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費大半身家,將全身上下武裝到牙齒,李遷年這才心安不少。
在引氣入體修士之中,絕大多數裝備應該是不如他厚重的。
而能買得起這一身裝備之人,又怎會為了一點靈植寶物,吃飽了撐的去那陰冥之地搏命。
根據歷代弟子經驗,陰冥之地的死亡率極高,即便常常狩獵妖獸的弟子,也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因而進入陰冥之地試煉的弟子,大多是自覺無法按部就班修煉突破御靈境界,不甘止步於此。
為了搜尋有助於破境的天材地寶,或者為了門派獎勵的丹藥資材,用性命去博那一線機會,這也是試煉死亡率如此之高的原因之一。
翌日,李遷年御使飛行靈器,趕往啟連峰,再次找到玉菱姿。
五年過去,玉菱姿仍是一身青色長裙,年輕貌美。
「弟子見過師叔。」
玉菱姿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笑著點點頭。
「還行,勉強能達到我的標準,若你再來得晚些,我就要請其他人幫忙了。」
「這些日子宗門上下的動靜不小,你應當猜到我想讓你做些什麼了。」
李遷年試探著開口,「師叔要我在陰冥之地開啟前完成肉體褪凡,應該與此事脫不開干係。」
「只是不知道具體要弟子做些什麼?」
玉菱姿遞給他一隻玉簡,一臉嚴肅道,「我要你按照地圖標記,深入陰冥之地,採摘一株化龍草。」
「此物珍奇異常,可以讓一些體魄強大的妖獸,進化出龍的某些特徵和能力,於妖族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當然,無法作用於人族身上。」
「這是六十年前某位進入陰冥之地的弟子留下的消息,具體細節已不可察。」
「那位弟子早已身死,少有人知曉此事,我也是無意之中聽到這個消息,若你真能將那化龍草帶出來,我保你成為師尊親傳。」
李遷年接過玉簡,神識探入其中,便看到一幅簡易地圖。
地圖深處某個位置,被紅色筆墨標記,空白處畫著一株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的草類靈植圖案。
他眉頭微微皺起,「也就是說,師叔並不確定這個傳言是否屬實?」
「沒錯。」
「這地圖是不是太簡陋了一點,如此深入的位置,沒有標註危險和注意事項,沒有顯眼標識辨認方向位置,單單只有一條不明所以的路線,您要我如何尋找?」
玉菱姿攤了攤手,「六十年前的東西,連個口信都沒有傳下,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不過出發前門派會分發詳細地圖,對比這份圖案,應該會有所收穫。」
李遷年眉頭皺得更深,如此一行,風險不小,還極有可能空手而歸。
玉菱姿似看出他的遲疑,「若你不願前往,我也不會勉強,自會再尋其他人。」
李遷年下意識想要拒絕而後離開,不過腦海中卻不自覺想起自己和連宗衡,因為一個剛被收為掌門親傳的楚揚,嚇得惶惶不可終日。
即便望煊這位德高望重的煉器師,平日裡對其他內門弟子不假辭色,但曾面對修為差不了多少的穆勤奕,卻要客客氣氣說話。
任務堂,執法堂,一城之主,還有門中重要產業,其核心管理,全部都是各峰親傳。
就連當地世家望族,也得稍稍靠後。
這就是真傳弟子的分量。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披荊斬棘,遇事便退縮,難不成真要到壽元將近,無能為力之時,才開始嗚呼哀嘆。」
李遷年不知為何心頭湧起熱血,一口答應下來,「我願往陰冥之地走一趟,將那化龍草帶回給師叔。」
「好。」
玉菱姿展顏笑道,「既如此,我便等你的好消息。」
「順道說一句,我有辦法判斷你大概走過的路程,可不要陽奉陰違,出工不出力哦。」
說罷,身形飄然而去。
待李遷年熱血過頭,才猛然驚醒,對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剛才發生的一幕,一字不差地記在腦海中。
李遷年不由額頭冒汗,背後升起一股涼意。
「我這是中了某種幻術,或者被施加暗示,引導思考方向。」
不知不覺便著了對方的道,若是危急時刻,怕是要被輕易收割性命,怎能讓李遷年不感到驚懼。
看來需得留意一下精神類的防身靈器,最起碼關鍵時刻能提個醒。
此番遭遇也算是給他當頭棒喝,與那些個大人物相處,光是謙遜守禮還不夠。
平日裡人家能跟自己有說有笑,關鍵時候也能以勢壓人,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若手上沒有點本錢,很難讓人將自己放在平等位置上。
看來這陰冥之地是非去不可,否則這位玉師叔給他的就不只是下馬威了。
想到這裡,李遷年深吸一口氣,御使飛行靈器離開,往九曲谷方向而去。
落地之後,直接往望煊的住處而去。
十年時間,對普通凡人而言,已是滄海桑田,但身處這天元門之中,卻很難看到環境驟變,物是人非的場景。
望煊還是那個外表慈祥,內里苛刻蠻橫的中老年人。
李遷年恭敬一禮,「見過師叔。」
望煊轉頭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向外揮揮手,「行了,沒什麼事就下去幹活,有事也不干我的事。」
李遷年身形一動不動,再次開口道,「弟子欲往陰冥之地一行,近期怕是不能再過來了。」
「呵,煉器煉傻了,改去找死是吧?」
望煊不屑一笑,見李遷年仍舊一臉嚴肅,面色微微一變。
「你不會真要去那鬼地方吧,每天煉器收錢不好麼,看你也不像缺少修煉資材的模樣,怎麼非得去找死?」
李遷年苦笑道,「不得不去。」
「況且,我想為自己掙個寬闊點的未來。」
望煊終於有些坐不住了,開口勸道,「你很適合煉器一途,並非是肉眼可見的天賦異稟,而是願意在其中下苦功夫,目標明確,善于思考驗證。」
「像你這樣的人,才能最終在這條道上走得更遠。」
「若早五十年遇到,我定會收你為徒,傾囊相授,即便現在沒有師徒名分,也願意帶你走上一程。」
李遷年驟然聽聞此言,眼眶不由一熱。
二人相處快十年了,誠然望煊此人極難相處,狗看了都搖頭。
但對方實打實教了他許多東西,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多謝您這些年的照顧,但我志不在此,恐怕要辜負了您的期望,但往後也不會懈怠煉器陣法這方面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