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煦將李遷年請入府中,設宴招待,元丹境修士會面,並未大張聲勢。
此舉正合李遷年之意,以免雪襖出現在此人視野之中。
封煦拿著唐嗣隆的書信,不由感慨。
「多年前,老夫在極剎殿地域遊歷,與唐兄萍水相逢,恰逢獸潮侵襲,得了他的便利,才能僥倖脫身,也欠了好大人情。」
「唐兄勤於閉關修煉,天資也好,道行比我深許多,想想直到現在,我已有百年未曾見他了。」
「如今我們壽數都不小了,當真不知,將來還能有幾次會面。」
李遷年一臉認真道,「封道友與唐山主的情誼深厚,當真令人神往啊。」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是不知,唐兄是否還記得這些事情。」
二人閒聊一陣,始終未曾進入正題。
李遷年只得開口,「不瞞封道友,在下此番前來,是為了一件材料而來。」
「哈哈,你我一見如故,話便多了些,險些忘了正事。」
封煦面色頗為羞愧,「按理說,你是唐兄介紹而來,乃是那幽雲山的後起之秀,別說交易,就是將那靈源庚金送你也是無妨。」
「不過早在一年前,老夫便與翰江府韓喬生道友達成協議,他助老夫拿到一件靈物,而這靈源庚金卻要交給對方。」
李遷年故作遺憾,「既是如此,想是在下福薄緣淺,此事便作罷,多有叨擾了。」
「額……」
封煦臉上到嘴的話語一噎,卻是沒想到對方不按套路出牌,隨即輕嘆一聲。
「不過我與唐兄多年未見,他有吩咐,我又怎敢懈怠?」
「封道友的意思是?」
「看來唐兄沒有與李道友說清楚。」
封煦正色道,「我與那人雖有約定,但畢竟沒有真正塵埃落定。」
「靈物尚未取到手,只要道友在他之前幫我取到此物,靈源庚金讓給你,旁人也不能說什麼?」
說這老半天,對方這是一點都沒有交代自己與那韓喬生的關係。
封煦讓孫女與韓喬生兒子聯姻,而且是做妾室,相當於送個孫女給人當爐鼎,這一點並不光彩,因而知道的人不多。
具體為何,不得而知。
但此等屈辱之事都做出來了,想必這位大長老並不在其中占據主導,讓出寶物一事,八成是沒戲的。
夏進遲負責著手操辦此事,返程途中,生死存亡之際,也顧不得隱瞞這等醜事。
然而此刻,這封煦卻強烈卻如此執著讓他出手奪取靈物,其中端倪不少。
最好的情況,便是此人沒臉沒皮,提前給那人打了招呼,白白讓自己出力。
心思狹隘一點,這兩人聯合,圖謀不軌,欲要對自己不利。
不管哪一種,都決計不能輕易答應。
想到這裡,李遷年露出異動之色,「不知封道友欲要謀取何等寶物?」
封煦笑道,「黔海之都以東,有一座萬毒谷。」
「萬毒谷深處,長有一種荃毒果,對老夫的修行有極大助力,只要李道友能為我采來數枚此靈果,靈源庚金必雙手奉上。」
「這……」
李遷年略有些遲疑,「不知這萬毒谷中有什麼危險,僅是採集一種靈果的話,何必請外人幫忙?」
「李道友有所不知,這山谷深處,有一隻屍獄毒蠍,乃是五階妖獸。」
「其本身實力不算強,但蠍尾毒液卻是相當霸道,腐蝕性極強,即便元丹境修士的靈寶術法,都不能完全隔絕。」
封煦輕嘆一口氣,「城主閉關多年,二弟外出遊歷,已有百年未歸,老夫尋求外人幫忙,也是無奈之舉啊。」
「不知封道友有何打算?」
「你我二人聯手,由我出手將那屍獄毒蠍引開,你潛入萬毒谷洞穴之中,取來那荃毒果,靈源庚金雙手奉上。」
李遷年思慮良久,沉聲開口,「我要先對此地做一番了解,才能決定。」
封煦笑道,「李道友果如唐兄所說,心思縝密,老夫佩服。」
「考慮沒有問題,但最好在一個月內給我答覆,否則那韓喬生就該到了。」
「在下省得,多謝封道友提醒。」
李遷年頗有些遲疑,「只是那韓喬生歸屬翰江府,若是得知自己被道友耍弄,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哈哈。」
「多謝李道友關心,不過此事都乃私下約定,與翰江府無關。而且老夫已經備好了補償之物,想來會讓他滿意的。」
顯然,這話里的意思不僅針對韓喬生,倘若李遷年不能拿到荃毒果,同樣也有一份補償,算是為他消去後顧之憂。
「我明白了。」
……
情況商定好之後,李遷年並未留在封煦府中,而是自己在外找了家客店。
隨意囑咐幾個小廝收集萬毒谷的消息,便心安理得在此地住下,看起來相當悠閒。
當然,李遷年注意到,這客店周邊,時不時就有幾道窺視的目光,想來應該是封煦正派人監視他。
「彼其娘之,還真將老子當成蠢貨糊弄了?」
夜裡,李遷年左右手各自拿著一份情報,一臉咬牙切齒。
其中一份,是囑託客店小廝收集的情報,關於萬毒谷的描述,處於森林深處,瘴毒繚繞,妖獸遍布,幾乎屬於人族禁區。
不過對於高階修士來說,並不算太過惡劣,跟封煦所述別無二致。
另一份,是他隱瞞身份,暗中高價從當地幾個小幫派手中搜集的情報。
與上述沒什麼區別,不過其中多了一段。
三年前,萬毒谷發生了一場巨大動亂,不知什麼人物交上手,方圓百里之內的山谷,差點被夷為平地,一片荒蕪。
此後,谷中毒霧侵蝕愈發嚴重,別說人族,就連其中妖獸植物都被腐蝕殺死大半,極少有修士再敢踏足其中。
不過萬毒谷距離黔海之都不近,這裡能夠查探到的消息並不多。
按照李遷年估計,三年前的這場動亂,跟封煦脫不了干係,搞不好還與那韓喬生有關,總之不會是什麼好經歷。
他手持唐嗣隆的書信,萬里迢迢趕來,拿不到那靈源庚金也就罷了,還要無故被這封煦算計。
若是沒有提前長個心眼,至少都是炮灰的下場。
士可忍孰不可忍。
現在一走了之,不說會不會遭到對方阻攔脅迫,至少他心裡就不痛快。
還是得好好謀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