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血手人屠

  和前殿的金碧輝煌大有不同。【,無錯章節閱讀】

  弘光寺的後院相當雅致,一觴碧水,兩處閒亭,又有三五座假山錯落其中。

  岳安娘就在其中一座亭子裡,渺渺和安沐兮也都在亭中,除了她們之外,還有幾張熟悉的面孔。

  卻是站在亭外的安定國、慕容成和季明傑。

  而在另外一座位置稍高的亭子裡,赫然坐著一個大和尚,身披金絲袈裟,手持七寶念珠,方面長耳,身寬體胖,還真是一副菩薩模樣。

  架子倒是不小,竟敢讓三位皇妃坐在低處,自己身居於高。

  李承陽心頭一陣冷笑,真把自己當根蔥兒了是吧?

  與此同時,兩道俏麗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眼前,卻是茉莉和水仙,認出李承陽和岳銀瓶臉上的面具那是自家師傅的東西,兩女立刻明白過來。

  微微一躬身,便小聲喚了一句:「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非常懂事,知道自己帶上面具就是不想輕易暴露身份,李承陽很是滿意:「暫時莫要驚動他們,朕跟這大和尚玩玩兒。」

  說完之後,又拉著岳銀瓶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打算先聽一聽這所謂的慧覺大師是個什麼路數。

  眾人不知天子已經駕到,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

  說來說去,無非也就是李承陽自登基以來造了太多的殺孽,要如何才能消災解難,求個安穩美好的下輩子。

  但慧覺卻是始終一言未發,只是眯著雙眼,撥著佛珠,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足足等了半刻,李承陽才等來了慧覺的第一句話:「大千世界,人如蚍蜉,蚍蜉可撼樹乎?附之順之,輪迴往復,因果循環,終至極樂,方為大智慧也!」

  聲如洪鐘,沉緩有力。

  李承陽微微吃了一驚,這老和尚似乎有點兒東西啊,還知道不能違背自擾規律的道理。

  聽了慧覺這話,岳安娘、渺渺和安沐兮紛紛皺起眉頭。

  在她們的理解中,慧覺這是在說李承陽殺人太多,已經沒救了,下輩子只能吃苦受難。

  反倒是季明傑有些不服氣:「大師此言差矣,當今天子英明睿智,決斷如神,殺伐征討,無往不勝,豈可以蚍蜉比之?」

  面具之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馬屁拍的舒服!

  慧覺依舊沒有睜眼:「我佛眼中,眾生平等,無有高低,你是蚍蜉,我是蚍蜉,俗世之中皆蚍蜉!」

  竟還真有那麼幾分高僧樣子。

  李承陽不由得認真起來,身子也坐得更正了些。

  季明傑也皺起眉頭:「大師這話,怕是有些犯上了,難道不怕禍從口出麼?」

  「今生之禍,前世之因,非妙法不得超脫。」

  這話說得就很高明,既是在講老子不怕你家皇帝,我要是倒了霉,那是上輩子造的孽,屬於活該,跟天子沒關係。

  同樣的,天子若是犯了錯,終究也是要還的,這輩子僥倖避過了,下輩子也別想跑脫。

  只有依仗佛法,才能得到超脫。

  說到底,還是想弘法傳教,讓當今天子信佛!

  李承陽聽懂了慧覺的話,但卻並不生氣,最多也就是對這大和尚的話無感而已。

  但季明傑卻是有些不高興了:「大師這是在詛咒天子麼?」

  這頂帽子可是夠大的。

  安定國連忙站出來為慧覺辯解:「季大人千萬莫要誤會,大師只是在講佛理,並無他意,詛咒之說,更是無稽,因果循環,早已註定,豈是一人一言便可更改的?」

  慕容成也在一旁幫腔:「萬事萬物皆有因果,此乃亘古不變之理,大師只是闡明此理,絕無冒犯天子之意。」

  這二位看來已經陷得不淺。

  倒也合情合理,整天跟佛經打交道,不沉迷其中才怪。

  就在這時,岳安娘也開了口:「敢問大師,何處可以求得超脫之法?」

  這還用問?

  妙法就擺在你的眼前啊!

  李承陽暗暗好笑。

  果不其然,就見慧覺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後雙手合十:「妙法在心,心在我佛,若得佛度,往登極樂!」

  還是這套老說辭,就沒點兒新鮮的?

  這大和尚聰明是聰明,但還是沒能跳出名利二字。

  真要是六根清淨,看破紅塵了,你倒是尋個深山老林靜修去啊,跑到長安來忽悠皇家之人禮佛做什麼?

