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蕭君澤也曾善良

  木家軍,營帳。

  木懷臣躺在榻上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小時候。

  他最後一次見叔父木景炎……

  「懷臣,等叔父回來,就做一把長槍,讓我們懷臣和哥哥一樣,身體強壯。」木景炎抱著木懷臣,坐在院子裡玩兒木劍。

  木景炎很喜歡木懷臣,或許是木懷臣從出生開始身子就弱,是木家一家人的掌中寶。

  從小到大,木懷臣有哥哥護著,有叔父寵著,有父母慣著,有太子相伴,還有影衛戚風守著……

  除了身體不適,他其實很幸福。

  戚風是木景炎親自挑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選在木懷臣身邊。

  木景炎救了戚風的命,戚風的命就被許給了木懷臣。

  從那一刻開始,戚風和木懷臣就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太子殿下,您不能打架。」夢中,木懷臣夢到了小時候,蕭君澤和裕親王等人在打架。

  「太子殿下,您受傷了!」

  夢中,蕭君澤將一隻白白的小兔子護在懷裡,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沖木懷臣笑。「你的小兔子!」

  木懷臣呆呆的看著蕭君澤,一國太子,高高在上,卻為了他救下的一隻兔子,和幾個皇子大打出手。

  那天,他和蕭君澤都受到了懲罰,可是蕭君澤很開心,眼中是有光的。

  曾經的太子,也善良過。

  而那時候的蕭君澤,是木懷臣心中唯一支撐的光。

  他相信蕭君澤,無論如何改變,本心不會變。

  他還是那個會保護一隻小兔子,會替他受罰,會在宮中處處維護他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您瞞著娘娘和陛下躲在山莊,會被罰的。」

  木懷臣和蕭君澤早在小時候就見過朝陽,在避暑山莊。

  那時候的朝陽正在偷偷教訓一個欺負人的小太監,而蕭君澤和木懷臣就躲在假山後面的涼亭中。

  「那個婢女倒是特別。」蕭君澤撐著腦袋,看著教訓人的小朝陽。

  朝陽比蕭君澤都要小了好多,看起來萌萌的,卻又很奶凶的樣子。

  「她長得真好看。」蕭君澤問著木懷臣。「你覺得呢?」

  「殿下若是覺得好看,可以讓徐公公把她接進宮裡照顧您。」木懷臣小聲開口。

  蕭君澤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不要……這麼特別的人兒就該留在宮外,入宮……會折斷她的翅膀。」

  「太子殿下,喜歡不就是應該得到嗎?」太子師說,帝王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是母后說,喜歡的東西就要讓它保持原本的樣子,輕易不要去觸碰。」因為觸碰了,就可能不再是喜歡的樣子了。「母后說,御花園的花很美,長在樹上可以觀賞一月之久,可如若因為喜歡就折下來,那一日不到便會枯萎。」

  「太子殿下說的是……」

  那時候的蕭君澤知道守護自己喜歡的東西,不被玷污,不被荼毒。

  木懷臣有時候就想,如若沒有天妒紅顏,如若長孫皇后能一直陪伴蕭君澤成長,那他一定是奉天最仁慈的帝王。

  可惜……

  長孫皇后走得太早,隆帝讓蕭君澤成長的方式,太過殘忍。

  「懷臣?」

  睡得有些不踏實,木懷臣聽見有人喚他的名字。

  木懷成坐在床榻邊,摸了摸木懷臣的額頭,發著低燒。

  作為兄長,木懷成從小到大的溫柔都給了這個弟弟。

  「哥……」木懷臣聲音有些沙啞,緩緩睜開眼睛,眼眶有些發疼。

  「別起來。」木懷成搖了搖頭,小聲問了一句。「餓了嗎?我讓伙夫營給你做了吃的,吃點?」

  「哥……」木懷臣蜷縮了下身子,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若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木家,不能在他們這裡斷了後。

  「說什麼傻話,你只是趕路太累了。」木懷成小聲苛責,不願讓弟弟這般悲觀。

  「會好起來的……」他執著地相信,木懷臣一定會好起來。

  「哥,你知道的……」連宮裡的太醫都說,他活不久的。

  多活了這麼多年,本以為已經滿足了。

  可還是有些不甘心呢,他不想死。「哥,我想看你成家,我想看朝兒幸福,想看蕭君澤穩固奉天……」

  他不放心的事情,還有好多。

  「別犯傻,你會好起來,哥不會讓你死的。」這些年,木懷成尋遍天下名醫,除了南疆老者,怕是無人能救木懷臣。

  可偏偏,老者……走了。

  「哥,如果我走了,你讓戚風跟著你,行嗎?他從小就守在我身邊,若是我走了,他會找不到方向。」木懷臣想把戚風託付給木懷成。

  「你的影衛,你自己照看。」木懷成起身,別開視線。

  「將軍,朝陽郡主到了。」

  營帳外,親衛來報。

  木懷成強行將眼淚壓了一下,雙手握緊,離開營帳。

  木懷成剛走,一個腦袋就探進營帳。

  木懷臣看著門口鬼鬼祟祟的身形,笑了一下。「你是?」

  謝允南是聞著味兒進來的,看了眼桌上的伙食,哼了一聲。「好吃的都給你了。」

  木懷成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若非聲音和衣著,他差點認成女嬌娃,長得實在好看,饒是一般女子都不能及。

  「你怎麼不吃?」謝允南一個嬌生慣養的小世子,已經在邊關吃糠咽菜這麼久了,看著桌上的細粥,越發想家。

  「我吃不下,別浪費,你若是餓了,就吃吧。」木懷臣想坐起來,可他沒有力氣。

  謝允南咽了下口水,為了回大虞,他已經絕食抗議好多天了,木吉和那個戴面具的都不理他,他餓得不行了才偷偷溜進來。

  想看看這個能讓伙夫營開小灶的人是什麼來頭。

  原來是個病秧子。

  「你病了?」謝允南很不客氣地坐在木懷臣身邊,端起細粥喝了一口。「我也不白吃你的,把手伸出來,讓本少爺瞧瞧。」

  看著謝允南一本正經,木懷臣笑了,將手腕遞了過去。

  謝允南有模有樣地摸了摸木懷臣的脈搏,虛浮無力,這是將死之兆。

  「小公子會探病?」見謝允南一臉思索,木懷臣問了一句。

  謝允南抓耳撓腮許久,搖了搖頭。「不會。」

  謝允南的樣子把木懷臣逗笑了,就算他不會看病,也讓木懷臣的心情好了些。「那公子摸了這半天?」

  「可是天疾?因早產和在母親懷胎時出了什麼岔子導致的?」謝允南看著木懷臣,他對醫術很感興趣,摸脈是一個老乞丐教他的,但他沒有真正學過,只是憑感覺。

  「嗯,是。」木懷臣驚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也是如此。」謝允南也是天生體弱,天疾之症。「小時候宮裡太醫說我活不過十三歲,把我爹嚇壞了,以為自己殺戮太重,謝家要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