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蘇曳大幕鐵血手段

  第267章 蘇曳大幕!鐵血手段!

  京城,懿郡王府。

  整個會議室內,煙霧繚繞。

  西征軍的整個高層,全部都在。

  而蘇曳和左宗棠則是在另外一個小書房之內,此時這位今亮先生,真的稱得上是壓力山大。

  一直以來,他眼高於項,誰也看不上,覺得自己本事到天上去了。

  而現在,蘇曳把平定西北的重任交給了他,把整個國家一半的精銳部隊交給了他。

  王世清是蘇曳麾下第一個猛將,也幾乎是獨當一面的帥才,也交給了他左宗棠。

  他實在是擔心自己打不好,辜負了這天大的信任。

  「王爺,有一件事情,還是要請王爺定奪。」左宗棠道:「我們定下來這次西征的方針是剿,而不是撫,那如果這群人投降了呢?要不要受降?」

  是啊,要不要受降?

  那邊的民族矛盾,宗教矛盾,已經非常激化了。

  如果不受降的話,很容易出現敵人越打越多,平民和叛軍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無法分辨。

  整個區域內,進入一個非此即彼的敵對狀態。

  而如果要是受降的話,就如同歷史上,西北三馬將會盤踞整個西北近百年時間。

  當然,西北三馬能夠禍亂割據西北這麼長時間,歸根結底是中樞力量不夠強。

  如果蘇曳領導下的中樞,能夠非常強大,那接受西北叛軍的投降,還是有能力有時間進行徹底消化的。

  但是……要這樣嗎?

  表面上看,西北回亂白彥虎名頭更大,更加兇猛彪悍。

  但此人根基不深,只是被推到前方的猛虎而已,真正禍亂的源頭是西北這些盤根錯節的宗教家族。

  足足好一會兒,蘇曳道:「季高先生,寧願戰難打一些,也要打得徹底一些。這些叛軍頭子,這些地方大族想要投降可以,舉家搬遷,來到京城做官。家產給予保全,並且可以讓他們參與接下來洋務運動的大項目,可以入股關鍵銀號等等。但是……不能保留軍隊,不能留在原籍。」

  這就是要挖根了。

  基本上,這些地方大族是不可能會同意的。

  左宗棠道:「這樣一來,那下官就有數了。儘量殺,儘量剿,儘量洗乾淨。」

  蘇曳道:「對。」

  左宗棠道:「西北地方太大,不過我們也有強大的騎兵,戰鬥力應該遠超於對方。但他們會到處流竄,那我們應該讓他們朝哪一個方向流竄?」

  蘇曳想了一會兒,基本上他們會朝著疆地流竄的。

  那樣表面上看,會使得疆地的叛軍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

  蘇曳道:「疆地既然已經足夠亂了,那再亂一些也無所謂了,就任由他們往疆地跑,任由那邊的叛軍越來越多。」

  左宗棠道:「王爺英明。」

  在廣闊無垠區域內,不怕叛軍數量多,就怕叛軍沒蹤跡,萬里迢迢被拖死。

  在一次又一次的商議中,針對這次西北大亂的政策,越來越嚴厲。

  歷史上,左宗棠下手已經算狠的了。

  但這一次,只會更狠,更徹底。(這段劇情,只能淺嘗輒止哈)

  ……………………………………

  接下來,蘇曳一個接著一個召見西征軍的重要高層。

  滿洲猛將都興阿跪在蘇曳面前。

  「長期呆在一個環境內,容易陷入一種狹隘的情緒,尤其是當下,極其容易陷入一種滿漢對立的情緒之中。」蘇曳緩緩道:「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跳出京城,跳出直隸,去看看外面的敵人。」