  李承陽忍不住便是一聲冷笑,站起身來上前一步:「照大師這麼說,咱們這輩子是什麼都不用幹了,每天在家燒燒香,拜拜佛,等著下輩子投個好胎就行了唄?」

  聽到他的聲音,所有人都是一愣。

  慧覺也睜開雙眼看了過來,卻沒想到入眼的竟是兩張凶神惡煞,殺氣騰騰的面具。

  也不知是被這面具給嚇著了,還是不明白為何會有一個外人突然闖入此間,慧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何方妖孽?」

  妖孽!

  在場諸人被嚇了一跳。

  李承陽卻是沒有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區區賤名,不足掛齒,大師喚吾血手人屠便是!」

  血手人屠可還行?

  不過倒還真和李承陽挺配的。

  暴君嘛,那可不就是雙手都占滿了鮮血的屠夫?

  岳銀瓶肩頭一陣聳動,然後便一步竄到李承陽身邊,瓮聲瓮氣的說道:「吾乃小人屠,大師可記住了?」

  認出是她,安沐兮和渺渺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岳安娘卻是皺起眉頭:「慧覺大師佛法精深,信眾廣布,當初也是全靠了大師,陛下才能化險為夷,平安歸來,你怎可這般嬉鬧無禮?」

  明著是在訓斥自家妹妹,實際上卻是在提醒李承陽這個叫慧覺的和尚是有真本事的,可千萬不能得罪了他。

  岳安娘是什麼身份?

  北涼王岳鵬舉的女兒,大夏的淑妃娘娘,當今天子第一個明媒正娶的女人!

  有朝一日誕下龍子,那便是大夏皇后的不二人選。

  聽了她這話,慧覺心裡那叫一個美。

  但面上依舊波瀾不驚,沉如死水:「娘娘大結善緣,誠心禮佛,此乃無上功德,他日福報臨門,亦可惠及陛下。」

  這話李承陽就不愛聽了。

  不止花剌子一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靠的是超越這個時代的智慧和見識,靠的是臨機果決,運籌帷幄,更是三軍用命,將士勇武。

  關你佛屁事?

  岳安娘信你這一套說辭,我李承陽可不信。

  狠狠的瞪了岳安娘一眼之後,李承陽又再次看向慧覺:「慧覺大師是吧?你那好友空見此刻正在前殿受剝皮拆骨之苦,大師若真有本事,不妨這就做法收了本人屠!」

  慧覺聞言一驚,雖然心知他方才所言多半是假,但還是下意識的看向了岳安娘。

  但岳安娘被李承陽瞪了那一眼之後,已經不敢再多話。

  相比遠在極樂的諸天大佛,還是近在眼前的兇惡老公更加讓她不敢忤逆。

  惹惱了這個小暴君,他真敢在大雄寶殿把自己扒光了打屁股!

  岳安娘不說話,安沐兮和渺渺自然也不會搭腔,更別提安定國、慕容成了。

  李承陽發起狠來是個什麼樣兒,他們可是太清楚了,當初在雲夢澤上的那些倭人,可是全都餵了王八,一個都沒能走脫。

  至於季明傑……

  在場之人,最不敢說話的就屬他了,而且他也不想說話,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什麼慧覺大師?

  狗屁!

  本官來此求子是給你面子,你居然蹬鼻子上臉,根本官擺起架子來了,要不是看在幾位娘娘的面子上……

  如今陛下到了,本官看你怎麼死?!

  眼見場中眾人都不說話,便任由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面具客胡言亂語,大放厥詞。

  慧覺也是有些驚訝,又見岳安娘繡眉微皺,面有憂色,但另外兩位貴人卻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此人定是受命前來試探的!

  如若不然,他怎麼可能通過寺中武僧和宮中羽林的層層封鎖來到此處?

  更何況還有那幾個出身暗影,武藝高強的姑娘在側?

  至於是受何人之命……定是當今陛下!

  看來陛下已經知道自己了,只是對自己和佛門妙法還不甚了解,故此方有這考教之舉。

  換言之,只要自己能將這廝說得心服口服,大夏天子定會對自己頂禮膜拜,將大夏變成第二個佛國,亦是指日可待。

  這麼一想,慧覺頓時興奮了起來。

  正要繼續長篇大論,好讓李承陽心悅誠服。

  卻不料一隻肥大的老鼠突然鑽了出來,從岳銀瓶腳邊一竄而過。

  岳銀瓶被嚇得不輕,李承陽卻是眼明手快,一腳便將其踩住。

  碩鼠吃痛,發出吱吱尖叫。

  眼見李承陽要踩死那隻碩鼠,慧覺連忙高呼:「佛門重地,不可殺生!」

  李承陽抬起的腳便頓在了半空。

  看了慧覺一眼之後,嘴角忽然一咧,又拔出腰間佩刀,手腕翻轉,照准那碩鼠一刀斬落:「我殺了,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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