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九十一章 水空劍主

  卻說雲天河顯化陽神法相,長百尺而披道衣,威儀極盛。因其體真假造化,虛實兼備,陰陽合流,故而極盡神變,能飛能走,能聚能散,縱橫霄壤,幻化萬千,莫不如意。當年他為太陽劍主,憑肚中三斤劍氣吞飲了日月山河,待他顯化法相時,大千世界皆在此心,故而揮拳頓足時,便能顯化川岳星辰,氣機變化無窮,叫人難堪抵擋。

  遙見他懷中抱起青鸞峰,抬手拋擲,一座具體而微的青山迎風長大,不多時便是百八十丈方圓,壓得大氣震鳴,風如牛吼。

  燭龍瞧得分明,這一座青碧的劍山當頭壓下來,劍氣尚未及體,那一股森森靈機已經遙遙鎖定,如陰雲蓋頂,無處可逃,當知此人乃天下劍道之宗。

  劍宗何為?蓋古今天下習劍之者不可勝數,得形者往往而有,十年苦功必有所成,得意者則鮮矣,萬中無一尚不可求,若能得神髓者,歷代罕有,似靈蛇之珠,荊山之玉,亦多隱匿深山,絕於幽谷,現世者寥寥,如雪中白梅,不見其人,只聞其香。

  世間劍道三條,各有懸殊,然萬般劍理則殊途同歸。下人舞劍,氣息相合,手足相隨,力至而劍達,擊飛雪而搏蒼鷹,亦能暢抒胸臆,慨然聞名一時一地。上人舞劍,意在力先,神在氣前,心未動而劍動,斬秋風而落空蟬,其技妙不可思議,故習劍近道而稱之宗。

  昔春秋越國有處女,精兵事,通戰法,王乃使使聘之,問以劍戟之術,答曰:凡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滕兔,追形逐影,光若彿彷,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復不聞。此亦一代真宗,然雲天河其人本領高深,參玄通妙,精太陽神變而煉少陰之門,能為天下劍修之宗,立世之基又在越女之上矣。

  銜燭之龍乃古老天真大神,觀世事如滄海,千萬年蹉跎多少倜儻英傑,今古劍豪人物,能入神龍法眼者不過一二,雲天河雖為當世劍道第一,法門精絕,卻非獨一無二,如此劍法,不過貽笑大方。

  燭龍森然笑道:「本尊當你有多大本領,也敢放肆,看你擲山拋海,氣魄甚宏,殊不知執迷窠臼,劍意大而無當,且看吾破它!」

  龍者,佼佼盤曲,舞空為形。燭龍當空擰身,作一符籙字形,此乃上皇玄元通法真符,道人以硃砂畫之,可驅邪避魔、召神劾鬼、金光護體、扶乩起駕,端的妙用無窮,龍神以三寶為墨,天地為紙,符籙成時威能驚仙。

  那龍身片片鱗皆金光大放,照耀時,九地澄明,雲天河擲來青鸞峰頭,似泥牛入海,似雪片擲爐,不消三息便化的無蹤影去。

  雲天河倒也不餒,接連使出百千劍法,拋出人世一路所見各處風物,劍虹未能觸及燭龍,盡皆散化,如此元氣空流,反倒叫燭龍把散逸元氣奪了,化作數百龍影,朝韓菱紗、慕容紫英二人撲殺去。

  慕容紫英持劍鎮守,又有太陰劍主從旁協助,自然把雲天河肉殼守護妥當。

  神龍笑劍宗黔驢技窮,轉口又誦雷部大咒,身隨咒轉,作三霄洞真雷部誅魔真符,竟不知從何處借來一股濤濤靈氣,煉作雷霆珠子數萬餘,錯落有致,前赴後繼地朝雲天河法相砸去。

  雷者,秉天地之正,亟空驅厄,凡六界陰陽事物,莫不能逃。法相聚散無形,仍為雷擊,呼隆墜地,壓倒石山。

  蓋劍有神髓,咒有元靈,神龍施展雷霆大咒,以真符輔佐,所作咒法如有神明,知進退,明時機,辯凶吉,避災厄,乃可驅使如生人活物,傳聞大道人施法,咒靈感應而能化生修行,此亦造化神妙。

