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拉卡德的大盧恩
「用出來了用出來了！」阿褪大喊，「我用出起源魔法了！！」
能使出這一招，也證明阿褪的戰鬥力蛻變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光著屁股被大叔守衛追著到處亂跑的褪色者了。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高興，異變就發生了。
「還不賴嘛……」
閉著眼睛，粗壯的蛇信吐露在外的大蛇突然動了。
準確的說，動的不是大蛇本身，而是接手操縱它巨大身軀的意志。
巨蛇已死，但它的身體依舊活著。
蜿蜒的粗大身軀緩緩扭向另一個方向，露出矯健的蛇背。
在脊骨位置的表面，一張人臉緩緩浮現。
不，準確的說，那只有五官，並沒有完整的臉的形狀，像是從浮壁里雕刻出來的粗製品，泛泛於細密的蛇鱗上方。
金色的瞳孔暗淡，像是枯黃的落葉。
路葉見過這張臉。
是的。
就在塔妮絲常坐的位置。
她椅子的後面是一副巨大的油畫，畫中的君主佇劍而立，眉宇之間不怒自威。
——火山官邸真正的主人。
碎片君王。
執法官拉卡德。
路葉還正在想大蛇會不會就是拉卡德本身。
沒想到自己只猜對了一半，一個身體裡共存兩個意識。
其實仔細想想，這是理所應當的。
只知道進食與吃的貪婪大蛇，以它的智力和視力怎麼會專門認得來狩獵自身的武器呢？
但它確確實實在攻擊路葉，看到他手中的武器時露出了恐懼的眼神。
大蛇不記得，但拉卡德記得。
這張比油畫還要大出許多倍的臉就如同雕刻一半存在於巨蛇的背後。
如今大蛇敗了，拉卡德自然就接管了大蛇的身體，挺立起雄偉的軀體，那因狩獵大蛇矛所散發出的長形光刃夾雜著劇烈的風暴而撕裂的蛇身裂開，裡面有無數血紅的手臂蠕動著，一眼看去像是血腥的蛆海。
拉卡德居高臨下的看著路葉和阿褪，發出了吐信般的低語。
「我說你們……來成為我的族人吧。」
「成為族人指的是被你吃掉麼？」
阿褪握緊手中的法杖問道。
如果常識沒有錯的話，蛇的鱗片下面不會長出人類的手臂才對。
「沒錯……」
拉卡德低低的笑了，巨大的蛇頭高高揚起，歪倒在一邊，他將位於蛇身外側的一條手臂伸入了大蛇的口中，緩緩從其中取出了一把造型怪異的大劍。
那把劍只能用「噁心」一詞來形容，連阿褪看了都直皺眉頭。
黏糊糊的滴著猩紅的液體就不說了，上面還不滿了蠕動著的鮮紅手臂，像是地獄中被浸在油鍋里受苦掙扎的靈魂。
「這什麼劍，這麼噁心？」路葉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人影，開口問道。
「成為族人，就是如此。」拉卡德飄然說道，神色猶如狂熱的宗教主，「叛律之人走上褻瀆之路，狩獵同胞獲取力量，為了對黃金樹舉起反抗的旗幟……族人，不會被任何人所掌控，讓我們一起……來吞噬神祇吧！」
拉卡德仰天長笑，神情癲狂。
所有能來到這裡足以覲見他的人，都會成為他的族人，成為對抗黃金律法和無上意志的褻瀆的一部分。
自破碎戰爭以來，一直都是如此。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大蛇融合了導致感知力大幅強化了的原因。
拉卡德感覺自己能從那個腦袋上倒扣著一個壺的褪色者身上察覺到一種特殊的氣味。
事實上，最初是大蛇察覺到了路葉和阿褪。
但那時的拉卡德依舊沉睡，因為每次那些投身褻瀆之路的戰士都會被大蛇解決，所以他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他察覺到了阿褪身上的違和感，才從沉睡中甦醒過來，進而察覺到了狩獵大蛇矛的存在。
當初拉卡德決定選擇投身大蛇的時候，自然對其進行了調查。
據交界地隱秘的文獻和歷史記載，格密爾火山的大蛇的吐信不僅能夠捕捉獵物細不可察的氣味，也能夠分辨這氣味的雜度，或者說，對捕捉到了氣味進行分析。
古老的傳言說這是大蛇受到了黃金律法影響而誕生的能力，自從無上意志將死亡從律法中拿掉，大蛇的死亡也就沒有了盡頭，它一直蛻皮生長，直至成為格密爾火山的一霸，吞噬一切。
