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公主沖林得意搖了搖頭,說:「我和你姑父哪能想這麼遠?你以為木冬那樣的毛病是常有的呢?木冬生下來他爹娘就不要他了,他爹娘扔孩子的時候,碰巧讓你姑父給遇上了,木冬這才能活。」
木冬的身世,林得意還是第一次聽樂安公主說,一時間就聽入了神。
樂安公主:「讓你選小廝,你自己選得木冬,你忘了?」
林得意:「我沒忘。」
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在三十個小廝里,挑中木冬,林得意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是他挑得木冬這事,林得意記得清楚。
「你姑父當時就說,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樂安公主想到當年,心下也是唏噓,林詠說過的話,竟然一樁樁的都成了真。
「木冬差點被他爹娘丟掉的事情,他不知道,你也不用跟他說,」樂安公主又叮囑林得意說:「現在他的爹娘都沒了,再說這事沒意思了。」
木冬是林家的家生子,他的叔伯兄弟們都遠在漳州,多少年也沒來往過了,是個實際意義上的孤兒。就木冬的這個條件,他就是未來的太監大總管啊,他之於林得意,就像馮寶之於宣景帝,說是主僕,但都有點相依為命的意思。
林得意點了點頭,說了聲:「我知道了。」
樂安公主:「我隨你去見老太君吧。」
林得意:「母親休息吧,我自己去見祖……,去見老太君。」
樂安公主不放心,誰知道她的這個婆母,會當著林得意的面說出什麼話來?但樂安公主也不能當著林得意的面,說陳老太君不好。
「人老了都有些嘮叨,」樂安公主跟林得意說:「我們家老太君也不例外,你又是個不愛說話的,我不過去,你知道怎麼跟老太君聊天啊?」
樂安公主說著話就要起身,卻被林得意抬手輕輕按了一下她的肩頭,林得意說:「姑母不用擔心我,我去給老太君問個安就走,時候不早了,我不打擾老太君休息。」
樂安公主看看林得意,她還是不放心,但又想著自己以後不能跟著林得意一輩子,樂安公主還是沖林得意點頭道:「好吧,你自己過去。」
陳老太君一個這輩子就在家裡當「太后」的老太太,她的難纏程度才哪兒到哪兒啊,以後林得意遇見的人里,比陳太君更難纏的人多的是。林得意要是連陳老太君都搞不定,那他以後怎麼面對,個個都是人精的滿朝文武?
樂安公主把自己說服了,但看著林得意走了,她還是坐立不安,最後公主殿下讓王婆子跟著去看看。
「老太君要是跟四殿下亂說,你就打斷她,讓她休息,」樂安公主命王婆子道。
王婆子領了命,但心裡沒底,老太君說什麼樣的話,才叫亂說呢?
老太君客居的地方,是位於後花園左邊的一個庭院,叫蘭芳院。
聽管事的婆子來報,四殿下要過來,還沒睡下的陳老太君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又命丫鬟們將茶水、點心準備好。
「就拿我從漳州帶過來的小吃食,」陳老太君命伺候自己的婆子道:「只別拿糕點。」
讓林得意吃糕點,萬一把這位皇子殿下噎著了怎麼辦?陳老太君不想冒這個險。
「茶水也拿溫的,」婆子都走到門口了,陳老太君又追了一句。
「是,」婆子高聲應道。
林得意倒霉蛋的名聲,誰不知道呢?婆子想到林得意要在這裡用茶點,她就心慌,這要出了事,那負責準備茶點的她就完了啊。
陳老太君還想叫靈姐兒三個人過來,跟林得意見上一面,跟太子見面的機會,對靈姐兒三個姑娘來說,這輩子能有幾回呢?
都準備讓丫鬟去喊人了,理智還是讓陳老太君打消了這個念頭。林得意是皇子,姓李的,對林家的姑娘來說,是外男了,她哪能讓靈姐兒三個人過來呢?她要真這麼幹了,李樂安會跟她拼命不說,她自己的這張老臉也不要要了。
大管家高旺在前邊領路,兩個小廝給林得意打著燈籠,木冬和曹艾跟在林得意的身後,在他們的身後又是一隊護衛。
一行人到了蘭芳院的門前,常年伺候的陳老太君的一個管事婆子,領著人在院門口迎林得意。
林得意進了蘭芳院,沿著由碎彩石拼成梅花狀花紋的道路,往陳老太君住的暖閣走,剛走到一半,曹艾就往前一步,將林得意護在了身後,沖左手邊的花台後面暴喝了一聲:「什麼人?!」
「有人?誰?」高旺嚇了一跳,忙也沖花台喊。
護衛們一擁而上,將林得意就圍在了當中。
花台里種著月季,這花在冬日裡進入休眠期,但葉子還沒有落光。幾叢月季長得高,枝也密,人要藏在這座大花台後面,還真不容易被發現。
曹艾手按在刀柄上,就要往花台後邊走,這黑燈瞎火的,往花台後邊藏的人,肯定有問題啊。
「是,是我」十分細微的聲音,從花台後面傳了來。
「女人?」林得意看高旺。
高旺也感覺莫名其妙,怎麼會有個女人藏在花台後面呢?女刺客?
「我們清過路了,」出來迎林得意的管事婆子忙就聲明道。
這肯定不是她們的人,因著四殿下要來,她們已經清過場了。
「出來!」曹艾又沖花台後面喝了一聲,「不出來,我就過來了!」
悉悉索索地腳步聲響起,從花台後面走出了三個人來。
「啊!」管事婆子先喊了起來,怎麼會是這三個祖宗哦!
林得意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三位,都是雲鬢釵環,裹著能禦寒的厚毛氅,這肯定不是他們府上的婢女啊。
「四殿下,是跟著老太君從漳州來的三位小姐,」高旺跑到了林得意的身旁,小聲跟林得意稟告道。
林得意記得樂安公主說過,這三個姑娘叫靈姐兒,還有什麼的,他想問問這三個姑娘,這麼晚了,你們在花台後面幹什麼?但又一想,這話由他問不太好,所以林得意沖靈姐兒三人點了一下頭,跟高旺說:「我去見老太君。」
高旺忙應聲:「是,四殿下您這裡走。」
「你留下來,」林得意又跟管事婆子說。
這個姓賀的管事婆子忙也應聲說是。
林得意由護衛們簇擁著,從靈姐兒三人的面前走了過去。
直到聽不見前邊的腳步聲了,一直低著頭的靈姐兒才抬了雙手把臉一捂,丟死人了!
茹姐兒膽子更小,早就嚇得手足無措了,這會兒已經在哭了。
陳纖珊倒是看了林得意好幾眼,到了這會兒才將頭低了下來。
「小姐們啊,小祖宗們喲,」賀婆子這時也才敢說話,急聲問靈姐兒三人:「您三位怎麼會在這裡的?」
賀婆子也覺得丟人啊,哪有小姐躲在花台後面看人,還都是男人的?!這要傳出去,你們三位還要不要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