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毒谷後山,死亡之地。
林中時不時傳出詭異的聲音,嚇得馬兒不敢繼續前行。
扶搖下了馬車,扶著謝御瀾。「前面的山路要直行。」
謝御瀾點了點頭。「沒事,我護著你。」
扶搖看著謝御瀾笑了笑,第一次把人攔到身後,而不是躲在她身後。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可能會有真正的危險。
所以,當危險真的來臨,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站在謝御瀾身前。
謝御瀾安靜的看了扶搖一眼,淡淡一笑。
這大概……就是她愛上扶搖的原因。
從扶搖幫她報了殺父之仇以後。
「嗤嗤……」林中傳來什麼東西涌動的聲音。
「別怕,是我在操控蠱蛇。」扶搖讓謝御瀾別害怕。
謝御瀾回頭,就看見密密麻麻的黑蛇,成群結隊地往林中爬,似乎是在探路。
心口一緊,謝御瀾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她最怕這些東西,偏偏扶搖與這些東西從小為伍。
「你……不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沒腳的。
以前,她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有些血脈是天生的。」扶搖伸出手,手腕纏繞到指尖,是一條纖細的小黑蛇,異常精緻好看。
「別怕,你身上有我的氣息,它們不會傷害你。」扶搖讓謝御瀾接過小蛇。
謝御瀾臉都白了,她的內心是拒絕的。
可扶搖在,她還是壯著膽子接過了小蛇。
小蛇似乎很喜歡謝御瀾,在她的手指上纏繞,然後攀在她的手腕上。
「冰冰涼涼的。」謝御瀾全身緊繃,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可小蛇沒有攻擊性,似乎纏繞在她手腕上睡著了。
「這種蛇叫繞指柔,有劇毒,但不會咬主人,很溫順乖巧,在主人有危險的時候才會變得兇殘,我把它送給你,以後如若有人敢傷你,便放蛇咬他!」
扶搖笑著握緊謝御瀾的手腕。
「我有你就夠了……」謝御瀾心裡很暖,可扶搖越是這樣,她越是害怕。
害怕扶搖是在交代遺言。
扶搖帶謝御瀾走到死亡之地交界處,發現大量的蠱蛇停留在邊界外,他們似乎不敢進去。
微微蹙眉,扶搖抬手,銀針扎在謝御瀾的後頸。
很快,謝御瀾昏了過去。
鬆了口氣,扶搖將謝御瀾放在樹下,囑咐為首的那條黑蛇。「照顧好她。」
說完,一個人走進了死亡之地深處。
……
奉天,皇宮。
蕭君澤處理完國事,總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內殿,看自己兒子和朝陽。
生怕朝陽跑了,兒子哭了。
「陛下,小姐離宮了。」
蕭君澤瞬間警惕,又跑了?
「沈芸柔小姐已到京都,發了拜帖,讓小姐今日下午前去春園赴宴。」
何顧趕緊解釋清楚。
「下次,把話說完整。」蕭君澤心顫顫地揉了揉眉心。
何顧上來說朝陽離宮了,他還以為朝陽又跑路了。
鬆了口氣,蕭君澤看著何顧。「去看好她。」
「是!」
何顧離開,蕭君澤百無聊賴。「小公子可有哭鬧?」
春蘭搖頭。「小公子聽話得很。」
既然兒子沒有淘氣,蕭君澤的心就跟著朝陽跑了。
「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朕不舒服,先睡了。」
他要出宮,去春園找朝陽。
今夜是奉天的乞巧節,女子可自由出街,自由看花燈,猜對聯。
他想和朝陽一起逛逛。
……
春園,
夏日將至,春園的鮮花開得正好。
朝陽和沈芸柔何雲晚幾人在園中漫步,人美比花嬌。
「往年的乞巧節,奉天才子佳人都會遊玩春園,在空白的牆面上留下詩詞歌賦。」沈芸柔指著遠處的空白牆。「已有才子前來賦詩了。」
朝陽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這些才子佳人手持筆桿,卻能操控天下人心。」沈芸柔若有所思,再次開口。「變政,改革,若是在盛世,可行性更大一些,可現在是亂世,我們如若想要讓這一切更加順利的延續下去,必須得到這些人的支持。」
朝陽認同的點了點頭,她倒是沒想到,還有這些人可以用。
這些有才華的人,多數是寒門子弟。
寒門子弟本就一夫一妻,他們的父母多數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此次的變革對他們的損失並不大。
何況,寒門多耿直之人,他們本就看不得有些官員貪污受賄大吃大喝,多少人寫詩暗諷那些妻妾成群的貪官污吏。
「前面有人賦詩,我去看看,你們逛逛。」何雲晚笑了笑,打算去那群才子之中混個臉熟。
沈芸柔看了朝陽一眼,什麼都沒說。
朝陽對她,有很深的隔閡。
此次雖然求她回京都,但卻僅僅只是公事。
……
「今日乞巧節,幾位姐姐可有去街上猜花燈?」
「往年乞巧節,都是些適齡女子,為了入宮選秀,刻意上街打扮,就算當不上秀女,也有被皇家貴族看上的可能,可自從陛下推行新政,我們倒是沒了用武之地。」
「陛下為何不封妃?可是哪方面不行?」
「誰知道呢,本來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陛下這是斷了我們的後路。」
一群女人湊在一起,難免多了口舌。
朝陽和沈芸柔站在橋上,恰好聽見橋下有幾個姑娘在談論變革的事情。
臉色沉了一下,朝陽自是不願意聽見有人說蕭君澤的壞話。
「嘭!」朝陽還沒有說話,沈芸柔一塊石頭就扔進了水裡,激起水花,嚇得那些姑娘花容失色。
「你們!」姑娘們生氣地看著沈芸柔和朝陽,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陛下新政,提升女子地位,讓你們去往國學堂學習,真正的發揮自己的才華,為國效力!而不是讓你們坐在這裡妄自菲薄,白日做夢,靠男人上位,為了男人而活。」
就是因為有這些人在,女性的地位和才華,永遠得不到天下人的重視。
他們將女性當做生育工具,困在庭院中,困在深宮裡,相夫教子。
呵……
幾個姑娘氣得面紅耳赤,卻又不知如何反駁,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朝陽笑了笑,倒是也佩服沈芸柔懟人的能力。
「如若不從根本上解決這裡,變革永遠不會贏,只會成為隱患。」沈芸柔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朝陽點頭,表示認同。
沈芸柔身上有沈清洲的影子,拋開一切私人恩怨,她確實是一個治國之才。
「你若想要蕭君澤贏,內穩朝政,外安各幫才是現在應該做的。」沈芸柔側目看著朝陽,眼神有些複雜。
過去,在不知道朝陽身份的情況下,她確實做了太多錯事。
但她並不後悔。
她不想嫁給蕭君澤,就算不是朝陽,她也會找別人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