而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為了保護自己，大蛇衍化出了能對搜集到的氣味進行分析，從而判斷生物的情況的本領。它通過這項特殊的能力，來決定是否發起攻擊，是否需要逃走……
也有人說大蛇是得到了能夠辨析靈魂的能力，蛇類的視力很差，它通過辨析靈魂來辨別敵人的強弱。
總之，吞噬弱小的生靈，躲避強壯的敵人，遵從弱肉強食的規則，吞噬能夠吞噬的一切，大蛇最後成為格密爾的大蛇。
阿褪給拉卡德的感覺有些怪異，她身上的味道是混亂的。
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
並不是一般的、能夠簡單以香或者臭來衡量的味道，而是更深刻的，一般人絕對察覺不到的更深層次的東西，被刻意掩埋在了下面。
或許那個褪色者的身上藏著什麼秘密。
或許是跟自己和菈妮相似的秘密。
但還沒等拉卡德回過神來，一道星空般恢弘的激流就筆直的轟擊他的臉。
龐大的激流瞬間打得拉卡德人仰馬翻，那威力極大，拉卡德甚至感覺自己的五官都快要融化，被吹起來豎立的鱗片即將要把大蛇的脊骨給擠壓碎裂了。
阿褪緊握法杖，壺頭罩被輝石魔法的光澤映得發亮。
她所使用的，正是起源魔法之一，由亞茲勒大師傳授的【彗星亞茲勒】。
從蒙格銀行取的款，在阿褪身上得到了明顯的升華，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將金錢轉化為力量。
阿褪感覺只要自己專注值夠用，就可以一直衝下去。
但事實並非如此。
這股龐大的激流並未持續多久，僅僅持續了四秒鐘。
阿褪氣喘吁吁，她沒想到這個起源魔法對於專注值的消耗如此迅速，要知道她是已經將多餘的盧恩加到了專註上面，比起之前藍條有了不少的增長，但即便如此也只持續了四秒鐘。
「台詞都沒說完就搞偷襲？」拉卡德不可置信的盯著阿褪。
「什麼？還得等你說完了才能打？」阿褪說，「那還算偷襲？」
拉卡德怒了。
豈止是混帳？簡直就是混帳！
回想之前來到這裡的戰士們，無一不是默默聽完了之後，或默默落淚獻身，回歸大蛇的懷抱；或是怒舉武器嘴裡一邊高喊「為了黃金樹」一邊衝鋒過來滑鏟，你怎麼直接就跳過了過場動畫？
塔妮絲怎麼送來這種毫無尊敬感的貨過來？
明明今天是個值得暢享開懷的好日子，心情都沒了！
拉卡德怒吼著揮舞手中的褻瀆聖劍，朝阿褪襲去。
不管了，吞噬這名褪色者之後，她的一切也都將展現在自己的面前，不足為懼。
吞噬、吞噬、吞噬！
吃掉她，那強大的魔法也都會化為褻瀆的力量！
拉卡德被食慾與憤怒沖昏了頭腦，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的動作。
路葉猛地將手中的狩獵大蛇矛往前一戳，長形光刃瞬間貫穿了大蛇的脖頸，而那裡正是大蛇脊骨的位置。
既然弱點暴露了出來，不對著打一頓都對不起這個能力。
脊骨碎裂的同時，又是一發【彗星亞茲勒】襲來。
只不過這次不是阿褪，而是仿生淚滴使用的，它能夠繼承本體學會的一切技能。
雙重打擊之下，拉卡德瞬間癱倒在地，發出轟然巨響。
路葉心說狩獵大蛇矛不愧是專門對付大蛇的神器，效果拔群。
如果沒有這把大蛇矛，打大蛇的難度還真不小，熔岩進不了它
不過他也愈發好奇，為什麼當初格密爾騎士們會失敗。
正當他準備了結拉卡德的時候，後者卻開口求饒了。
「等等……！」
「等等，先別動手！」
「哈？」阿褪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我們可沒有時間聽你那慘兮兮的台詞啊。」
「我都是為了我的女兒……菈雅，澤菈雅斯……你們如果是叛律者，就應該知道她！」
「什麼？」
路葉和阿褪同時一愣。
不過兩人吃驚的卻不是一件事。
阿褪驚訝於菈雅竟然是這個傢伙的子嗣。
而路葉則覺得這個半神真遜，竟然開口求饒，葛瑞克都……啊不對，你好像還是比他強一點，至少還沒跪舔我和阿褪的鞋子，不過就現在這樣跪舔你也做不到，畢竟已經癱瘓了，還能開口說話都當你是求生欲強烈。
「你怎麼可能是菈雅的父親？」阿褪有些不敢相信，「那難道塔妮絲就是菈雅的……？」
雖然時間不長，但阿褪對菈雅的印象還不錯。
拋去叛律者這點，菈雅甚至還有點社恐，端茶倒水的時候都戰戰兢兢。
然而這麼大條蛇，怎麼可能……？
