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們兄弟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陳老太君跟樂安公主說。
樂安公主知道這老太太要跟她說正事了,不由得打起了點精神來,看著老太君說:「勞您為他們擔心了,等他們兄弟回來,我讓他們給您請罪。」
陳老太君忙沖樂安公主擺了擺手,說:「他們是辦正事呢,我又不是哪等不明事理的老婆子。」
樂安公主:「是是是,母親是最明事理的老太太了。」
話明明是好話,但從樂安公主嘴裡說出來,陳老太君聽著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她總覺得這人在嘲諷她。想想自己賢淑又孝順的大兒媳婦,老太君再看樂安公主,這麼多年了,哪怕老話說的,親戚間都是遠香近臭,她看樂安公主也還是看不順眼。
「你看看你這三個侄女兒,」老太君指指右手邊的三個姑娘,跟樂安公主說:「這靈姐兒今年已經十五了,茹姐兒也十四了,珊姐兒都十六了。」
樂安公主沒搭老太君的腔,只是往三位小姐那邊看了一眼。
老太君也不跟樂安公主再閒扯了,直接道:「她們都到了要相看人家的年紀了。」
樂安公主看見這三個姑娘的時候,就知道老太君帶她們上京來的目地了。未婚的姑娘,千里迢迢地跟著老祖母到京城,總不能是來玩的吧?
「京城是天下間青年才俊,最多的地方了,」陳老太君跟樂安公主說:「你是她們的長輩,幫她們留留意,興許她們的姻緣就在這京師城裡呢?」
樂安公主是真不耐煩,也別說中年婦女就愛干保媒拉縴這種事,樂安公主為了林得意的婚事,絞盡腦汁,備受挫折,屢戰屢敗,屢敗 屢戰,直至最終勝利,在這之後,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保媒拉縴這事沾上邊了。
「大哥和嫂嫂是怎麼打算的?」樂安公主問老太君:「嫁到京城,可就是遠嫁了,他們捨得?」
林氏在漳州是大姓,陳氏在漳州旁邊的福州也是大姓。樂安公主就不相信了,靈姐兒這三個大家小姐,在南邊尋不到好姻緣?
樂安公主沒明說她不願意,但陳老太君聽出來了,她就知道,她想她這公主兒媳辦件事,比登天還難!
靈姐兒和茹姐兒姐妹倆紅了臉,十幾歲的小姑娘,聽到事關自己婚事的話題,害羞是正常的。表姑娘陳纖珊卻是在坐著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老太君正欲跟樂安公主講講道理,門子來報,林爹和三公子回來了。
「我兒回來了?」陳老太君頓時來了神,忙就跟靈姐兒三人道:「快去迎一迎你們的二叔父。」
「母親,」曹大少奶奶起身跟樂安公主說:「我與二弟妹帶三個妹妹過去。」
樂安公主沖大兒媳點了一下頭,說:「去吧。」
妯娌倆領著靈姐兒三人出去迎林爹去了,曹大少奶奶走在最前邊,陳纖珊走在最後面。
樂安公主看著陳纖珊走出正堂,跟陳老太君 說:「表姑娘叫珊姐兒是吧?十六歲的姑娘,怎地穿得這麼素淨?」
陳纖珊今日入秦國公府,頭上兩根玉釵,淡眉淡唇,淡青色的素衫,整個人在樂安公主眼裡就很寡淡。
出身名門望族的小姐,穿成這樣是要幹什麼?要不是靈姐兒和茹姐兒兩姐妹的打扮正常,都是步搖花簪,粉面櫻唇,花裙繡鞋的,樂安公主都要以為,南方現在流行尼姑風的穿著打扮了呢。
陳老太君嘆一口氣,說:「珊姐兒是個好的,性子恬靜,就是老陪著我這個老婆子,少了點小姑娘家的鮮活。」
樂安公主瞥了婆母一眼,您也知道您耽誤人啊?
陳老太君這會兒也不準備跟樂安公主浪費口舌了,她有事也是跟她二兒子說,二兒媳婦就算了吧,她指望不上。
兒郎低娶,女兒高嫁,歷來如此,她身邊的這三個丫頭,有個當首輔的叔父,什麼樣的高門嫁不得?
樂安公主也不再說話了,她等著看好戲,林爹能操心侄女兒們的婚事?做夢去吧。
林爹和三公子一前一後地走進家門,聽大管家高旺跟他說,老太君是帶了他的兩個侄女兒,還有一位表姑娘過來的後,林爹的腳步就微微一頓。
三公子對自己的堂妹們只有個大概印象,就是知道世上有這麼個人,其他的他是一概不知。至於表小姐,三公子就更是陌生了,他都 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祖母帶她們過來做什麼?」三公子問林爹。
林爹往前走,為著什麼,見面問一下就知道了,何必費心思猜呢?
三公子說:「祖母不能是為這三個妹妹上京來的吧?」
林爹扭頭看了三公子 一眼,小聲說:「你沒聽到什麼消息嗎?」
三公子:「祖母的?」
林爹:「不是。」
三公子:「那還有什麼事?是四弟回來了的事?母親已經派人告訴兒子了。」
林爹:「你今天一直待在書院裡?」
三公子:「是啊。」
看了自家父親一眼,三公子決定他還是別說,謝十全今天逃學的事吧。
林爹沖三公子招了招手。
三公子忙走近了林爹幾步,後頭的長隨,護衛們也都很有眼色地,拉開了與這父子的距離,讓林爹能與三公子單獨說話。
三公子問:「父親有事情吩咐?」
林爹:「你四弟明日 就要跟著聖上去太廟認祖歸宗了,所以他的事情,我要跟你交待一聲。」
三公子神情木然地在心裡分析他爹的話,四弟,那就是林得意了,明日,這個詞不用專門理解,跟著聖上去太廟認祖歸宗,這一句,三公子理解起來其實也不困難。
被聖上帶著去太廟認祖歸宗,那他家四弟就是皇子啊……
「十八年前,」林爹也不管三兒子的承受能力如何,又直接跟三公子說起來了十八年前招提寺的那個夜晚。
父子倆繞過了前門庭院的大照壁,過庭院,抄手遊廊,從前院走到後院。雖然已經入冬,但秦國公府里的花木還是能見綠色的,還有在枝頭已經含苞欲放的臘梅,只等著一場雪下下來,這臘梅花香就能瀰漫在秦國公府的空氣里了。
林爹將事情跟三公子說了一遍,等了三公子莫約三分鐘的時間,林爹便問三公子:「你還有何疑問?」
三公子抽了一口氣,就在林爹等著這兒子驚愕表現的時候,他就聽三公子跟他說:「這麼說的話,四弟比我大了?」
他的父母將林得意抱回家,他母親再喝催產的湯藥生下了他,林得意竟然比他大上幾天!
林爹:「……」
兒子你就只想到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