  雲天河挨了百千道雷擊,所幸他劍心如鐵,法體恆常,故而無有大礙,抖一抖身,把雷水震散,照樣騰飛空中,再有雷珠打來,他以劍氣一一挑撥,只見雷光碟旋如群鳥,卻近不得身了。

  雲天河瞧那燭龍作法,道行精古,一時頗有所悟。原先此人並無甚臨危急智,大概是他參修少陰法門之後,神意由大轉微,念念不忘,心隨境轉,這便多了幾分幽敏的心思,而今臨陣思悟,竟點破一個修行關竅。

  是所謂太陽鍊形,少陰煉名。雲天河專研太陽劍道八年,晝則見日,夜則觀月,睹世間草木走獸飛禽山石等物,存神感應,故而能劍氣化形,如此已然可稱一代宗師。然誠如燭龍所言,化形之劍,氣魄雖宏,大而無當,無非仗著他內氣如海,劍心通明,能引天地靈機為己用,故能以力貫道,無往不利。而今燭龍大神施展妙法,拒斥靈機,令眾人不得借天地之力施為,雲天河仰仗劍丸星力逞能,看似威勢滔滔,實則如入彀之鳥,先機盡失,再行此法,好比愚夫。

  待他一觀燭龍形變,當即便有領悟。古龍精陰陽之變,雖不達太陽太陰至妙,然少陰少陽之變卻純熟無礙,故多幻變之法,通形名之道。燭龍以身為符,以符做法,法理精妙絕倫,世上道門子孫當奉為圭臬。

  雲天河心思百轉,鍊形為名,抬手捏了一道法印,卻是個端端正正的山字,燭龍見了山印,登時大呼:「沉!沉!」龍軀跌墜,砸落大荒,壓出一道綿延百里的溝渠。

  此山印尚未出手,觀者得其神意,便如千峰覆頂,此非道哉?

  雲天河手訣再變,俄頃,將太陽法門盡數轉少陰性名,此中關隘一破,自然水到渠成,無有窒礙。

  燭龍身觸大荒,為那百千劍印壓得動彈不得。韓菱紗二人見此情景,皆以為勝,不由得歡欣鼓舞。

  忽聞雷聲大作,起於九地而響徹三霄,燭龍瞑目唏噓,天光盡消,世界晦暗,無邊大黑暗中唯有滾滾雷鳴,似怒牛夜奔,震撼大荒。

  相傳燭龍神通,其瞑乃晦,其視乃明,待他合眼時,恰如一夜子時,乃是極陰極暗的光景,如此昏昏不知宙光流,三人各自呼喝,卻不能聽聞感應彼此,如此當知古龍道法神奇。

  雲天河一時尋不著韓菱紗、慕容紫英二位好友,心裡頗為焦急,所幸他已不是那個山間孩童,知曉事有輕重緩急,而今當先破去燭龍秘法,再謀尋同伴。況且他二人一個是太陰傳人,一個是名門大宗,放眼六界也是獨當一面的人物,當不至於在此遭厄。

  野人想通此節便安定下來,細細存神感應,只覺周遭黑暗卻非純陰之質,似少陽造作之屬。卻說去陽為陰,無明則暗。日月星辰,燈火熒燭,皆實在有光,質性屬陽,黑室之中,濃蔭之下,皆是無光而暗。故影為陰質,世人稱為陰影也。燭龍瞑目,周遭如墜深夜,卻非無光,而是為少陽之影所阻,故云天河等人目不能視物,神感為其阻隔,不能探查四方氣機。

  雲天河朝四面打出劍印,皆沒入少陽之影,消隱不知所蹤,此為燭龍急智,大破劍宗法印。

  無邊陽影中,三人各自為戰,四周不時有精怪、幽鬼出沒,朝三人雜亂殺來,也不知是燭龍施了什麼咒法,招來這許多雜兵。慕容紫英心想:這位上古大神如今被天河以劍印壓得動彈不得,但終究只能困住一時,待他脫身,卻又如何抵擋?還是先下手為強,只可惜雲兄弟脾性剛烈,半點容不得沙子,與這些神鬼是天生的犯沖了。