「是真的……菈雅是我的女兒……含有半神血統的子嗣，都有可能成為『神人』的候選者，」拉卡德說，「我反抗黃金律法，不只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我的女兒……我會將大盧恩交給你們，只求你們饒我一命。」
「真的？」阿褪後退了兩步，狐疑的問道。
「當然是……對了，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阿褪問。
「今天是火山官邸瘋狂星期四，這是菈雅最喜歡的日子，因為熱辣蛇膜隨意吃，她最喜歡了。」
「沒聽說啊。」
「是促銷活動，不然你以為火山官邸的經費哪兒來的？」
「多少錢？」
「一個王之盧恩。」
阿褪想都沒想，一發輝石魔礫就打在了拉卡德臉上。
「一個王之盧恩？你怎麼不去搶？」
「那是針對其他人，你們免費！」拉卡德費力的說。
「免費也不吃，你去死吧。」
路葉高舉起狩獵大蛇矛。
拉卡德見狀，張開了大嘴，一股熾烈的熔漿在他體內翻滾。
這是他早已醞釀的反擊。
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將大盧恩交出去，他貪婪的本性不容許他這樣做的。
就在他剛才跟阿褪交談之時，他巨大蛇身下那堆滾燙的岩漿也消失了大半。
只要這股岩漿噴發而出，就像是噴涌的潮水，足以淹沒路葉和阿褪，以及那把討厭的狩獵大蛇矛。
這些人將會死在自己的手裡。
但路葉似乎早有準備。
拉卡德張開嘴的瞬間，他瞬間扔出一個人頭般大小的球，死死的卡在了「出口」處。
拉卡德心懷不屑，就這種石頭，岩漿的高溫可以瞬間將它融化。
然而令他吃驚的一幕發生了，石頭並未被融化，滾燙的熔漿根本無法噴出，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吃壞了肚子跑到了廁所，手握捲紙正準備一瀉千里之時，突然有人拿塞子堵上了你的後門……
伴隨著狩獵大蛇矛的斬下。
拉卡德——死亡。
伴隨著巨大蛇軀的靜止，
他的大盧恩以及追憶，也被路葉和阿褪收入囊中。
【獲得物品：拉卡德的大盧恩】
【說明：拉卡德是蕾娜菈與拉達岡的其中一位子嗣。在拉達岡成為瑪莉卡女王的王夫之後，那群孩子成為外戚，也成為半神。然而拉卡德卻讓褻瀆之蛇一口吞噬──包含自己本身，以及偉大的大盧恩。】
「額……你這麼殺了他，菈雅以後就沒有父親了。」阿褪感嘆似的說了一句。
當然她沒有責備路葉的意思。
畢竟拉卡德的意圖她剛才都看在眼裡，僅僅是感嘆一下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反應還真快，你是怎麼知道這傢伙準備吐岩漿的？」
阿褪來到大蛇的身邊，那顆圓球剛好滾落到她的腳邊，正是最初堵住過輝石龍史瑪拉格的那顆球。
不過因為太燙了阿褪往後退了幾步。
「這個傢伙謊話連篇啊。」路葉說。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把狩獵大蛇矛，路葉也不會識破拉卡德這絕地的一擊。
拉卡德剛才求饒的表現，解答了路葉的疑惑。
那就是為什麼狩獵大蛇矛針對於大蛇如此強勁，格密爾騎士們卻還是全軍覆沒。
因為他們都被拉卡德迷惑了。
路葉甚至可以想像到那副場景，格密爾的騎士們踏遍交界地，尋找到了狩獵大蛇的武器，回到火山官邸，經過一番苦戰已經快要擊敗大蛇，但拉卡德現身求饒。他用以前的姿態跟騎士們對話，用蛇一般蠱惑人心的語言來迷惑騎士們，說服他們自己還是以前的拉卡德，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掩蓋無上意志和黃金律法的眼線而出的下策……
騎士們看著以前侍奉的主人似乎恢復了正常，不由得遲疑，其中一些人甚至相信了拉卡德的話語。
拉卡德則趁騎士們不備，要了他們的命。
拉卡德當初自願被大蛇吞噬，的確掌握了大蛇的身軀。
從這個層面來看，他才是主宰。
但拉卡德也是輸家。大蛇雖然被他所掌控，但他的性格也已經深深受到了古老大蛇的污染。
不管他以前是什麼樣，多受人愛戴，現在也只是條被貪慾和食慾掌控的大蛇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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