  「是,王爺。」

  蘇曳拍了拍都興阿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都興阿此時已經有很深的別樣感觸了。

  在京城,最大的基調就是蘇曳要滅八旗,要挖八旗的根基了。就是滿漢對立,而蘇曳代表的是漢人。

  但是偏偏,蘇曳此時也正在對漢人最大的力量湘軍動手。

  更可笑的是,八旗王公竟然和漢人勢力聯手,要干翻蘇曳。

  所以,都興阿這種精英人才,再怎麼也能看得清楚明白了。

  不過,因為他在八旗太久,太深了,還是很難跳出這個思維禁錮。

  這一次去西北平亂,想必他就能跳出來這個禁錮了,能夠真正明白蘇曳非一家一族之復興,是為何意。

  接下來進來的是多隆阿。

  「末將,拜見王爺。」

  蘇曳道:「上一次在南京,可不見得你對我有這麼恭敬啊。」

  多隆阿一絲不苟,甚至覺得王爺你這笑話有點冷。

  其實,多隆阿也在思考。

  如果蘇曳是要徹底毀滅滿洲,毀滅八旗力量,那為何對八旗精英充滿了容忍,甚至是保護和培養。

  如果真的是要滅掉八旗和滿洲的話,他應該把八旗精英全部弄死,把廢物全部抬起來啊。

  但這一次,蘇曳讓多隆阿率領一支精銳騎兵,前往西北平叛,他內心是非常感激的。

  至少,他作為滿洲猛將,能夠離開京城,能夠避開這一次八旗和蘇曳之間的劇烈鬥爭。

  這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八旗之間親戚血脈,盤根錯節。

  如果真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多隆阿和都興阿這種滿洲將領很難置身事外。就算你不參加,伱的家族,你的親戚難道不參加嗎?

  隨隨便便就被拖下水了。

  接下來,召見的是李秀成和李世賢。

  「末將叩謝王爺大恩。」

  李秀成和李世賢其實有些不敢相信,蘇曳竟然在這麼短時間內,就讓他們領軍,就讓他們去建功立業。

  再怎麼說,他們很長時間都是叛軍。

  而且在之前,太平軍和西北的亂軍還有遙相呼應的關係。

  但是蘇曳卻知道,不管是李秀成還是李世賢幾乎是最忠誠的。

  他們忠誠的不僅僅是蘇曳,而是他們自己的未來。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名正言順的建功立業,青史留名,誰願意成為反賊。

  雖然在天國內,他們又是忠王,又是侍王,但內心再清楚不過了,自己這些王完全是過家家一般的遊戲。

  眼下他們走的,才是真正的康莊大道。

  他們會成為真正名門望族的起點。

  蘇曳道:「這次西征軍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曾經的天國軍隊,甚至還有少部分的捻軍。所以這六萬軍隊成分非常複雜,有漢人,有滿人,有天國軍,有捻軍。在戰鬥中最容易產生友誼,抹平裂痕,完成全軍之大融合。」

