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強子?五十兩銀子?
許三花當下便想起頭幾天孫潑皮幾個找上她,告訴她鄭強子去了一趟白家就往縣城裡去了的事,當時她忙著魔芋種的事,聽過了,也沒放在心上。
原來這鄭強子是去縣城僱人殺她了呀,還真是門路多。
想著鄭強子是去了一趟白家,才去的縣城,五十兩銀子,鄭強子也拿不出來,許三花冷聲笑了笑,將幾人用一根藤條捆在一起,拖著藤條往外邊官道走去。
上了官道一路往回走,四個被拖著在地上劃出一道道印子揚起沙塵的人或仰著或臉著地的,擠在一團,被拖著走實在難受,都不由哎喲呻吟起來,倒是比那些二混子沉得住氣些,輕聲叫喚也沒人大聲求饒的。
很快到了孤山村和白河村相對的官道,許三花沒往左邊去,徑直踏上了進白河村的小道。
村里家家戶戶或都還在忙著點種苞谷,或是在弄秧田,是以一路進去,也沒看見幾個人在家忙活的。
在家的都是炊煙裊裊,正忙著做午飯呢,又是農忙的幾天,只要家裡過得去的,那都是會一天三頓的吃的,要干力氣活,勒著褲腰帶可不成。
許三花拖著藤條一路走過村子,倒有一家院子,只得婦人正端了洗菜的水出來潑進菜地里,冷不丁見一人拖著一坨擠在一堆勉強能看出來是人但粗粗一看還真看不出來是幾個人。
她不由往拖著藤條的那人仔細看去,認出人來,登時唬了一大跳,見她似乎是往白地主家去,趕緊放下木盆,麻溜的的跑出院子,往鄰居家灶屋裡去叫人了。
「快快快,對面的許三花拖著幾個人往族長家去了咧!」
那灶屋裡忙活的婦人一聽這話,忙丟了手裡的活計,在圍裙上擦著手,跑出灶屋來,「你說真的?這又是幹啥咧?走走走,咱快去瞧瞧!」
婦人最是好熱鬧閒話的,不多時,一群擱家裡做飯的婦人就齊齊跟上了許三花,一起往白地主家去。
只要不瞎咧咧,許三花也不介意身後跟著一幫子三姑六婆。
很快到了白地主家門口,許三花看著煥然一新的一道大門,腳指頭扣了扣鞋底,想著白地主痛快給了的五千兩銀子和老耿,上手敲門。
門立時就從裡邊開了,看門的長工只一眼看見外頭站著的許三花,還沒來得及看清後頭事物,下意識的就要關門。
許三花伸手按在門上,「關門我可就踢了啊。」
長工想著上次被許三花一腳踢垮的門,這新換上的大門才管一個來月呢,當下縮了力道,雖說他這力道在許三花的一隻手下根本也關不住門。
「許、許東、許東家找誰呀?」長工從僅有的縫隙里看到了許三花後頭拖著的一坨人,以及後頭圍著遠遠看熱鬧的村人們,嚇得狠狠咽了咽口水。
「有人上門,咋的也要通知主家吧?去叫你們老爺出來!」許三花收回按著門的手,說道。
長工一聽要找老爺,轉了轉眼珠子,當下就要往裡頭去稟告,但看著沒關上的門,猶豫了猶豫,還是沒去關,就這麼飛快跑去了。
門掩著,許三花倒沒往裡頭去,只站在原地等著。
自從上元節遭了一份罪往大孤山了走了一遭,白地主那是深刻體會到了活著的好處,如今是將家裡的生意田地差不多的都交到了長子手裡打理著,他只管每天吃吃喝喝,遛遛鳥聽聽曲的享樂。
長子白松雲也孝順,剛從府城裡花大價錢贖回來一個唱曲唱得特別好的伶人,每天就給白地主唱曲聽。
現下白地主剛吃過午飯,就擱院裡葡萄架下聽曲。
長工驚驚慌慌的跑進來,照面就道:「老爺不好了!」
白地主聽得正得勁了,冷不丁聽這話,登時就拉下了臉,瞪他:「青天白日的,你這是咒誰呢!」
長工反應過來這話是聽著不對,但也顧不得解釋,趕緊道:「老爺,外頭那孤山村的女霸王又帶著人來了!」
「啥?」白地主一個激靈,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你說啥?誰來了?」
「孤山村的女霸王許三花來了,還拖著幾個被捆在一起的人,小的瞧著氣勢洶洶的,怕是不善吶!她還直言要叫老爺出去咧!」長工飛快道。
白地主聽得眼皮直跳,「快,去將二爺給我喊來!」
說著,白地主起身往大門口去,長工也立馬去找白景松去了。
快到大門口時,白景鬆氣喘吁吁的趕上了,「爹,這麼急您找我啥事兒?」
白地主停住腳步,遠遠往大門口看了看,門掩著一條縫,這個位置也看不著啥,他便看向白景松,道:「最近你作啥妖沒?」
「爹這是說啥?最近我可哪裡都沒去,大哥叫我幫著去田裡瞧瞧的,我可是都在田裡地里的跑,連鎮上都沒去!」白景松道。
白家的幾百畝田地沒有佃出去,而是都請的長工種著的,收成也一分不少全是自家的,眼下正忙著點種苞谷,一兩百畝的地可是需要時間種完的。
這話說得倒是不假,白地主也聽長子說過,下人每天也匯報過的。
想了想,他便道:「你院裡那鄭姨娘這些日子可老實?」
「她老實著咧!這才出了小月子不久,身子有些虛,還養著呢!」白景松一聽自家爹這又是問他又是問他的姨娘的,不由心裡一緊,問道:「爹,這是咋了?」
「外頭許三花來了。」白地主只道。
白景松怔了怔,飛快道:「來了就來了唄,她來了咱還怕不成?」
見兒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白地主唉了一聲,乾脆甩手道:「行了,你給我擱這兒待著!我自個出去。」
說罷,白地主大步往大門方向走去。
白景松卻轉了轉眼珠子,不著痕跡叫身邊小廝跟上去探個究竟。
白地主到了門口,長工麻溜的將門全打開。
等了不多時的許三花見白地主出來,登時就笑眯眯道:「白地主,許久不見,身子骨可硬朗?」
看見許三花,白地主下意識就想起那晚大孤山的事,不自禁的就縮了縮脖子,但這麼多村人在,身為族長,他也不能露怯。
「勞你掛念,白某身子骨還行。」
許三花低低笑了笑,側過身子,露出後頭捆成一團的四個人來,「這幾個人接了五十兩銀子聽別人的指派來取我性命,可惜技藝不精,人沒殺死,反倒被我拿下了,我帶來給白地主過過目,想問問白地主可認識這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