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寂滅中的迴響
宇宙邊荒，最接近混沌之處，從北斗星域搬到此地的太初古礦正漂浮於此地。
各位至尊的門徒與族人，此時都在太初古礦前方已經開闢出的混沌內造化星域，賺取玄黃功德。
在靠近古礦的一塊待開闢星域內，一位看似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揮灑著一道道聖力，調整著一顆剛剛匯聚好的星辰的運轉軌跡。
在完成了對星辰的造化後，她皺起眉頭，向著一旁的橘黃色大熊抱怨著，「大黃師兄，你說祖師和至尊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沒有祖師煉化混沌衍化宇宙精氣，我們這樣造化星域實在是太慢了。」
橘黃大熊撇了撇嘴，掏出了一個西瓜掰開，一口咬下，含糊的說道，「不要叫我大黃，叫我的道號，震岳。還有無量師妹，請不要再向我抱怨了，我怎麼能知道祖師和老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不過祖師與至尊們都已經離去上千年了，以他們的實力，哪怕是十分棘手的事情，這麼久也應該處理好了才是。想必他們如今往回趕了吧？」
望著吃瓜吃的非常香甜橘黃色大熊，少女的心情更不好了。突然想要抓起這位師兄往身旁的星辰砸去，將其使勁摩擦。
無量面色十分不友好，看著身旁震岳師兄，心裡幽幽的想道，「這麼大隻大熊，一拳揍下去，一定能嚎很久吧？」
就在她想要付出行動時，陡然想起好不容易才造化好的星辰，與天地剛剛降下的一縷玄黃功德，這揮拳的衝動就被硬生生的止住了。
無量捨不得那縷玄黃功德，要是她真的就這樣將剛剛造化好的星辰毀去，天地絕對會將剛才給予的玄黃功德給收回。
就在無量想著怎麼整一整她這位「好吃懶做」的震岳師兄，一把帶著極道法則的髮簪猛地裂開虛空出現在她面前，帶來了仙姑的一道信息。
[無量徒兒，我等至尊接下來需要應付大敵，暫時無暇來宇宙邊荒開闢混沌。如今宇宙的大道壓制已經過去，若是可行，你需儘快證就極道。]
這信息看的無量神色一滯，她怎麼都沒法想到等待千年後，等到的就是這麼一個結果。雖然不用再造化星辰有點開心，但師尊所說的大敵，讓她心中猛地一跳。
漸漸的無量看著傳來的信息，陷入了沉思，隨後看向了身旁的震岳師兄。
「大黃，你說什麼層次的敵人，才能稱得上師尊的大敵？」
橘黃色大熊停下吃瓜的動作，一臉茫然的看向無量，仿佛完全不理解她在說什麼。
「算了，你這好吃懶做的傢伙完全靠不住。收拾一下，準備跟我去遊歷星空吧，我準備尋找機緣突破了。」
少女一手捏起橘黃大熊的後脖頸，就開始往自家道統的駐地飛去，準備與宗門進行報備。
與只是帶著少許煩躁的少女不同，越界祭壇外的氣氛已經完全凝固。
上百位至尊的化身在毫無反抗之力的過程中同時陣亡，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
若非他們去的是化身，波及到他們本體的攻伐力量都被大宇宙意志給盡數攔下，恐怕隕落的異象已經覆蓋全宇宙，造成巨大動盪。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至於那欠下大宇宙意志的玄黃功德，雖然數量大到讓至尊們麵皮都直抽抽。但這對此，他們是可以接受的，大不了未來免費給大宇宙打個十萬年的工罷了。
何況他們並不是沒有收穫。根據諸多至尊的積累與天資的不相同，在生死的壓迫下，道行與實力都或多或少取得了突破。此刻再凝聚出的化身，其戰力至少有一小半能算是徹底邁入天尊領域，並在其中站穩。