  「但是在戰鬥中,也更容易計劃矛盾,使得原有的裂縫,越來越大。」

  「所以,兩位的責任非常重大。不但有軍事任務,還有政治任務。」

  「要在戰鬥中,讓各部軍隊締結友誼,要完成融合。」

  「秀成兄,我知道你曾經多次打敗過湘軍,打敗過清軍。但這一次西征軍的主帥是左宗棠,你一定要完全服從他的命令。」

  李秀成道:「王爺放心,秀成省得。不僅僅我們兄弟之前途命運,乃至無數天國兄弟的前途命運,皆在這一戰,我已經完全服從左帥之命令,殫心竭慮,死而後已。」

  接下來,召見的就是張宗禹這個滾刀肉。

  「都說你張宗禹天生反骨,我讓人在陸軍學院裡面壓制你,不想讓你出頭,所以每一項標準,你都比別人高,結果還是讓你脫穎而出了。」蘇曳道:「你可怪我?」

  「不怪。」張宗禹道:「其實,王爺您冤枉我了,我不是天生反骨。」

  「哦,那你是什麼?」蘇曳道。

  張宗禹道:「我只是天生不安分,喜歡幹大事。」

  蘇曳道:「那我這次給你安排的事情,夠不夠大。比起你率領幾萬捻軍,在河南山東殺來殺去,如何?」

  張宗禹道:「差不多大,差不多大。」

  蘇曳道:「未來讓你率領千軍萬馬,殺入俄國,殺入中亞諸國,夠不夠大?讓你帶著精銳騎兵,和法蘭西的精銳騎兵對戰,夠不夠大?」

  張宗禹道:「夠大,夠大。」

  蘇曳道:「就怕你自己的本事不夠大。」

  接著,蘇曳問道:「在陸軍學院念了幾個月書,對民族大義,對世界格局,對中華復興,可有一些想法了?」

  張宗禹道:「有一點,不太多。」

  蘇曳道:「朽木不可雕。」

  張宗禹道:「若末將真的是朽木不可雕,您也不會這次放我出去了,您還說我天生反骨,那西北遍地反賊,您把我放出去,可是冒險得很。所以王爺心中對我之器重,我是知道的。」

  蘇曳笑道:「我器重的人很多,你自我感覺也別太好。」

  接著,蘇曳不耐煩揮揮手道:「走吧,走吧。」

  張宗禹大聲道:「王爺,這一戰末將定讓你刮目相看。」

  接下來是馮子材。

  這一次出征,他也要帶走一個旅。

  他和張國梁,兩人只能走一個,剩下一個人一定要留京駐守。

  兩個人爭先西征。

  張國梁來見了蘇曳不下七八次,而馮子材每隔兩三天,就寫一份西征方略。

  最終,蘇曳讓兩個人自己商量好。

  於是,馮子材終究還是說服了張國梁,他代表守備師出征西北。

  此人民族英雄,對於蘇曳來說,當然是有光環的。

  只不過一直到現在為止,他的戰績都稱不上多麼輝煌,但蘇曳有耐心。

  這次平定西北,戰局大,戰事劇烈而複雜,對於蘇曳來說,不僅僅要平定西北,還要狠狠打出幾個名將出來。

  「末將,多謝王爺隆恩。」馮子材沒有多說其他,就只是恭敬叩首。

  而最後召見的,就是王世清。

  「世清,你這一次在西征軍中是中流砥柱,是中軍,最大的任務是穩。」蘇曳道:「你率領的軍隊,是我們絕對的主力,絕對的嫡系。」

  「所以,我對你有幾個要求。」

  王世清道:「請王爺訓示。」

  蘇曳道:「第一,當其他各軍出現矛盾的時候,你一定要竭盡全力,輔佐左宗棠,平息矛盾。」

  「第二,你率領的軍隊要做好絕對的表率作用,平時不爭功,關鍵時刻,最難打的戰,最難啃的骨頭,要勇於出擊。」

  「其三,但兄弟部隊出現危險的時候,要竭盡全力相救,絕對不要有半點軍閥思維。」

  「這次六萬西征軍,成分複雜,大家都看著你們。你的第二師表現得好,全軍就會團結一心,完成融合。你若表現得不好,全軍原本的裂痕就會更加明顯。」

  「所以,你們是主心骨,是尖刀,是榜樣。」

  王世清單膝跪下道:「是,末將定不辜負王爺之期待。」

  …………………………………………

  蘇州!

  江蘇巡撫馬新貽倒在血泊之中。

  頓時,全場徹底驚變。

  旁邊的欽差衛隊,第一時間直接衝上前去,用身體幫助壓在馬新貽的身上,擋住刺客可能繼續射擊的子彈。

  而另外一隊欽差衛隊,用最快的時間,去把眼前的刺客張汶祥抓捕。

  「保護大人,保護大人!」

  用最快時間,將江蘇巡撫馬新貽抬入到大轎之內。

  另外一隊欽差衛隊,就要衝過去抓捕那個暗處的槍手。

  「不要戀戰,返回上海,返回上海!」隨著欽差衛隊的軍官一聲令下。

  幾百名的隊伍,呈現戰鬥隊形,保護著馬新貽的轎子,飛快離開蘇州,朝著上海方向撤退。

  而江蘇各級官員,都被眼前這一幕徹底嚇住。

  這……這是內戰要爆發了嗎?

  湘軍瘋了嗎?

  竟然真的動手了?

  而且派了不止一波刺客?

