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木景炎,又何嘗不是信誓旦旦,認為一定能解了她體內的毒。
木景炎帶她走過很多地方,毒谷,甚至世外之地,可沒有人能解這種毒。
這種從娘胎里便帶出來的蠱,是與宿主共生的。
共生,意味著……蠱蟲死了,她也會死。
可如若蠱蟲不死,她就要永生受暗魅樓的操控。
木景炎不甘心她忍受這種痛苦,才故意暴露了兩人的行蹤……
他想讓白狸活下去,至少不受折磨和痛苦地活下去。
「暗魅樓的人和我做了交易,若想讓他們不再操控蠱蟲,那就將肚子裡的孩子,如若是女孩,便是暗魅樓下一任的聖女,如若是男孩,那便必須殺掉……」
白狸的視線有些凝滯,說這些話的時候仿佛毫無感情波瀾。
她身上的秘密和不得已,太多太多。
她不需要別人理解她。
她只需要……做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終究,還是你們自己妥協了,用女兒的命來換自己的命,您真虛偽。」胤承對白狸始終都是警惕。
他自己也同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可他承認自己心中有例外。
朝陽,就是他唯一的例外。
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傷害的存在。
「胤承,我一直以為你比朝兒成熟穩重,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你們,都還需要歷練。」白狸沒有多少,冷笑了一聲,轉身離開。「我倒要看看,你和朝陽,會不會重蹈我們的覆轍。」
過去的路重新擺在白狸面前,她一定會做出不同的選擇,至少……不會毀了木景炎。
可如今同樣的事情擺在朝陽身上,她又會怎麼做?
胤承又會怎麼選?
聖女,不是斷情絕愛,是絕對,不能愛。
她與小一一母同胞,為何最終她成了聖女。
是她比小一厲害和聰明嗎?不……是她體內的蠱蟲活了下來。
而小一,是自由的。
她從未將小一當做可有可無的影子,她也承認對小一做了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
但作為姐姐,她也曾經羨慕小一的自由。
也為了給她自由……籌謀算計。
可如今,她們姐妹如同仇敵。
就是為了,一個男人。
……
城外,荒坡。
朝陽北檸和蕭君澤三人都受了傷,現在還無人支援,處於下風。
「怎麼辦……」北檸和朝陽背靠背,警惕地看著四周。
這個時候西峰還沒有出手,他們的體力就已經被耗盡了。
西峰顯然是不著急出手,想要看著他們筋疲力竭,耗干他的心力。
朝陽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側目看了眼一直在護著他們的蕭君澤。
他的手指已經在滴血了,左肩的傷口肯定又裂開了。
「這樣下去我們都走不了,西峰不敢要我的命,畢竟我現在是西域的聖女,我數到三,你帶蕭君澤走。」朝陽小聲在北檸耳畔開口,讓她將蕭君澤帶走。
「別想!」蕭君澤蹙眉,扶著肩膀後退。
「陛下耳朵夠靈,不走都得死,我一個奴婢不配和陛下殉葬。」朝陽懟蕭君澤,有些生氣。
「你確實不配,所以……」蕭君澤伸手扯住朝陽,護在身後。「別死。」
朝陽抬頭看著蕭君澤,快速別開視線。
「一起走……」朝陽深吸了口氣,反手甩出長鞭。
西峰冷眸看著朝陽,伸手搶奪殺手手中的弓弩。
抬手對準蕭君澤,冷箭刺破空氣。
「蕭君澤!」朝陽心口一緊,幾乎沒有思索。
蕭君澤已經不能再受傷了。
「嗯……」利箭刺穿朝陽的肩膀,疼痛一瞬間傳遞全身。
「朝兒!」蕭君澤伸手將朝陽拉進懷裡,眼眶因為憤怒和擔憂和赤紅出血。
朝陽眼前有些發黑,那利箭上有毒。
「先走。」
一陣風吹來過來,帶著強勁的殺意。
黑暗中,一身白衣帶著薄銀面具的人一步步走了過來。
北檸驚慌的看著那人,此人……很強。
蕭君澤將朝陽橫抱在懷裡,警惕地盯著那人。
「走!」那人看了朝陽一眼,冷聲開口。
蕭君澤也顧不上對方是敵是友,抱著朝陽快速離開。
北檸也追了上去,始終警惕地看著四周。
西峰身邊,殺手互相看著對方,想要上前。
「不必動手。」西峰抬手攔著身側的手下,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他不可能認不出來人是誰,哪怕他帶了面具。
「丞相,為何要放走蕭君澤……」西峰不能理解,既然是沈清洲,為什麼不趁機殺了蕭君澤。
「我做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叛徒來教。」沈清洲眼眸冷凝地看著西峰。
西峰心口一哽,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終究是……背叛了沈清洲。
他曾經是沈清洲最信任的手下,一路跟了他幾十年。
可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丞相,我只是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西峰再次開口。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朝陽是我的女兒。」沈清洲走到西峰面前,抬手扼住他的脖子。
西峰阻止手下動手,他永遠不會對沈清洲正面出手。
「從一開始……」西峰沒有撒謊,他確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朝陽是沈清洲的女兒。
那一瞬間,沈清洲的眸子透著嗜血的殘忍,手上因為用力青筋猙獰。「所以,你眼睜睜看著我的女兒……備受欺凌,看著我對她下手!西峰……你萬死不足平我心中之怨!」
強大的內力讓周身的殺手驚慌後退,沈清洲幾乎是徒手將西峰摔在了地上,用力扼住咽喉。
「咳咳……」西峰吐了口血,什麼都沒有解釋。
他無法解釋……
「傷我沈清洲的女兒,就算不殺你……」沈清洲鬆開西峰,一劍刺穿西峰的肩膀,用力挑斷筋絡。
「統領!」手下驚慌上前。
西峰已經無法說話,抬手阻止。
他的命是沈清洲給的,就算他殺了自己,也無所謂……
「記住,沒有下一次。」沈清洲起身,居高臨下的威脅,隨即離開。
西峰咳嗽了許久,隱忍地捂著肩膀。
這一次,沈清洲沒有殺他,是看了白狸的面子。
沈清洲的軟肋,從來都是白狸。
……
城外。
蕭君澤抱著朝陽出城,驚慌地扯開她的衣領查看傷勢。「怎麼辦……」
一個冷靜如常,隨時都能保持冷漠的帝王,居然慌了手腳。
北檸眼底透著羨慕,嘆了口氣將蕭君澤推開。「我來處理。」
「箭有毒……」蕭君澤緊張地開口。
「……」北檸一臉驚詫地看著蕭君澤。「朝陽可是毒谷的傳人,什麼毒能毒得了她?處理下傷口,一會兒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