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父子之間的親情之旅

  第1810章 父子之間的親情之旅

  老二跑著衝到院子門口,可是突然狗子停下了腳步,它沒有鑽出虛掩著的院門,而是轉頭看老主人。

  父親不疑有他,一把拉開院門,但是下一刻卻愣住了。

  因為院子外面的台階上,圍了一群人,大家的臉上都露著憨厚的笑容,而與此同時,兒子背著郵包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整個人也愣住了。

  鏡頭一轉,山坡上,中年漢子取了信朝著這邊跑過來,他身後跟著一串兒高矮不一的學生們。

  兒子和父親站在村委會的院子門口,站在斜坡和平地上的鄉親們都看著他倆。

  父親突然對兒子道:「來看你的!」

  兒子有些錯愕:「看我幹嘛?」

  「沒見過你嘛。」父親笑著道。

  「那我該怎麼辦?」兒子顯得有些侷促,顯然這一幕,把他也給弄懵了。

  父親不無揶揄地道:「你不是等著人家歡迎你嗎?」

  兒子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我沒有真的沒有想到這可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

  他有些窘迫,臉都有些紅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父親看出來了兒子的窘迫,看向鄉親們說道:「這是我兒子,以後他跑這條郵路了,你們有什麼事,就找他,找他就跟找我一樣!」

  兒子使勁地點了點頭。

  鄉親們還是看著兒子笑,這時候學生們擠進人群,他們也跟著笑著看人,不過,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的動人一些。

  父親從中年漢子手裡接過信,小心地放進兒子的背上的郵包里,然後說道:「忙吧,我們也該走了。」

  這時候那中年漢子也道:「行了行了,以後有的看。」

  說著又轉頭向那些學生們道:「快回去上課,撒尿撒到村委會來了。」

  孩子們陸陸續續地往回跑,大家讓出一條路讓父子倆過,笑眯眯地看著父子倆上路。

  老二早就已經等在前面了,兒子不斷地回頭看鄉親們,揮手和他們告別。

  父親卻一直不敢回頭,為什麼不敢回頭?

  觀眾都看的明白,因為,這或許是父親最後一次了。

  這是一次傳承,一次交接,父親卸下了身上的責任,兒子背上了這份責任。

  他們走出了好遠,鄉親們還在那看著,他們或許無法給予這對父子們太多的物質上的感激,但是卻也在用他們的質樸的行動,表達著他們對父子倆的感謝。

  走在山路上,最前面的依然是老二,兒子這個時候心情顯然和剛來的時候不同,他不知道從哪撿來了一根樹枝插在了郵包上,把小半導體收音機挑著,在父親跟前晃來晃去的,而收音機裡面此時此刻正在播著熱鬧的GG。

  在他們的腳下,不再是蜿蜒崎嶇的山路,而是彎曲的公路,公路上時而還有汽車經過。

  兒子看著汽車驀然開口道:「其實這樣的路段,可以搭便車嘛。」

  父親卻堅持,或者說有些執拗地道:「郵路就是郵路,該怎麼走就怎麼走。」

  兒子卻不理解:「可是這樣沒有人家的地方,我們根本沒有必要這麼走啊。」

  父親道:「這麼走踏實,有準頭,你以為公路上的汽車都是為你準備的?」

  兒子還是不贊同父親:「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父親堅持道:「我才不會站在路邊去給人家賠笑臉。」

  兒子又道:「那也可以搭班車啊,花錢買票總沒問題吧?」

  父親不以為然:「就那麼幾個站,那麼幾趟車,還沒我準時呢。」

  兒子繼續道:「摸摸規律嘛。」

  可是不知道為何,父親突然有些生氣地道:「郵路就是郵路,像你這麼整天想著投機取巧的,還跑什麼郵路?」

  兒子也有些氣道:「我投機取巧?以後直升飛機落到山頂了,咱們還這麼走啊走的,誰還要你送信?」

  父親不說話了,兒子也不說話了,半導體收音機里的GG聲又響起,父親一把扯下樹枝,關掉了半導體收音機。

  兒子也生氣了,獨自加大了步伐,朝前走了,沒幾步就把父親和老二落到身後遠了。

  他們就這麼一前一後,距離越來越遠,仿佛在暗示著什麼。

  兩代人的一些思想上的碰撞通過兩人的這簡短的對話,其實就已經可以看出來一些了。

  父親堅持郵路就是郵路,就應該這麼踏踏實實的,可是兒子卻認為可以更便利為什麼不?