  ……………………

  拙政園內。

  湘軍高層,面色鐵青,靜寂無聲。

  曾國藩拿起杯子,想要喝茶,卻又明顯的杯沿撞擊聲。

  「是誰?是誰?」

  「是誰下令動手的?」曾國藩顫抖道:「黃翼升,是不是你?」

  江南水師提督黃翼升搖頭道:「大帥,我,我真的沒有下這個命令啊。」

  馬新貽在上海的時候,就已經放出風聲了,說有人違反朝廷律法,違反懿郡王定下來的南方七省稅賦制度,利用水師進行非法走私。

  他這個江蘇巡撫到任之後,一定要嚴查,嚴懲。

  這表明了馬新貽擔任江蘇巡撫之後,第一個就要那黃翼升這個江南水師提督開刀。

  曾國藩道:「那你聯繫過這個張汶祥沒有?」

  黃翼升道:「此人海盜水匪出身,有些時候,難免打交道。」

  曾國藩目光又望向了鮑超,道:「你呢?」

  鮑超道:「大帥,我,我確實有所預備,但是也真的沒有下令。」

  曾國藩目光又望向自己的弟弟曾國荃。

  一直以來,曾國荃是對蘇曳敵意最大,反抗意志最堅決的。

  曾國荃道:「大哥,現在追究這個,還有什麼意義?說不定是蘇曳那邊的苦肉計呢?他又不是沒有做過?當時第二次大沽口之戰後,他就被德興阿之子刺殺過,讓朝廷陷入了全面的輿論被動。」

  李鴻章道:「老師,還有一個問題,那個槍手是誰派的?」

  是啊。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槍手。

  曾國藩道:「你怎麼看?」

  李鴻章道:「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甚至八旗王公,都有可,就是為了激化我們和蘇曳之間的矛盾。」

  彭玉麟道:「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

  「第一,那個兇手已經被欽差衛隊抓走了,而且直接帶到上海,一旦進行審問,他會招供出什麼來?」

  毫無疑問,會把鮑超,黃翼升,曾國荃全部招供出來。

  「所以,為了避免這一切的發生,我們是不是要強行截留欽差衛隊,把刺客張汶祥抓住,控制在我們自己手中,大帥是兩江總督,可以在朝廷之前先審理此案,證明張汶祥刺殺馬新貽,完全是因為個人私怨。」

  「第二,招商大會,還要不要如期進行?」

  招商大會先不說,要不要劫留欽差衛隊?

  這是在是天大的難題。

  不劫?

  張汶祥招供之後,蘇曳的刀子,一刀一刀兇猛砍過來,你怎麼辦?

  劫?

  算不算是直接謀反?

  「劫!」曾國藩直接下令道:「此事發生在兩江地界,我這個兩江總督有足夠的處置權限。」

  隨著曾國藩一聲令下。

  前江蘇巡撫李鴻章,率領一支軍隊快速出發。

  ……………………………………

  在城門口之處。

  馬新貽的欽差衛隊,被堵住了。

  城門關閉,後面李鴻章率軍而至。

  欽差衛隊首領,團長王大年冷聲道:「我們要返回上海,誰敢阻擋?」

  李鴻章道:「請問軍門,是哪一部?」

  王大年道:「警備團長,王大年。」

  李鴻章微微一顫。

  警備團,是率屬於蘇曳的,不屬於任何一個師,只負責保護蘇曳。

  是最嫡系的力量。

  而這個王大年,也是蘇曳新軍的第一批骨幹。

  農民出身,老實人,認死理。

  李鴻章上前道:「當務之急,就是馬上對馬新貽大人進行救治,人命關天,十萬火急。」

  王大年道:「我們就是要把馬大人帶回上海救治。」

  李鴻章道:「等趕到上海,傷勢或許會惡化。另外這個刺客膽大包天,竟敢刺殺朝廷命官,一定要立刻進行審理,免得同黨逃竄,或者他半路自殺。」

  王大年望著李鴻章帶來的幾千軍隊,再望著前面緊閉的城門。

  他望著李鴻章良久道:「我要帶馬大人,還有刺客,返回上海,有阻擋者,格殺勿論。」

  「李鴻章大人,如果你想要搶人,就可以殺光我們。」

  然後,王大年朝著守城門的一隊士兵道:「立刻打開城門,否則格殺勿論。」

  「五,四,三,二,一……」

  「開火!」

  王大年直接一聲令下。

  把守城門處的幾十名湘軍,甚至來不及反應,直接就全部被擊斃了。

  李鴻章臉色瞬間劇變。

  這王大年,就是有名的一根筋。

  竟然沒有任何迴旋餘地,直接開火了,你……你小小團長,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王大年接著命令:「去開城門。」