  慕容紫英一步步摸索,試圖找尋燭龍本體。另一邊的韓菱紗尋不到雲天河肉殼更為焦急,太陰之道在綿綿若存,待她化形遁空,只余細細一縷神念存世,如今卻被少陽之影整個蒙覆,全然顛倒了五感六識,便好似沒頭蒼蠅,不覺竟跑到西北海上,如此脫離了幽冥之國屬地,也飛出燭龍法域,再回頭看,一團好大濃影接天連地,如擎天之柱,有萬龍盤繞。

  韓菱紗驚異,暗道:「原來這不止是神通,更是一座陣法,能籠蓋方圓萬里,真是好大氣魄!」

  自伏羲天帝遣銜燭之龍鎮守不周,歷千萬年之久,老龍閒極無聊自然要做些布置,原先只是消遣之舉,後來便也當一門事業,斷斷續續地操持下來,不覺已將不周天柱布設得如鐵桶一般,最緊要的便是萬龍絕靈先天大陣,外人落入陣中,如墜絕域,而燭龍身為陣主,便有源源不絕之靈機奉養,更有陣門無窮,隨心施用。此消彼長之下,六界中能在不周山幽冥國擊敗燭龍者,恐怕屈指可數。

  韓菱紗孤身立於陣外,焦心如焚,卻也無可奈何,待她再張望一會兒,那黑咕隆咚的陣域裡透出金光一點,如一粒星丸,透過重重阻隔,亮在她眼裡心頭,韓菱紗見了這點赤金劍光,她知是雲天河發威,心裡便忽得不驕不躁,盤膝靜觀,參詳少陽之秘。

  雲天河身在陣中,也憂心肉殼受損,故而元神迴轉,還複本體,吐出金丸舉在頭頂,如一輪明日,驅散濃影,使得周遭景物隱約可見,慕容紫英得其相助,看準燭龍所在,揮劍便斬,哪知龍鱗堅固,手中劍器竟傷不得分毫,此時匣中魔劍跳動,慕容紫英順勢抽出魔劍,再行劈砍,得劍器之助,總算割穿龍軀,登時有瓢潑龍血湧出,皆為魔劍抽引吸納,一時靈光勃發,魔劍道胎得以穩固。

  周遭有風雷冰火打來,又有精怪喊殺,誓要把慕容紫英攔下,雲天河一心高舉劍丸,見狀只得騰出手捏一道鍾印,把慕容紫英上下護住,叫他安心施為。

  燭龍再遭重創,耐不住那紫英道人心狠手辣,竟欲斬龍,這便不得不睜開眼來。

  此時節陽影盡消,四方光耀刺眼,雲天河舉著劍丸,此時反倒累贅。周遭陰光普照,消萬物之形,不論山石死物抑或精怪,皆有陰光透體,好似將萬物化作清泉琉璃。方才一切昏暗,故而不能視物,如今光亮過甚,竟亦不能視物,可知神法精妙,概不能以常理論處。

  韓菱紗在陣外瞧得清楚,見燭龍開眼,陰陽顛倒,其變不離神明,心裡略有所悟,只恨自家功行不足,積累不厚,參不透關竅。

  當初雲天河得太陽神意,一日悟劍三百篇,天下劍理俯拾皆是,似乎是天賦奇絕,而韓菱紗得太陰真髓,至今不過創立一門太陰練形之術,相較之下,她不如雲天河遠矣。然宇宙自創生至今,萬類大有,乃陽盛時期,故而太陽劍主所見種種皆可入劍,此乃時勢造就。太陰至虛,欲求大道,無非三條途徑,一者是追溯創世之前,萬物混沌之時,二者是跨越寂滅之後,萬物消隱之時,三者便是於陽世中尋一精微罅隙,蓋陰陽依存,相生相成,是故萬物不離陰陽,道在有無之間。太陰劍道比之太陽劍道,修習更難無數,關隘深深,便是神劍傳人,亦可能終身不得寸進,韓菱紗雖是機緣巧合才得了傳承,其天資亦是上上之選,不弱雲天河半分。