  就這樣,兒子一個人在前面走著,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老二和父親的影子了,他繼續向前走,可是拐過一個彎,他又忍不住轉頭看,去尋找老二和父親的身影,但是依然沒有看到。

  他不由地有些不安,他放慢了腳步,最終停下了腳步,把郵包靠在山石上,在原地等著他們。

  可是等了一會兒卻還沒見他們過來,他有些緊張起來了,開始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

  等他拐了兩個彎,已經急的不行的時候,終於看到了狗子獨自站在路中間。

  「老二,人呢?」兒子有些錯愕。

  老二一隻狗子怎麼會說話?當然,它只是看著他。

  「他去哪兒了?你怎麼回事?」見到老二不吭聲,兒子更加著急了。

  可是老二還是看著他,沒有吭聲。

  兒子著急的向著四處張望,想要尋找那道身影,一時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突然從路邊的樹林子裡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繫著褲腰帶,看到父親的身影,兒子不由地長出了口氣,而父親卻像沒事一樣對老二道:「老二,走吧!」

  顯然,他只是去方便了。

  兒子只能無可奈何地跟在他們後面。

  正午的陽光顯得格外的刺眼,陽光透過樹梢,把四下里分割的明暗分明。

  兩人一狗來到了一個岔路口,狗子習慣性地去走大路,可是卻被父親喊住了:「老二,走這邊!」

  一邊走一邊看圖的兒子有些不解,因為他們應該是要走大路的。

  「進村怎麼不走大路?」兒子問道。

  「我有封信要送!」父親說道。

  「哪封信?」兒子問道。

  「在我身上!」父親道。說著他走到了前面,兒子和狗跟在他身後。

  來看電影的這裡面的觀眾不是影評人就是媒體人,所以自然看的更深。

  從出家門開始,一直是狗子在前面帶路,之後,因為父子倆小爭執,所以兒子跑到前面去了,現在又換成了父親帶路。

  其實都是有寓意的,電影和電視劇是不一樣的。

  每一個鏡頭,甚至每個人的走路的順序,在這裡面都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前面,狗子帶的是路,字面上的路!

  後面,兒子負氣在前面走,是想走自己的路,但是又回去了,不是因為不熟悉路,而是因為對父親的牽掛。

  而現在父親在前面帶路,帶的不止是路,還有其他的意思。

  大銀幕上,鏡頭切換,那是一間獨處的小屋,顯得有些孤寂和淒涼,屋子的陽光下里坐著一位老人,她的臉上刻滿了滄桑,一雙粗大的操勞的手放在膝上,她的眼睛注視著一個並不存在的地方。