  十幾個欽差衛隊士兵上前,直接上前開啟了城門。

  「出城!」王大年竟然是絲毫不理會,直接下令欽差衛隊出了蘇州城。

  「且慢!」李鴻章大聲高呼道:「王軍門,留下馬大人,留下刺客。」

  王大年回頭,道:「要麼殺光我們,要麼我們回上海。」

  然後,他一揮手。

  幾百名欽差衛隊,舉起槍口,瞄準李鴻章部的所有軍隊。

  剎那間,李鴻章汗毛一豎。

  瞬間千鈞重擔,直接壓在他的身上了。

  他此時雖然帶著幾千軍隊,而且在整個蘇州城內,有幾萬湘軍。

  眼前王大年只有區區幾百名警衛團。

  但……這是蘇曳嫡系中的嫡系。

  眼前這個王大年,已經表現出了絕對一根筋的架勢。

  你李鴻章敢上前搶人,不管搶的是馬新貽,還是刺客張汶祥,我王大年就一定會下令開火。

  你李鴻章害怕承擔責任,怕死。

  我王大年,一點都不怕。

  李鴻章能下這個決心嗎?

  一旦開火,什麼後果?

  王大年這個警衛團一定會全面開火,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

  那什麼都不用說了。

  你湘軍膽敢開火消滅蘇曳的警衛團,膽敢對中樞嫡系軍隊開火。

  那就是謀反。

  現在蘇曳雖然組建了前所未有規模的西征軍,但軍隊還在集結之中。

  如果,湘軍這邊直接開火,那誰敢保證這西征軍中的一大半,直接掉頭南下,攻打湘軍?

  湘軍就算想要開戰,起碼也要等到蘇曳的西征軍到了西北,陷入戰亂之中無法脫身。

  否則,現在蘇曳手中掌握的軍隊還是太強。

  別到了最後,湘軍犧牲自己,成全了西北的那些亂賊。

  李鴻章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也下不了這個命令。

  「走!」王大年一聲令下,帶著衛隊離開。

  …………………………

  幾日之後。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江蘇巡撫馬新貽被刺,生命危在旦夕。」

  剎那間,整個朝堂幾乎要炸了。

  什麼?

  被刺殺?

  湘軍瘋了嗎?

  這是堂而皇之要謀反嗎?

  而後,太后震怒,蘇曳震怒。

  慈安太后立刻下旨:「著議政大臣周祖培,軍機大臣田雨公,前往上海,徹查馬新貽被刺一案。」

  「下旨太醫院,派遣骨幹要員前往上海,竭盡全力,救治馬新貽。」

  朝廷這邊,雷厲風行。

  幾乎是旨意下達之後,周祖培和田雨公立刻南下出發了。

  但所有人卻盯著蘇曳的另外一個動作,西征軍的集結,會不會停止?

  會不會改變計劃,讓部分西征軍南下,防禦湘軍?

