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小女孩
溫起突然意識到這就是倫道夫嘴裡所說的怨恨聚集之地,秦老賊一直在尋找的地方,那就是說自己必須更加謹慎來對待這個副本了。
從進入《舊日永在》到現在的經歷來分析,如果自己選擇錯誤的話就會造成怨恨更加深厚,救贖進度減少,而且不出意外的話當自己等人離開之後這個副本就會變成公共副本,所有的玩家都可以進入,到時應該也會被秦老賊尋找到。
所以必須謹慎做出選擇,將黃山村淨化才行,或許這裡對於整個大型世界的進程都是至關重要的。
溫起面露思索之色,甚至沒有聽到旁邊秦歌的呼喊,全副身心投入到分析中。
從進入副本到現在所有的信息都指向楚人美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殺害所有的村民使這裡被怨恨縈繞。
而楚人美是因為原本就是戲台班子的成員被村民所歧視,然後更是因為懷上魔胎被視為災禍,在神婆驅邪的過程中死亡化作惡靈,詛咒整個村子。
可是致使她懷上魔胎的鬼神是否真的確有其事?
溫起感到有些不解,因為所有人都在說她懷上了魔胎,但是卻從任何地方都沒有找到那個所謂鬼神的信息。
「那邊幾個人是不是在看著我們?」
秦歌突然拔高的音量將他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只見三個頭顱正從不遠處柳樹後探著腦袋往這裡看,猩紅的嘴唇在慘白的臉上被襯托得尤其鮮艷。
是在黃府見到的肉山和那兩個侍女,兩個侍女還好說,但是那株細弱的柳樹還沒有肉山的大腿粗,根本擋不住它龐大的身軀,反而有種掩耳盜鈴的滑稽和矯揉造作感。
但溫起現在可完全笑不出來,在看到三個怪物的時候危險預知就瘋狂預警,讓他心驚不已,連忙悄聲道:「不要看它們,現在就調頭離開。」
他說罷就低下腦袋往三個怪物所在的相反方向走去,腳步從最開始的慢悠悠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快。
「你們兩個是不是在打探那個女人的事情?」
仿佛在悶罐中響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正準備回望確認是否安全的溫起僵住了身子,硬著脖子轉過腦袋,那三張醜陋的臉幾乎貼到了眼前,明明一路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可它們就像影子一樣無聲地貼在身後。
這時停下來才能夠清楚聽到它們牙齒化成的尖刀發出喀嚓喀嚓的摩擦聲,張嘴時可以看到口中被切割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傷口,同時有血水止不住地流出,也不知它們是怎麼對嘴裡的細密傷口視若無睹的。
「跑!不要停下!」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拔腿往前沖,身後的三個怪物也怪笑著追上來,發出刺耳的刀片摩擦聲。
而且這肉山看起來肥胖,但是奔跑起來的速度可不慢,臉上一直帶著笑意,絲毫不理會正從嘴裡泊泊流出的血水不慌不忙地像風箏一樣飄動著跟在身後。
「這死胖子絕對是在逗我們玩,你看它一直保持著一模一樣的距離。」秦歌往後瞟了一眼,憤憤不滿地罵道:「不如我們停下來跟它們拼了吧,總比被追死好。」
「我知道在逗我們玩,但不能停下來。」溫起冷靜道:「它們現在肯定以為可以隨手拿捏我們,所以用貓捉老鼠的心態在玩遊戲,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考慮一下該怎麼逃避追殺,一個正常的戲是絕對不會安排必死的關卡。」
並非他沒有想過停下來和它們殊死一搏這個選項,只是心中強烈的預警讓他明白如果做出這個選擇無疑是送人頭,所以要選擇更為有把握的方式。
可是該往哪裡逃呢?這個小山村到處都是這種面目可怖的怪物。
溫起發現街道上原本對它們視若無睹的怪物此時正用好奇地目光在打量,一副躍躍欲的模樣,只是在看到身後追趕的三個怪物後還是按下了腳下的步伐,但如果自己去尋求它們的幫助估計也是羊入虎口。
那麼僅剩的那一絲生機在那裡呢?
溫起的腦子裡突然飄過一個名字,本能地脫口而出道:「去楚人美被拋屍的地方!」
「這群傢伙一直被楚人美困在這裡,一定拿它沒有任何辦法,或者說在懼怕它,所以我們往墓地的方向跑就可以。」
「好是好……」秦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只是墓地在村口,實在太遠,我有點跑不動了。」
「你沒加體質嗎?耐力怎麼那麼少?」溫起注意到他充滿怨念的目光後才回想起來,這只是個新人,連選擇職業都不行,哪來的屬性點可以加在體質上。
「不行,我實在跑不動了。」秦歌的速度已經減慢到和尋常走路沒有太大區別了,乾脆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從背包中掏出炸彈就被兩個侍女撲倒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撐著下巴,不讓細密尖利的牙齒落到自己身上,「救救!不然就真的要寄了!」
溫起也被迫停下腳步,想要折返回去救援,可卻被面前的肉山擋住了腳步,它幾乎不用任何動作,只往那裡一站就將半條街道擋得嚴嚴實實的,任憑他想怎麼輾轉騰挪都闖不過去。
「黃老爺有事想問你們,跟我回黃府一趟。」陽光照在肉山身上,將它整個人照得油光錚亮的。
「黃興?你又是誰?」溫起冷著臉問道,危險預知的警告讓他不可能跟著眼前這人回去。
「我是黃府的管家……」
好機會!
