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遷年在這片區域轉了一圈,更為高端的任務,如布置破解法陣,不需要昂貴的原材料,但技術含量很高。
可惜無論哪種,都不是他目前能涉足的。
「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覺,像極了脫不下長衫的孔乙己。」
煉器一途,總歸還要多看多做的啊。
說起來倒是極少有請人繪製低階符籙的任務,大多直接從煉器師手上批量採購。
不過也是,符籙相比於靈器,材料更容易獲得,沒有場地或其他材料要求,只要是個會畫符的,買點空白符紙,就能繪製成品符籙。
低階符籙,大多如爆裂符一般,威力有限,價格不算便宜,又是一次性用品。
隨著時間流逝,還容易逸散靈力,遠不如靈器實用,除非真的迫上眉梢,一般不會有人將這東西用於單打獨鬥。
至於高階符籙,其材料就不是那麼容易獲取了,煉製難度也不可同日而語。
糾結片刻,李遷年咬了咬牙,在其中挑選幾個捲軸,往櫃檯走去。
接待他的是個看起來頗為靚麗的藍色長裙女子,見李遷年一身外門弟子服飾,以及低微的修為,卻也並未露出嫌棄之色。
她接過幾隻捲軸,看了其中內容。
「協同布置地火大陣……」
「批量靈器配件製作……」
「成品法器陣法組裝……」
「……」
女子沉默片刻,「敢問這位師弟,可是幫自家師長接取任務?」
「如果真的有意,不妨請他親自過來商談細節。」
李遷年如實道,「是我要接這些任務。」
「額。」
女子沉默半晌,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師弟莫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若我沒看錯,你的修為,應該還沒有達到晉升外門弟子的標準?」
李遷年只覺得臉皮有些發燙,但面上卻是十分嚴肅。
「師姐說得沒錯,我距離開闢氣海雪山還差一點。」
「然這上面並未標註宗門在冊煉器師身份要求,在下雖還沒來得及註冊身份,但對自己的水平有信心,足以勝任這些任務。」
女子臉色變了又變,許久之後,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師弟是要將這些任務全部接下嗎?」
「不急。」
李遷年試探著問道,「師姐可否告知在下,這些任務之中, 哪些僱主的脾氣比較好,若是搞砸了,得賠多少錢?」
女子:「……」
……
半個時辰後,李遷年收好一個捲軸,喜滋滋地出了任務堂。
思索片刻,往演武場方向而去。
穿過底層巨大的演武擂台,來到一座院落門口,上方牌匾名為「時勢堪輿」。
李遷年踏步跨入其中。
院子裡是一個巨大園林,到處是奇石異草,礁石荷塘,瘦竹靈蟲,一條條走廊橫貫其中。
走廊兩邊,密布橫幅看板,張貼公文畫作。
其中公布的內容,都是門派各處發生的時事。
例如南方星魔宮弟子越界,被當地守衛驅離,北方妖獸入侵,造成大量凡人修士傷亡,被天元門弟子擋在某座城外。
如此種種,算是宗門的一個教育公告欄目。
各段走廊之中人來人往,常有三兩人湊在一起有說有笑,談論的都是些近來發生的趣事。
李遷年一路看去,找尋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螭龍穴山脈附近,六級妖獸出沒,多名採藥以及捕獵妖獸弟子身死。」
「……」
「半月前,星魔宮核心弟子深入天元門腹地,意圖不軌,殺傷數人,被雲霄峰弟子姜懿及宋楊擊退。」
就是這個。
李遷年心中一動,接著向下看去,傷亡人員之中,正好就有內門弟子張亭佑。
「看起來這天元門之中,人心浮動啊,若要安穩度日,還是得離他們遠點。」
他微微搖頭,走向先前的一塊面板前。
「我記得之前,螭龍穴山脈附近,可沒有六級妖獸啊。」
「溫躍回來之後,得跟他提提這事,外出與妖獸為伍,雖說收益高,但風險卻是不小,若無必要,還是少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為好。」
李遷年也未馬上離開,在這時勢堪輿中待了許久,看了許多近來發生的事情,才緩緩離去。
……
一個月後,李遷年在自己的房間,專心致志描繪面前一張符紙。
「啪。」
正入佳境時,猛地一聲開門,驚得他手上一抖,筆梢下符文的光芒暗淡下來,符紙表面漆黑一片。
推門的是連宗衡,李遷年一臉不耐,正想呵斥幾句,連宗衡卻說了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消息。
「溫躍死了。」
「什麼……」
李遷年滿臉驚愕,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連宗衡道,「據唯一逃回來的封師叔說,他們在螭龍穴圍捕一隻三階妖獸時,遇上大片獸潮,其中甚至不乏五階妖獸。」
「溫躍他們一瞬間就被淹沒了,唯有封師叔憑藉遁法和飛行靈器僥倖逃脫。」
「現如今門中正在商議應付獸潮之事,我也是在望春樓聽一個朋友提起,才知道發生了這等事情。」
李遷年一臉複雜,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初入修行界沒多久,與溫躍相交一場,算是關係最好的,沒想到人就這麼沒了。
半晌後,二人找了一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給溫躍立了個衣冠冢。
「咱們好歹做了十多年的鄰居,你這說沒就沒了,咱倆喝一杯,也算全了這段緣分。」
連宗衡拿出一個葫蘆,揭開瓶蓋,在碑前倒了半壺,而後自己喝了剩下半壺,其中哀愁之意不言而表。
溫躍入天元門前,便已經是孤家寡人了,在門中有幾個朋友,此次行程也折損得差不多了。
作為一個貓奴,平日裡花費不少,靠做宗門任務過活,入門十多年,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那隻名為初棗的折耳獸了。
李遷年將初棗抱在懷裡,「棗爺就交給我照顧了,往後有我一口肉吃就有它一口湯喝,你就放心去吧。」
「嗷嗚。」
作為一隻還未入品階的靈獸,沒有看到現場情況之前,初棗暫時還不清楚現在發生了什麼。
但早晚有一天,它會明白,曾經供養自己那個人類,再也見不到了。
傍晚,李遷年和連宗衡坐在墓碑前的槐樹下,就著晚霞,一起喝點小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對了,你最近是在練習畫符吧?」
李遷年點點頭,「的確如此。」
連宗衡勸誡道,「我勸你還是不要碰這玩意兒,畫符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相比煉器銘刻符文,畫符的條件更為苛刻,一筆不順,連糾錯的機會都沒有,早期花費高得嚇人。」
「單單學些淬鍊材料的手段,已經足夠你謀生了,就算你不願拜師當學徒,循序漸進之下,將來未必沒有成為煉器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