  結果是沒有。

  西征軍依舊在如火如荼的集結。

  雖然馬新貽被刺,驚天動地,但在蘇曳眼中,平定西北,仿佛依舊是第一大事。

  …………………………

  曾國藩,李鴻章正在和美國公使,英國的威妥瑪爵士發怒。

  「你們的商人呢?」

  「你們的承諾呢?」

  對於俄國公使,美國公使,威妥瑪等人來說,湘軍集團的招商大會,一定要進行。

  甚至,他們也不惜讓清廷陷入內戰。

  巴不得讓清廷陷入內戰。

  但是,資本集團是厭惡風險的,厭惡戰爭的。

  當蘇曳的第一師進入上海和英國海軍陸戰隊進行軍事演練的時候,很多商人就有了退縮之意。

  而當馬新貽被刺殺之後,整個戰爭風險大大增加了。

  誰敢把錢投入到可能爆發戰爭的地方。

  威妥瑪緩緩道:「曾總督,現在你們確定還要進行招商大會嗎?」

  頓時,曾國藩和李鴻章陷入了沉默。

  當時李鴻章不敢直接爆發內戰,所以王大年帶著張汶祥和馬新貽返回了上海。

  也就是說,政治主動權瞬間落在了蘇曳手中。

  接下來,朝廷的欽差大臣要南下審案了。

  具體會審出一個什麼結果?那就完全由蘇曳說了算了。

  如果,你曾國藩這邊取消所謂的招商大會,那麼這個刺馬案就會審出一個讓雙方都比較滿意的結果。

  如果你曾國藩不取消招商大會,那就會審出一個非常炸裂的結果。

  俄國領事道:「曾大人,現在的情形,就算你取消了招商大會,蘇曳會放過你嗎?刺客張汶祥在他手中,就如同慢刀子割肉一樣,一刀一刀切下來,你反抗,還是不反抗?」

  美國公使道:「沒錯,我們的商人都厭惡風險。但是只要你下定決心,招商大會依舊在蘇州進行,還是可以簽訂協議的,幾國公使依舊可以參加,依舊可以舉世皆知。」

  曾國藩道:「但是,具體的投資的金額是不是有三千多萬兩,就不一定了對嗎?甚至招商大會上簽訂的協議算不算數,是不是真的會投銀子進來,也不一定了對嗎?」

  美國公使道:「起碼,這個招商大會的召開,就有巨大的政治意義。」

  李鴻章朝著俄國領事道:「你們的承諾呢?」

  俄國領事道:「沒有看到公使大人已經不在南邊了嗎?他正在京城,只要你們決定招商大會繼續,那他就會代表俄國,進入朝堂,正式向清廷宣戰。」

  威妥瑪道:「現在商人都在蘇州了,不管他們簽訂的協議是不是真的算數,但只要你們願意,他們就願意出場,就願意簽訂這個協議。」

  「關鍵是你,曾大人,是否做好了和蘇曳全面對抗的結果。」

  …………………………………………

  曾國藩等湘軍巨頭,再一次陷入了抉擇。

  他現在甚至有些無法想像,當時蘇曳是如何面對朝廷巨大的壓力,一次又一次做出關鍵性抉擇的。

  就眼下這個抉擇,他就很難定奪。

  眼看著鬥爭一步步升級。

  他曾國藩內心深處,真的有一點點想要妥協的念頭。

  「沒有後路的,大哥!」曾國荃道。

  斷腿的李續賓道:「確實沒有後路的,大帥。」

  最終,曾國藩宣布,南方諸省的招商大會,繼續進行。

  與此同時。

  京城朝堂。

  俄國公使再一次出現在大殿之內。

  「尊敬的皇太后,尊敬的蘇曳郡王。」

  「我國和貴國的總理衙門進行了長達近兩年的談判和磋商,我方堅決要求你們履行《璦琿條約》《清俄北京條約》的相關條款,但都遭到了拒絕。」

  「在邊境衝突中,貴國聘用海盜,對我國平民進行了可恥的殺戮,我方秉持和平的意願,要求你們賠款九百萬兩銀子,也遭到你們的拒絕。」

  「我國皇帝的威嚴,受到了玷污。」

  「但哪怕到了這最後時刻,我國也希望用和平手段來解決雙方的矛盾。所以我在此向貴國發出最後通牒,請貴國履行《清俄北京條約》的所有內容,並且因為海參崴慘案,正式向我國賠款九百萬兩白銀,並且交出相關罪犯。」

