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坡,又遇上帶著一大幫子隊伍要往南山腳下去做活的村長等人。
除了第一天做工他們去得早,後面兩天倒是去得晚了些,所以沒有遇到過,不知今天咋又這麼早了,倒是好巧又遇上了。
又見老許家的人這麼早往村外去,有些心思活的探頭多看了兩眼,見這又是爐灶又是鐵板啥的,張婆子那自詡見過幾分世面的兒子許永富驚叫出聲,「許大茂!你們這難不成是去鎮上擺了吃食攤子不成?」
除了逢年過節,孤山村少有集集往鎮上去的,因為畢竟都不寬裕,也沒什麼常需要添置的,且最近幾天村里家家戶戶是都忙著往南山腳下去做工,是以,竟都沒人往鎮上去,也就沒看見老許家在鎮上擺攤。
人群中有十里八村的村里各家的親戚,村里是有常常往集上去的,還有去擺攤賣著自家的東西的,也有回村來擺熱鬧說什麼鎮上新擺了個鐵板豆腐吃食的攤子,生意好得很,掙的不少錢,昨兒回去又聽說那攤子被跟上曹豐手底下的人給砸了個稀爛,想是擺不下去的了。
是以,這些外村的,聽了許永富驚喊這麼一聲,只瞥了一眼,倒是沒將老許家的人往那賣的火爆的鐵板豆腐上想。
倒是孤山村本村的,聽許永富這麼一聲,頓時都炸開了鍋來。
「真的?許大茂啊,你們真在鎮上擺攤了?」
「哦喲,許大茂啊,你們家這是出息了啊,能去鎮上擺攤了呢!」
「就是就是,許大茂啊,你們家擺什麼攤啊,賣得什麼吃食啊!」
「快說說,咱得了空也去照顧照顧你生意啊!都是一個村的,可別見外!」
「人見外著呢!要不然也不會偷偷摸摸擺攤了也不告訴咱們這些村里人一聲不是?」
「就是啊!不告訴咱們也就算了,村長啊,可支應你一聲兒了?」
「……」
七嘴八舌的,有純粹好奇的,有真心捧場的,也有陰陽怪氣的。
便是沒開口的蔣村長,也驚異的瞥了老許家眾人一眼,這個老許頭兒,不聲不響的,竟在鎮上做起了生意?還真是看不出來啊,那多老實的人啊!包穀地里被人多壘了一分地去也說不出狠話來的人,還能做生意啊!能耐啊!
被這麼多人盯著,許大茂只覺渾身不自在,更別說那些目光熾熱的緊,忙扭頭看向許三茂,他們家,也就三弟能說會道些了。
換做往常,許三茂早就嘚瑟起來了,比如昨兒,要不是許二樹先跑了,老胡氏壓著他磨調料,再加上村里男人們差不多都去南山腳下做工了,他早就跑去村里跟人吹噓去了。
但眼下人家巴巴得問了,他又不敢大話了,畢竟自家的攤子昨天才被人砸了,今兒去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吹牛吹大發了,到時候丟大笑話,這點自覺他還是有的,因此被許大茂看著,他難得的沒有開腔。
都不開腔了,許三花還趕著往鎮上去,被這麼堵著也不是個事兒,只好看向許永富,道:「是擺攤了,咋的?不行?」
這又不是啥不能說的,往後村里人都能知道的。
得了準話,眾人都驚了,沒想到啊!老許家頭竟真的做起生意來了,這是要發達了啊!
但開口的是許三花,眾人想說什麼就不敢多說了。
倒是村長,深深的看了許三花一眼,和氣道:「我就說你們家咋都不去南山腳下做工呢,原來是去鎮上做生意了,咱們村還是你家出息啊,不曉得你們賣得什麼?有啥要幫忙的只管說一聲!」
村長跟老許頭差不多年紀,好像還比老許頭大個幾歲呢,上一回她砸穿了他家的圍牆,人也沒說什麼,許三花對他的感官還是好的,人家好聲好氣的,她也不能不理,便道:「就賣些豆腐吃食罷了,不值幾個錢的。」
豆腐啊,豆腐兩文錢一斤呢!
眾人聽了,算算帳,心裡也是羨慕得很,但看著許三花肩上的鐵板,不敢瞎咧咧,便是趙氏,小聲嘰咕了兩句,也是不敢大聲的。
村長點點頭,「那行吧,就不耽誤你們去鎮上了,有事只管說一聲。」
許三花應了,錯過村里人,大步往村外去。
目送老許家人走遠,人群里是一陣唏噓。
突然的,有一個中年漢子想起了什麼,驚出了聲,「豆腐吃食?!」
這漢子是離鎮子更近些的大張村的,是村南口住著的許根生家的親戚,為防偷奸耍滑的耽擱主家的活計引得主家不滿,是以村長特意通知了村里各家,要叫了自家親戚來的,天不亮都得一起去他家等著,下晌收工也得一起走,這樣誰也說不出啥來。
是以許根生是跟自家大妹夫站在一起的,見他咋呼一聲,旁人都看了過來,便忙道:「來湖啊,你咋的啦?」
張來湖回過神來,見大舅子正盯著自己,旁邊好些人都看著自己呢,忙咽了咽口水,只搖頭道:「沒,沒啥。」
他這邊說著沒啥,幾步之外另一個跟他同村的漢子卻拉著他嘀咕了起來,「來湖啊,昨兒家去,張大察家的講的那鎮上這幾天剛擺的生意好的很的昨兒卻被曹豐那伙子人給砸了得攤子就是賣的豆腐吃食吧?」
這漢子跟張來湖同村,是張婆子的娘家侄兒,也正好是趙氏的娘家妹夫,都是一起走著的,趙氏聽妹夫這麼一說,當即擠了過來,一臉興奮道:「啥?秀兒妹夫,你說的是真的?他老許頭家的攤子真被曹豐給砸了?」
張順子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家婆娘的這個堂姐咋這麼的激動,他也沒說那攤子就是老許頭家的啊,「興許不是?不然這今日他們也不能再往鎮上去不是?」
這說的也是,要真的被曹豐那伙子人盯上了,那還有個好啊,嚇得嚇壞了,哪還敢往上沖呢!
不過趙氏想著許三花是個彪的,也說不定呢!
因而,趙氏轉了轉眼珠子,轉頭就縮到最後頭去,然後迅速跑回了家,喊了自家沒事幹的小兒子往鎮上去晃蕩晃蕩,打聽打聽熱鬧,這才往南山腳下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