  突然她好像是聽到了什麼。

  她開口道:「是老二來了?」

  她的兩隻手在身邊摸著什麼,老二卻遠遠地站住了。

  父親走上前去:「五婆,還好吧?」

  老人點頭:「好,好,你快坐,稀飯在罐子裡,老二,給。」

  老人把摸到的什麼好吃的東西朝著老二扔過去,結果卻扔到了兒子的腳下,兒子發現老人看不見,十分的驚訝,他把吃的東西踢給老二,朝前走了兩步。

  父親從上衣口袋裡面掏出一封信遞給老人。

  「五婆,你的信。」

  老人一把接過信,用大手小心地在信封上撫摸著,兒子卻發現信封上有郵票,卻沒有地址,是一片耀眼的空白。

  他忍不住朝前跨了一步,父親卻用手擋了他一下。

  老人雖然看不見,但是聽的見,問道:「誰啊?是會計嗎?」

  「五婆,是我兒子,以後你的信就由他給你送了。」父親說道。

  老人卻顯得有些遲疑:「他送,行嗎?」

  父親說道:「五婆,他年輕著呢,我們都老了。」

  老人卻道:「我老了,你不老,你不是才47歲嗎?」

  父親卻道:「您記性好,我來的那年47歲。」

  通過兩人的對話,雖然很多觀眾都還疑惑,但是卻也猜測出來了一些東西。

  沒有地址的信封,看不見的老人,和還只記得父親來的那年的年紀,顯然,這裡面是有故事的。

  老人小心翼翼地撕開信封,抽出信紙,只是那一頁信紙也是空白的,上面沒有字,那是一張白紙。

  老人把信紙抖開,撫平了,裡面有10元錢,老人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她仔細地把錢收好,然後把白紙遞給父親。

  「念吧!」她說道。

  父親看了兒子一眼。

  然後開始念信:「奶奶,您好,您身體還好嗎?眼病沒犯吧?腰痛也好些了吧?」

  是的,他是對著空白的信念著的。

  「問多少遍了?」老人說道。

  父親卻沒回答,而是繼續念道:「我這裡一切都好,我的工作十分的繁忙,一時抽不出時間來回去看您,您在生活上如果有什麼困難,就告訴送信的鄉郵員,他會盡力幫您解決。」

  父親念到這裡,看了兒子一眼。

  老人這時候開口道:「他老讓我有事兒找你,下次你寫信告訴他,鄉郵員換人了。」

  父親說道:「五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鄉郵員換了我兒子,他做和我做是一樣的。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他。」

  說著他把空白的信紙遞給兒子,然後道:「讓他給你接著念信。」

  兒子接過空白的信紙,心裡無比的複雜,當然,他也有些明白了,雖然還不是完全明白。

  他對著空白的信紙念著:「您一個人在山裡住,真是不容易,城裡的生活條件要好的多,真應該接您出來看看,讓您安享晚年」

  父親突然捅了兒子一下。

  兒子看了父親一眼,遲疑了一下道:「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完了?」老人問道。

  「完了!」兒子說著把信紙遞給老人。

  老人把信紙重新折好放回信封裡面,仔細收好。

  父親這時候才開口道:「五婆,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沒有,會計剛來過。」五婆說道。

  「那我們走了,回信我會替你寫好。」父親對她道。

  「讓你兒子寫吧,聽他念信,就好像聽見我孫子說話一樣。」五婆說道。

  兒子有些感動,他在老人身前蹲下來,輕輕地拍了拍老人的手。

  「五婆,我會再來看你!」

  「我的信多,你得常來。」五婆說道。

  「老二,走了。五婆,我們走了。」父親開口說道。

  老人揮了揮手,像雕塑一樣坐著,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

  山路上,父子倆和狗依然還是按照來的時候的順序走著。

  兒子問出了觀眾也都疑惑的問題:「她的孫子為什麼不給她寫信?」

  很多人都覺得可能是像早前他父親說的那樣,犧牲了或者回不來了。

  可是很快地大家就發現猜錯了。

  只聽父親說道:「五婆媳婦難產,孩子是她用米湯餵大的,結果成了這方圓幾百里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孩子,我還記得我給他送通知書的那天,他哭著跪在地上,他說,我要走了,這不是在做夢吧?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每年寄一張賀卡,春節寄一張匯款單。

  城裡人是忙,可他哪知道,他爸死後,他奶奶除了想他,就沒有別的念頭,我也沒辦法,才想了這麼個笨主意,你也記得,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去看看她,給她隨便念上幾句。」

  這一刻,不少人都淚目了。

  心裡替五婆不值得,可是莫名地就想哭。

  兒子道:「你交代我的事情,我當然可以去做,可要是我不跑這條路怎麼辦?換了別人,誰會像你這樣?」

  父親聞言沉默了,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因為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山色也在變幻著顏色,夕陽下的青山,有著說不出的美麗與動人。

  又來到了一個村落,這個村子坐落在山間難得的一片緩坡上,黑色的屋頂與木質的閣樓,帶著鮮明的少數民族的特色。

  一條小溪流纏纏綿綿地繞村而過,形成了一副極其動人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