  燭龍連遭重創,惱怒已極,旁人只道他睜眼閉眼,是窮途末路,卻不知這位大神雙目開合自有神通。陰陽合流而通天地,天地合和乃通大道,燭龍內修陰陽,外接法陣,已是四寶具備,故有摩弄時空之能。待陰光散去,只聽他龍吟,周身劍印紛紛倒退,如漫天飛蛾,匯聚一處,竟化生出另一個雲天河來,不由叫三人大吃一驚。

  雲天河本尊叫道:「這是什麼法術?好神奇!」

  慕容紫英心無旁騖,握著魔劍又朝燭龍劈去,然而這一下卻撲了個空,劍體划過龍軀,竟如入無物,只將大地斬出好大一條深溝,卻傷不得那燭龍。

  神龍騰空而起,待遠離了那殺才,這才施法彌合傷口。

  「凡人,本尊倒是小瞧了你們,這六界之內,如你們這般的強人也是不多,你們本該潛心苦修,待有朝一日飛舉成仙,如今卻擅闖幽冥之國,冒犯本尊,卻是尋死有道!」

  雲天河本尊又喊:「是你不講理,還說這麼多難聽的話,你要殺我們,我們當然要反抗。」

  慕容紫英心想,這兩位一個盛氣凌人,一個莽撞天真,如何能辯出什麼是非?如今既然動了刀兵,只有一方認輸,乃至身死,才能平息此事。他便御劍騰空,再次驅使魔劍朝燭龍斬去。他內氣雖深,但如此絕域之中仍不耐久戰,幸得魔劍道胎相助,先前此劍痛飲龍血,積攢了好大一道元氣,用以對敵再合適不過,讓紫英道人省力不少。

  也不知燭龍施了什麼神通,慕容紫英揮劍卻斬不到他真形,而燭龍亦不對他出手,只是驅使那假雲天河朝本尊殺去。

  假雲天河乃是燭龍逆轉光陰,顛倒時流,扯過來這位劍宗的過去身,與本尊實力無二,更歹毒是二者交戰,但凡過去身受創,現在本尊亦要遭受相同傷勢,而現在本尊受傷,卻不會影響過去身。

  燭龍非但能以此至道神通殺敵,又能藉此護身,為何慕容紫英斬不到他本體?無非神龍將身軀藏匿在未來,留在現在的只是一道真空幻影。

  真假雲天河乍然交鋒,一時竟各自奈何不得。畢竟二人處處相同,功力、法體、劍丸等物皆是同等,唯獨相差一道精粹神明。逝者已矣,光陰從不可追,過去身雖存於現世,然智性蒙昧,仍需燭龍為之先導,龍實精神,駕馭雲天河法體朝本尊大打出手,斗得難解難分。

  慕容紫英見自己左右奈何不得燭龍,只好按下飛劍,尋偏僻處調息養氣,靜候時機。

  韓菱紗在陣外密切關注,非但看清燭龍施展陰陽神變,便是整個先天大陣運轉機理也是歷歷在目,待她理順個中關節,把握陰陽合流、天地調和之妙,一時間心神震動,竟是痴了。

  太陰者,近道第一,而今見道,如何不痴?

  可憐燭龍天生神聖,潛修萬載方入至道門戶,而今一個女娃娃,不滿雙十年華,一眼便看透了關竅,道行暴漲。

  當初雲天河觀句芒幻界法,開闢少陰劍途,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此可堪絕代之名。而今韓菱紗觀燭龍神變法,反陰為天,反天為水,直指太一,此已超邁俗流,達天人之境。

  其人悟道時,顯過去、現在、未來三世身,合而為一,自此三世獨一而存,除此之外,再無甚異象。蓋道本無形,守弱處玄,精微而已。

  韓菱紗悟得至道神劍,以水空名之,水則光陰,空則萬象。待她潛修數年,當能高屋建瓴,開闢少陽劍道,彼時便能與雲天河四象合流,只是其人既然已立在峰頭,山間景色便不足留戀了。

  水空劍主持器在手,一縱身便入了陣中,那燭龍正聚精會神,忽覺脖頸劇痛,駭然回顧,卻不知何時已被人斬了頭去!

