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把槍放下!」迪特弗里特說。
暴雨中,士兵們從草叢裡鑽了出來,他們提著槍聚集到迪特弗里特身邊。
「怎麼樣,長官?」
「是個普通的小子,暫時沒有威脅,火生好沒有?」
「士官長他們去羊圈了,應該好了。」
「帶我過去看看。」迪特弗里特說。
一行人來到木屋後面院落里的羊圈,這裡養著好幾十隻羊,此刻它們正捲縮在乾草堆里睡覺。
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跟路葉和薇爾莉特待久了,這些羊倒是不怎麼怕人。
羊圈雖然簡陋,但是相當結實,頂棚的架構上鋪著寬大的扇葉,幾乎不怎麼漏水。
此刻羊圈裡燃燒著火焰,地上映出長長的人影。
「迪特弗里特少校!」
士官長們見到他之後立刻敬禮。
「把火堆周圍的草弄開點,別把這裡點著了!」迪特弗里特皺眉說。
雖然外面瓢潑大雨,但羊圈尚未受潮的內部依舊是木頭做的。
雖然點著了雖然不會有太大損失,但總歸是別人的東西,不好交代。
「是!」
軍人們仔細地把周圍的草堆撥開,其中一個士官長走上前來。
「怎麼樣,上校他放心了麼?」
「暫時沒威脅。」
聽到這話,士兵們才放鬆下來,之前一度挺拔的身影現在居然有點佝僂。
他們脫下上衣和外套,將其放在火堆旁進行烘乾。
在雨里淋太久不取暖的話,再強健的身體也抵不住體溫失衡的危險。
「對了,霍金斯呢?」迪特弗里特問。
「霍金斯中士駕駛著6號機去附近的山洞了,這裡可放不下那麼大的傢伙。」
「混帳!不是叫他在這裡待命麼?」
「可是那個鐵殼子除了還能走兩步之外就沒用了啊!手臂部分受到嚴重撞擊,已經失去活動性了,霍金斯中士說與其穿著那麼個又重又不能動手的鐵殼子,不如下來拿著步槍放心。」
「是麼,那他回來之後,你們休息完,等雨稍微小點就給船上的弟兄們送點吃的過去。」迪特弗里特有條不紊地下達著指令,「還有,記得保養好槍械,我們還不知道這個島上有沒有其他人。」
「不是吧,難道少校你們沒有問屋裡的那個小子關於這裡的情報?」
「問了,但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迪特弗里特眉間出現了深深的皺紋,「蠢貨,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
那個問話的士兵一縮腦袋,不敢接茬。
「士官長,帶著幾個弟兄去屋裡弄點吃的,記得禮貌點!」
「是!」
「其他人沒什麼事情就抓緊時間休息,對了,葉舟,你過來。」
「在!」
「我記得你的老家是在東方的樊國是吧?」
「沒錯,準確點是樊國南方的小鄉村。」
「東方的文字是統一的麼?」
「當然不,不過如果是東方文字的話,我總歸是看得出來的……您的意思是?」葉舟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有點懷疑那小子不是東方人,他的西文口語太流利了,我個人覺得沒在西方生活過幾年的人不會有那麼流暢的口語。」
「行,我明天試試他。」
葉舟接下了這活,不過他心裡倒是覺得沒啥必要。
同時天涯淪落人,大家都蠻難的,有時候撒個謊保護一下自己也是必要的嘛!
就他而言,只要住在木屋裡的那貨沒有什麼壞心思,管他東方人西方人呢!
十幾分鐘後,士兵們眼睛發光地盯著火堆上那滋滋冒油的肉串,還有烤餅乾。
儘管肉還沒熟,但這些傢伙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勞頓了一天,他們現在都累的慌。
「沒想到這家主人倒是挺慷慨的,這麼個孤島估計很難搞到肉嘞!」
「要我說,奧辛利德上校也太緊張了,對面就兩個人,又沒有槍,就這還要我們在雨夜裡拿槍守著……我倒不是抱怨累,只是覺得……上校是不是有些神經兮兮的?人家好吃好喝把我們伺候著,有必要像防賊似的麼?」
不少士兵都暗自點頭,心說這話有理。
他們手握槍械,掌握生殺大權,會怕區區一個沒有武器的海島居民?
要知道,自己這邊可是有這麼多人呢!
謹慎是好事,但這也未免謹慎過頭了。
「你們這幫混小子……是不是只知道打槍,把腦子都打傻了?」士官長沒好氣地教訓他們,「身為軍人,出了自己腳下的土地,那就是戰場!知道上校臉上那道疤怎麼來的麼?」
「臥槽,士官長,細說!」
士兵們來了極大的興趣,一時間連肉串都不想管。
奧辛利德上校,在軍營當中是個神秘的人物,身為上校,但有關他的事跡少之又少。
這說不通,因為在萊登沙弗特里希,必須走晉升軍銜所需要的一系列程式,比如接受嘉獎之類的事。
這個過程會讓眾人知道,此人做過什麼值得授予功勳或是晉升軍銜的光輝事跡。
但奧辛利德沒有。
身為上校,沒人知道他幹過什麼,大家只知道他是上校,需要服從他的命令,僅此而已。
……就好像國家的高層將他的過去抹掉了一般。
「這事兒說給你們,也算聽個教訓,」士官長的眼裡映著火焰,「這件事也是我從前輩那裡聽說的,上校他曾經隸屬於37軍第4兵團中的特殊作戰部隊,負責滲透行動。
有次他們負責去營救被敵國俘虜的友軍,但在叢林裡遭到了伏擊。幸虧他們本事過硬,兩個小隊,八個人只是受了點輕傷,全都沒有生命危險,但冷靜下來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被逼到了某個叢林,費盡心思走出來之後,他們遇到了一個很小的村莊,大概只有幾戶人家,那些村民對他們算不上熱情,但看在有傷員的份上還是接待了他們……」
「等等,敵國的村民們接待上校他們?」
士兵們傻了,這不是有詐是什麼?
士官長沒有理會,繼續說著,「村民們都是些老弱病殘,一開始上校提防著他們,即使問了路和方向也沒貿然行動,而是派遣小隊成員十分小心地去偵查。住在那裡的那段時間,村們給他們提供的食物,也是試了毒之後才敢吃下肚,晚上睡覺時也是派人輪流值班把守……四天後,在村民們的幫助下,他們真的救回了隊友,還順帶炸掉了敵人的堡壘,引誘敵人往錯誤的方向追趕,為逃脫爭取了時間。」
「不愧是上校,就是厲害!」
「可噩夢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士官長喃喃說著,眼裡映著搖曳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