  「如果,這個最後的通牒沒有得到滿足,我國將向貴國宣戰。」

  換成之前,慈安太后肯定會被嚇壞掉。

  因為清廷中樞也已經知道,沙俄帝國是一個貪婪可怕的龐然大物。

  一旦開戰,後果不敢設想。

  但蘇曳再三告訴慈安太后,俄國腹地距離東西伯利亞非常遙遠,俄國人根本沒有做好大戰的物資準備,這一場宣戰,只是為了配合西北的叛軍,以及給南方的湘軍壯膽。

  而且僧王已經帶領了上萬軍隊,前往黑龍江構建防線。

  而且不管清廷這邊如何妥協,俄國將來也一定會發動戰爭,除非把黑龍江和吉林全部割讓,而且還要外加一個旅順港。

  慈安太后聽聞了俄國公使的話後,再望向蘇曳一眼。

  蘇曳點了點頭。

  美麗的小太后紅著眼睛,嚴肅莊嚴道:「貴國的要求太過於無禮,請恕我們不能答應。」

  俄國公使道:「如此,我代表俄皇,正式向貴國宣戰。」

  然後,他直接遞交了戰書。

  遞交完戰書之後,俄國公使揚長而去。

  儘管蘇曳一再強調,俄國人的宣戰只是政治手段,他們並沒有做好大規模的軍事準備。

  但是整個清廷中樞,整個京城,還是陷入了惶恐。

  覺得俄國人幾萬大軍,會立刻沖黑龍江南下,殺入京城。

  ……………………………………

  鍾粹宮內。

  年輕的太后又再哭。

  「你趕緊讓她回來,讓她回來。」

  「她孩子也生了,月子也做完了,還呆在九江做什麼?」

  蘇曳輕輕將她抱在懷中,柔聲道:「她要是回來,我們之間怎麼辦?」

  慈安太后道:「我現在天天擔驚受怕,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事兒?」

  「你天天對我用美男計,就是想要用男女之情哄騙我,讓我事事順從你,給你中樞大義。」

  「現在旗人天天都有人請辭,朝堂都快空了一半了,北邊俄國人宣戰,南邊湘軍要作亂,西北已經大亂。」

  「我再這樣被你哄騙下去,大清江山只怕真的要亡了。」

  蘇曳道:「我總沒有逼你吧,很多事情,我也沒捨得逼迫你吧。」

  那倒是。

  一千多名旗人老叟的家眷流放寧古塔一事,太后下不了這個決心,蘇曳也沒有逼迫。

  旗務改革很多條款,小太后下不了決心,蘇曳也沒有逼迫。

  慈安太后道:「你為什麼不讓她回京,讓她給你下旨啊。」

  蘇曳道:「首先,她呆在九江,沒有回京,就是風波太大,她也想要暫時置身事外,不敢冒風險。上一次她下旨我撤軍,我抗旨了,她心中是不滿的,所以我和她的感情或許已經不太純粹了。」

  慈安太后道:「那你和我感情就純粹了嗎?你就是在利用我。」

  蘇曳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道:「當然,她很聰明,如果我強行要求她回京,並且給我下達聖旨,包括幾千旗人家眷的流放,她還是會給我下這個旨意的。」

  慈安太后道:「那你就讓她給你下旨意,你讓她回京,我去潭拓寺禮佛,我什麼都不想管了。」

  蘇曳緩緩道:「婉兒你是八旗大族出身,你是正宮太后,所以這些旨意,我希望由你來下,我也希望你能看清國家大業,我想要和你有一個真正的未來。」

  這話,讓慈安太后沉默了好一會兒。

  足足好一會兒,慈安太后低聲道:「那,那湘軍那邊,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真的要徹底逼反他們嗎?」

  蘇曳道:「太后知道切香腸嗎?」

  「不知道。」慈安太后道:「你所謂切香腸,難道就能不戰嗎?」

  蘇曳道:「當然要做好戰鬥準備,但不能是全面內戰!」

  …………………………

  十月十五!