  雲天河同過去身交手三百合,體軀受創頗多,隱有敗象。待韓菱紗來時,一劍斬出,濤濤水光把過去身一卷,便打回虛空去了。

  三人欣喜重逢,尚未敘話,忽感天柱巨震,那盤柱石龍竟活轉過來,口吐人言,「三個小輩,好大本事,竟把本尊的過去身斬了!」

  雲天河驚叫:「咦!原來這個也是你!」

  銜燭之龍似乎沉睡許久,尚且哈欠連天,「當然是本尊,不知不覺又是一萬年過去,睡得吾身子骨都硬了,人界何時出了你們幾個奇材?唔,原來是要借道去鬼界的,你們自去就是,見到閻王替本尊打聲招呼。」

  韓菱紗奇道:「你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

  燭龍吹一口氣,把過去身的殘屍化去,「本尊很老了。」

  眾人聞言也不知該作何神情,那燭龍打發兩句,重新繞回天柱,仍舊化作石龍,寂然入睡。

  慕容紫英慨嘆,「傳聞真人一夢千年,這位銜燭之龍真不愧是上古大神。」

  雲天河撓撓頭,「不打架了?」

  韓菱紗眉眼含笑,忽得又故作嗔怒,冷哼一聲。雲天河本想誇她厲害,見狀頓時惴惴,「怎麼了菱紗?你不高興?」

  女飛賊向來愛謔,這般作態不過想逗野人玩耍,當即板著臉數落,「你呀你,真當自己天下無敵,這下吃苦頭了吧?要不是本姑娘臨陣突破,現在咱們都要被那燭龍過去身吃掉啦!」

  雲天河展眉一笑,「我知道菱紗你最厲害了。」

  韓菱紗聞言霞飛雙頰,再也裝不出生氣的模樣,她柔聲道:「就會說便宜話哄人,我、我也知道你是天底下第一厲害的,只是以後行事千萬還得小心些。」

  「哈哈,菱紗你放心好了。咱們這就去鬼界,把翳影枝拿來,然後就可以去找夢璃了!」

  女飛賊暗暗嘀咕:夢璃夢璃,片刻都不離口,這呆子真是氣死人。

  雲天河正欲開闢鬼界通道,韓菱紗卻抬手止住,「我如今劍道大進,也可以架虹攜人了,穿梭鬼界也是尋常,說起來直接去找夢璃也沒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

  韓菱紗靦腆一笑,「不過我聽說鬼界有一處轉輪鏡台,若是站在轉輪鏡前誠心想念,就能見道死去親人的魂魄,我便想去試一試。」

  雲天河聞言驚喜非常,「啊!有這樣神奇的地方?我也想去,說不定能看到我爹呢!」

  韓菱紗見慕容紫英神情平淡,不由問道:「紫英,你沒有想見的親人嗎?」

  紫英道人一時沉默,隨即搖頭道:「我自小離家,對親人的記憶已經很淡,也不知他們是否還在世上……」

  雲天河大包大攬,「以後我們就是你的親人!」

  慕容紫英無奈一笑,韓菱紗則敲了敲野人的腦袋,「笨蛋,哪有你這麼亂攀親戚的!」

  老實孩子十分無辜,「我就說心裡話嘛。」

  「好了,天河也是好意,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鬼界,方才燭龍也說,若見到閻王,可以代他打聲招呼,我們此去鬼界,也是大開眼界的機會。」

  如此,水空劍主攜了二位同伴,縱身便遁入太虛,旋即朝鬼界行去,不多時,眼前便出現了一處玄奇境界,風景自與人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