注視著祭壇內那恐怖的還未散去的餘波，與星光封印上的那道道裂痕，上百位至尊神色都異常難看。
太武沉聲向著附近的至尊問道，「都已經通知道統與族群內的那些極道苗子沒？我們需要新的至尊作為援手。」
仙姑頷首回應道，「我已經通知了。」
白鶴也點頭回應，可神色卻有些慚愧，「我已經通知下了，但我族如今有些青黃不接。當中最出色的那位，恐怕活出第二世後，另類成道都還有難度。」
罷九回想起他家那喜歡啃西瓜的小崽子，搖了搖頭，「我族也是，可能是我庇護太過，他們如今實在青黃不接。在活出第二世後，恐怕也夠嗆能另類成道的。」
輪迴海的某位老道也眉頭緊皺，「我道統內也是如此情形，年輕一輩想要突破到另類成道恐怕都需要活出第二世，想要他們在短時間內擁有極道實力，難。指望他們的戰力跨入天尊領域，沒有幾十萬年的苦修基本不可能。」
胖老道想起自己道統的聖主，緩緩說道，「我的道統情況肯要好些，已經有一位第二世戰力的另類成道者。但想要他擁有天尊戰力也不是短時間能成的。」
「.」
聽著諸多至尊的回覆，太武天尊也是一臉愁容回想起姜晨那小子，只是如今他的實力連二世的戰力都沒達到，基本靠不上。
他注視了祭壇良久，嘆息道，「讓自己道統與族群全力培養極道苗子吧，這場入侵恐怕不會輕易結束。」
葬天島的一位年輕道人向著太武問道，「太武道友，你是算出了什麼天機麼？」
太武搖了搖頭，「我只是突然有這種預感而已，並不是窺探到什麼天機。」
靈溪卻肯定的說道，「神算一脈天尊的預感就已經足以作為一種近似於天機的推斷，我等需要做好長期交戰的準備了。」
沉寂了一會後。
飛鼠望著祭壇上洶湧的仙道力量，遲疑的說道，「你們有感知到燭龍與寂滅的身影嗎？他們不會還在祭壇內吧？此刻祭壇內可都是那隻大手拍下後的餘波，他們不會.」
聽著飛鼠的話，太武瞄了一眼洞玄星域的方向後，語氣肯定的說道，「放心，他們應該沒事。如果寂滅出事的話，靈寶天尊早就提著青萍劍殺過來了，畢竟他可是洞玄宗的獨苗苗。」
。。。
其實現在黎湘與燭青的狀態哪裡是沒事，簡直就已經快要徹底消亡了。
雖然在那一掌的威力僅僅屬於准仙王層次的隨手一擊，在越過門戶後還削弱了不少。但其內的力量也不是人道生命可以輕易承受的，至少燭青承受不起。
要不是他從黎湘那裡學到「凡事保命第一」的好習慣，進入天尊領域後，用上萬年時間琢磨出一套利用【歲月長河·遮天宇宙分支】的保命法門，他連一絲存活的概率都沒有。
不過燭青如今的狀態，哪怕是沒死成，也基本和快死了也沒什麼兩樣。
此刻燭青的一縷元神正在【歲月長河·遮天宇宙分支】中沉浮，道道瀰漫於歲月長河的歲月道韻，不停的侵蝕著他，想要讓徹底化為虛無。
要不是他是被時光、歲月等法則親近的燭龍一族，而且還是以時光作為自己的根本，加之擁有近乎真仙前期的道行。
當這縷元神利用保命法門接觸歲月長河後，想要維繫到如今，那根本就不可能。
「真要命，在創建這門保命法門的時候，我可沒想過會有如此極端到只剩一縷元神情況。擁有肉身時沒問題，可現在我想以自身作為支點，來撬動時光的力量進行恢復，都難以做到。」
「想要只以一縷元神就利用歲月長河恢復自身，並藉此再活一世，如今根本做不到，我難道就只能等死麼？」
就在此時，燭青突然望見一位自未來逆著歲月長河而上的身影。雖然這道身影被被灰色迷霧包裹，但其散發出的道韻能被他清晰的感知到。
而那身影里傳出的異常奇特道韻，居然讓令其完全融入了歲月長河中。仿佛他不是在逆流而上，而是他自身真的正處於對應的時間片段中。
似乎對於這道身影來說，已經沒有了什麼過去，也沒有了什麼未來。或者說，過去與未來於他而言都是「現在」。過去、現在、未來就像是時光輪迴中的那三道不同的組成部分。
「這」
感知到如此違反常理的一幕，燭青居然陷入了一奇特的感悟中。
「已經消逝的過去可以是『現在』，還未觸及的未來也可以是『現在』。」
