多想你是一樣的。
韓菱紗見他們情深意濃,不免泛酸,又暗想:真看不出來,夢璃她這個一個溫柔端莊的大小姐,骨子裡這樣剛硬,如若易地而處,我能否和夢璃一樣,有這樣決絕的心意呢?
她左右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一定會同柳夢璃做出一樣的決定,當即放下心來。
嬋幽神情變換,終歸是長聲一嘆,「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決定,只是將來不要後悔。」
也是雲天河一行道行高深,武功超凡,偌大妖界裡無一抗手,便是拼盡全族之力亦不能抵擋三位劍仙聯手,否則以妖類脾性,那嬋幽是不會有這樣好說話的。故而世情雖冷,天意雖高,也敵不過人心人力。
此後數月,韓菱紗馬不停蹄在幻瞑界星體外層搭建先天燭龍大陣的骨架,只等以後慢慢增補,以護此界周全。這本就是百年之功,急求不來的。而今結界已散,便有雲天河把自家的劍丸留在陣中作為鎮物,他哪怕赤手空拳,依舊是六界頂尖的人物,待往後大陣設成再取回劍丸不遲。
與此同時,慕容紫英將瓊華遺老帶來捲雲台,由夢貘一族與神劍門人共同判決,多是廢去修為,監禁百年,也有一部分血債纍纍者,要逐出瓊華門牆,立斃當場,死後葬於崑崙懸淵之下。隱居在清風澗的青陽、重光二人亦不能脫罪,其二人也被廢去修為,因年老,故而不數日便溘然長逝。
自此,崑崙瓊華便真的成為前塵煙雲,故事故人皆同風流雲散。
只剩下最後一人,便是昔日羲和劍主,囚于禁地玄冰之內的玄霄。
雲天河決定要去尋來最後一件寒器,將他解救出來,然後給他一個公正的判決。
那最後一件寒器,便在炎帝神農洞。四人重聚首,御劍千里再同游,只覺天地盡在腳下,心情是說不出的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