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眼波流轉之間的氣流有些暖意。
洛挽風溫溫地說:「住在這裡,你不用刻意討好我,隨心就行。」
這個女孩明明是恨他的,卻還要對他低聲下氣,一副討好的模樣。
她明明是可以咬人的性子,卻被他欺負得沒了脾氣。
余暮夕應聲:「哦。」
說完,她轉身走向餐廳。
洛挽風把書房的門關上,跟在她後面。
朱姨把菜擺好,盛好燉湯和米飯。
余暮夕端坐著,看到一桌清淡的菜,再偷偷瞄了一眼洛挽風。
他安靜地喝著湯。
作為北方人,洛家所有人的口味都比較重,而且吃辣。
余暮夕是一點辣都不吃的。
這一桌的菜,沒有一個是辣的。
她不由得為新來的朱姨擰一把冷汗,弄不好第一天上班就被洛挽風給辭退。
余暮夕低頭,喝著湯。
奶味醇香的五指毛桃燉雞湯,是熟悉的家鄉味道,讓她想到了奶奶。
忍不住鼻子一酸,心裡堵著難受。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釀豆腐,放進嘴巴時,眼眶都濕透了。
越吃越想奶奶了。
跟她奶奶的手藝一樣好,而且這種豆腐是她們老家的特色做法。
朱姨看到余暮夕眼裡泛淚,緊張問:「暮夕小姐,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好吃?」
洛挽風抬頭,見到余暮夕清澈的雙眸里泛著霧氣,心微微一緊。
余暮夕強忍著激動的心情,輕聲說:「朱姨,不是的,你做的菜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像我奶奶做的飯菜,很有家的感覺。」
「我們是老鄉。」朱姨笑著說:「三少特意……」
洛挽風冷冷咳了一聲,打斷朱姨的話。
朱姨頓住。
「你下去吃飯吧,不用在這裡守著。」洛挽風冷淡地命令。
「是,三少。」
朱姨想不明白,她只是想告訴女主人,他用超高的價格從她上一任僱主家挖過來的。明明是好話也不讓她說,這男主人真是奇怪。
余暮夕錯愕地看著洛挽風。
心裡有了一絲疑惑。
朱姨是她的老鄉?
一個北方家庭,雇一個南方的廚娘,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洛挽風垂下眸,不與她直視,輕聲呢喃:「阿千隨便找來的,做的菜不怎麼樣,再試試看,做不好就辭掉。」
余暮夕沉默下來。
不敢多說話。
以免說錯什麼,誤了朱姨的工作。
這一頓飯,余暮夕吃得很開心。
來j城工作這麼久,這是吃得最好最飽的一餐。
餐後,余暮夕回到房間,把門鎖得緊緊的。
正午的陽光暖洋洋。
洛挽風趕回來時,沒有得到醫生允許,此時,醫生打電話過來催他回去繼續治療。
他把阿千留下來守著北苑,守住余暮夕。
他剛踏出北苑,就遇上陳芷娜。
陳芷娜因為進不去北苑,特意在門口等他。
「三少。」陳芷娜慌忙上前,攔住了要回醫院的洛挽風。
洛挽風臉色暗沉,目光清冷對視著她。
陳芷娜有些膽怯,鼓起勇氣問:「你為什麼要把余暮夕帶到北苑住?你不是恨她母親,很厭惡她的嗎?」
「你想說什麼?」洛挽風冷若冰霜。
「你是不是愛上余暮夕了?」陳芷娜聲音哽咽,眼裡滿是擔憂。
若是平時,洛挽風是不屑理睬她的,更不需要跟她解釋什麼。
可要是說他愛上余暮夕,這點他絕不承認。
「沒有。」他沒有絲毫猶豫。
他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仇人的女兒,絕對不會。
「那你為什麼帶她回北苑住?」陳芷娜追問。
洛挽風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丟下一句:「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
陳芷娜不死心,望著他冷漠的背影,喊:「你明明動心了,你卻在自欺欺人。」
洛挽風猛地僵住腳,頓停下來。
「你妹妹說你沒有任何情史,因為你只愛自己,你不會愛上任何人。」陳芷娜痛心不已,眼淚奪目而出,哽咽著繼續說:「我們認識了十幾年,我也喜歡了你十幾年,你是知道的,可你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你現在卻在乎你仇人的女兒。」
「你以前看余暮夕的眼神是厭惡的,是憤怒的,可你現在看她的眼神都變了,變得溫和。」
「三少,你是不是覺得她長得很好看?聲音很甜美?即使她站在你面前什麼也不做,也能吸引到你的目光?」
洛挽風的身體變得僵硬筆直,一動不動,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隱隱用力。
陳芷娜擦掉眼淚,苦澀地說:「如果你有這些感覺,請你趕緊把心收住,不要再錯下去,你們不是同一類人,你們是不可能的。」
「余暮夕她配不上你,我們才是最合適的。三少,我求你,讓她離開吧。」陳芷娜卑微地哀求。
在愛情面前,她是敏感的,也是真心的。
這一次,她察覺到洛挽風的心在淪陷,她不敢讓這種局面惡化下去,她還憧憬著未來可以嫁給洛挽風。
「查清楚真相,我自然會讓她離開。」洛挽風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股莫名的怒氣。
「真相就是余暮夕想害你。你做過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這個動機就足夠了。」陳芷娜走上前,靠近他後背,低聲細語說:「三少,我真的很怕,像余暮夕這樣的女人,長得太美了,性格溫柔軟糯,太容易讓男人淪陷了,若你真的愛上她,最後傷心受罪的是你自己。」
他會傷心?
洛挽風嗤之以鼻!
簡直就是天下之大笑話。
洛挽風聽不下去,一聲不吭地邁開大步離開。
身上瀰漫著一股危險的冷氣壓,所到之處都猶如被冰霜波及。
回到醫院,醫生給洛挽風把剩下的藥水吊完。
因為他不願意住院,醫生開了藥讓他回家吃。
他該死的心竟然會牽掛著家裡那個柔弱的女子。
明明阿千在保護著,其他是闖不進北苑的,奈何他還是不放心。
陳芷娜說的事情,他完全不擔心。
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控制得了他洛挽風的心。
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讓他傷心,更何況對方是余暮夕,他曾經那麼厭惡那麼反感的女人。
現在,他只是憐憫她、放過她,僅此而已。
愛上她?
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