  南方幾省的招商大會,依舊在蘇州進行。

  美國公使,法國領事,威妥瑪,俄國領事等參加。

  超過六家報社,現場報導。

  惠親王綿愉,代表所謂的朝廷中樞參加。

  上百名英國、美國商人參加。

  兩江總督曾國藩,湖北巡撫彭玉麟,安徽巡撫李續賓,江西署理巡撫曾國荃,湖南巡撫李翰章,前江蘇巡撫李鴻章參加。

  四川總督駱秉章沒有加入簽約儀式,但是也到場參加。

  難怪湘軍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抗之心,整個南方竟然有六個省督撫,都是湘軍巨頭。

  這也是咸豐皇帝留下的大鍋。

  當然,因為面臨著戰爭風險。

  所以這一場招商大會,基本上是有名無實了。

  簽訂的只是協議,具體是否能夠落實,那鬼知道。至少在場上百名商人,沒有真正把匯票拿出來。

  但名義上,兩江總督曾國藩宣布這次招商大會大獲成功,南方幾省將開展全面的洋務,簽訂金額達到三千六百萬兩銀子。

  相關項目,即將在蘇州、武昌、漢口、揚州等地上馬。

  ………………………………

  上海!

  欽差大臣周祖培、田雨公,正式審理了張汶祥刺馬一案。

  松江府衙門,公開審理。

  超過幾百人圍觀。

  刺客張汶祥,開始不斷招供。

  一項接著一項證據,呈堂證供。

  三天之後。

  張汶祥刺馬一案,第一階段,審理結束。

  江南水師提督黃翼升,江南提督鮑超,兩人合夥利用江南水師進行走私,獲利百萬。並且假扮水匪,劫持商船。

  江蘇巡撫馬新貽到任之後,秘密派遣人馬對走私一案進行調查。

  黃翼升和鮑超唯恐東窗事發,所以策劃了對馬新貽的刺殺。

  不僅如此,張汶祥還隱隱招供,黃翼升和鮑超背後可能還有幕後指使者,就是馬新貽曾經的政敵,江西署理巡撫曾國荃。

  而後,當著幾百名圍觀者的面。

  兩個欽差大臣,直接定案。

  「此案關乎到兩個朝廷大員,實在是駭人聽聞。」

  「事關兩個朝廷一品武將,已經超出我等職權,所以只能奏請朝廷,請太后做主。」

  而後,兩個欽差大臣在卷宗上籤下自己的名字,蓋上自己的印章。

  表示,他們願意用自己的官職和性命,為這個案子的真相負責。

  直接定案。

  但是,該如何處置,他們沒有權限。

  在所有人的見證下,一隊信使,帶著卷宗和奏報,朝著京城飛馳而去。

  …………

  幾日之後!

  朝堂之上。

  「六百里加急,欽差大臣周祖培,田雨公,聯名奏報。」

  大太監增祿將兩人的奏報拆開火封,遞給慈安太后。

  太后看完後,道:「蘇曳,你看看。」

  蘇曳拿過來仔細閱讀,儘管裡面的內容早就無比熟悉。

  刺馬一案,幕後真兇為江南提督鮑超,江南水師提督黃翼升。

  兩個都是湘軍的一品武將。

  蘇曳將這個奏報,在整個朝堂上傳遞,讓所有人看清楚。

  然後,蘇曳朗聲道:「太后,此案真是駭人聽聞。一品武將,不思報國,反而利用手中軍隊進行走私牟利,假扮水匪劫掠商船,為了掩蓋真相,不惜僱傭刺殺謀殺朝廷的江蘇巡撫?」

  「此等行徑,形同謀反。」

  「請太后下旨,立刻捉拿欽犯鮑超,捉拿欽犯黃翼升。」

  慈安太后深深吸一口氣,又看了蘇曳一眼。

  又來哄我,又來哄我。

  要是徹底逼反了二十萬湘軍,該如何辦?

  足足好一會兒,太后道:「擬旨,免去江南提督鮑超,江南水師提督黃翼升的所有職權。著周祖培和田雨公為欽差大臣,前往江蘇,捉拿鮑超和黃翼升歸案。」

  ……………………

  朝廷旨意,依舊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上海。

  十一月六日。

  議政大臣周祖培,軍機大臣田雨公,率領幾千名欽差衛隊,浩浩蕩蕩離開上海,前往蘇州,抓捕鮑超和黃翼升。

  不管曾國藩等人是否願意,蘇曳的大幕,依舊無情地展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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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