「任憑時光流逝，但『現在』不變。」
「光陰如水，無始亦無終，形同一場輪迴。」
隨著燭青殘留在【歲月長河·遮天宇宙分支】上的這縷元神越發虛弱，存在感也發稀薄，他反而更能感受到時光中「現在」的那種奧妙。
燭青發現自己以往所悟的時光法則就如同是殘缺的一般，他以為過去、未來、現在三種時光的奧妙都已經感悟而出，甚至已經互相聯通融匯於一體。
可直到如今，望見那被灰霧包裹的身影，感受著其自然散發而出的韻味。燭青才醒悟過來，他以為的真的只是他以為的，他的時光法則其實並沒有真的完整。
此刻，以自身因極度接近死亡而導致無比弱小的存在感，燭青貌似才真正的對時光有了一個全面的理解。
當他完全悟出「現在」，令自身時光法則真正完善後，那道身影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似乎向著極為遙遠的遠古時代進發了，只留下一道道玄黃色的腳印殘留於歲月長河。
「多謝前輩！」
燭青向著那道身影離開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他不知道那道身影是誰，也不知道擁有如何的實力。但他周身所散發的道韻直接令自身的法則完善，於此時，無疑是救了自身一命。
因此，無論這道身影是否有著算計，燭青都認了這因果。
在燭青時光法則完善後，歲月長河所散發的歲月道韻已經無法對他這縷殘魂造成任何的侵蝕。只要他不犯一些禁忌引來歲月因果，這縷殘缺的元神就能如同如同魚兒在大海里一般生存。
「來。」
燭青伸手向著【歲月長河·遮天宇宙分支】一揮，過去的力量被其利用歲月長河接引而來，灌入自身殘缺的元神之內，開始進行修補。一段段未來的力量被引入，為其帶來生機，支撐著自身在此蛻變，重新活出一世！
同一時間，在燭青蛻變的時候，黎湘卻陷入了一種難以自拔的境地，比燭青還剩下一縷殘缺元神的情況更糟糕，
他是真的「死亡」，是徹底的「入滅」，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只餘一絲絲宛如夢幻般的思緒，飄蕩在宇宙之間。
「好安靜，好黑，這就是死亡嗎？」
「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甚至連思緒都要斷掉了.」
黎湘的思緒越發殘破，越發虛無，而且這思緒散發的速度還在加快。
然而這命運如同被安排般巧合，於他思緒幾乎要完全散去時，飄蕩到了一顆生命星辰上，那是萬年前他親手塑形造化的。
「偉大的天神，願您生活美滿。」
「偉大的天神，願您年年豐收。」
「偉大的天神，願您安康福壽。」
經過萬年後，這裡似乎已經有了生命的出現。
而此刻，一群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正在一座廟裡，向著一尊神像參拜上香。為了他們塑造星辰，給予他們生活空間的神明，送上最真摯的祈願。
「期願您能得證大道，羽化成仙。」
在廟宇附近的輪海修士，看到了不僅沒有制止，甚至還向著那尊神像也微微鞠躬，仿佛也向其送上自身最真摯的祝福。
當往這尊神像一細看後，他面孔似乎有些像黎湘，儘管那五官與他有一點差距，可那造化萬物時的那神韻卻無比相似。
這尊神像的存在，仿佛就像是一道錨。它將黎湘即將完全消散的思緒牢牢的固定，慢慢將其穩定下來。
同時，凡人們真誠的祈願與那輪海修士的祝福開始迴蕩在黎湘的耳邊。形同一根救命稻草，狠狠的拉著其往虛無中陷去的身形，讓他在黑暗無聲的寂滅中傾聽到那一絲絲帶著溫度的「光」。
這是黎湘留在凡俗中的緣！
這是在虛無寂滅中的迴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