溫起不等肉山將話說完,右手翻轉就從背包中掏出了辟邪小刀高高躍起扎進它的肚臍里,因為他跳起來也只能夠到這裡。
辟邪小刀上有微弱金光發出,纏繞在刀柄上的黃符有咒文流淌而下,沒入肚皮中,像是有千百隻蟲子在皮肉下鑽來鑽去,血管凹凸不平地變換著,隨後又平息下來。
肉山怪笑著發出刀片摩擦聲,身上的皮膚接連出現大大小小的手印,然後便變得立體起來,一隻只鬼手出現朝溫起抓來。
居然沒有用!
溫起立馬抽刀後退,看了地上苦苦支撐的秦歌一眼後,拋下一句話拔腿就跑:「還記得前不久講過的熊追人的故事嗎?現在來輪到你做出犧牲的時候了,我會記得永遠記得你的!」
這並非背叛,而是有理智的犧牲。
如果兩個人都留下來無疑都會被死在肉上手裡,所以倒不如只犧牲一個人,換取另外一個人逃生,爭取把副本通關,把價值最大化。
而且秦戈只是一個新人,無論是經驗還是能力都比不過自己,所以無疑是自己存活下來才更具有價值。
溫起連頭也不回,他一直搞不明白狗血電視劇里明明可以拋下重傷的人逃生,為什麼有人還非要留在那裡送人頭?
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這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秦歌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愣了幾秒後哂笑道:「果然,除了我之外的男人要是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在溫起跑得無影無蹤之後,兩個侍女停止了進攻,從秦歌身上爬下來,乖巧地飄回肉山管家身後。
……
黃山村村口招牌下。
「兩位前輩,我們要去哪裡找可以用來拍攝的道具?」白齋飛鳥在目送張東走入到戲台後疑惑道。
眼神想一直保持在前方,但總不會不自覺地飄向兩旁正在行走的村民怪物,即使它們現在對自己沒有什麼表示,但任憑誰走在怪物群中都難以保持一副平常心。
「到處轉轉吧,看看會不會有任務提示。」墨微一時間也沒有方向,相比較於溫起和張東兩人有著清晰目標的任務來說,她們的任務實在太過模糊了,在視線和村民插滿釘子的眼睛對上時,不禁打了個寒顫。
憤憤不滿地抱怨道:「為什麼要取消通訊聯絡的功能?這樣想要把握其他隊友的進度也不可能了。」
「會長果然厲害,居然可以在這麼多的怪物中都一臉淡定。」飛鳥滿臉崇拜,同時又懊惱不已,「像我就不行,膽子太小了,看個普通的恐怖電影都會嚇得好幾晚睡不著。」
「當然,要不然怎麼做會長?」墨微一臉地風淡雲輕,為了保持討秦會會長的尊嚴自然是絕對不能把自己對沒有聯絡功能感到毫無安全感和害怕的事情說出來的。
「那你為什麼還進來恐怖夢境?」花筠倒是對此很好奇,這不是純粹給自己找罪受嗎?而且還是一上來就扎進了秦老賊的大型夢境裡。
「為了鍛鍊自己。」白齋飛鳥皺著眉頭歪了歪腦袋,顯得有些迷糊道:「其實我在現實中是個練習生,但我在平常的時候說話都很難大聲,更別提上台的時候了,看到台下的粉絲就感覺兩眼發黑。」
「經紀人聽說在網上有個恐怖遊戲很火,並且可以很好地磨練人,在每次遊戲過後都會對生活重新鼓起勇氣,所以就找來讓我鍛鍊鍛鍊,讓我走出舒適圈獲得成長。」
花筠和墨微都同時沉默了,許久之後墨微才拉著她的手真誠道:「妹子,聽我一句勸,雖然你要是能走出這個遊戲的陰影確實能獲得成長,但這個經紀人還是炒了吧,我們不受這個罪。」
花筠默默點了點頭。
「為什麼?」
「你以為討秦會是怎麼來的?就是一群到現在還沒有走出夢境陰影的人組成的。」墨微嘆了口氣慢慢說起了從前。
三人一路聊一路沿著青石磚路到處亂走,把整個村子逛了一遍後才明白這裡並不大,至少用雙腿就可以走完,大大小小也就是七八十戶人家,可以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山村了。
而且從街頭巷尾村民的閒聊中可以聽出來黃宅,神婆以及陳煒明的聲望在這個小村子裡格外地高。
黃宅是村子裡的大戶,許多田地都是他們家的,村民基本都要靠他們為生,沒有黃興的點頭是村民就無法找到田地耕種。
不過還好這黃興也不是為富不仁的地主,只要每年的租金交齊,是不會進行為難的。
而神婆據傳是可以驅邪除靈,溝通山精鬼怪的高人,而且還會看病製藥,村民但凡有個大大小小的病痛或者問題都會找她看一看。
只是要價高昂,開口就會要了一戶人家大半年的血汗錢。
至於陳煒明則更不用說了,他是唯一走出村子到外面上學的知識分子,並且學有所成之後還回到村子裡來教書,自然飽受村民的愛戴。
這黃山村中只有眼前這棟帶院子的紅磚二層小樓是用來教學用的學校,據說本來是戲台班子用來練習住宿的地方,但陳煒明實在找不到地方可以興辦學校,便只能藉助楚人美的面子向班主說情,才借了樓下一層用來開辦學校。
「不太對勁。」花筠看著眼前的小樓嘀咕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詭異的世界太過生活化了?」
「如果拋開這些怪物可怖的面目不談簡直就是正常的小山村,這和我們以往經歷過夢境裡的詭譎恐怖有很大不同,這些村民會聊著家長里短,會因為生計而擔憂,而且對我們的存在感到很正常,不會進行襲擊。」
「這確實奇怪。」墨微也感到了一絲異樣,但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就在此時她看到一個身影在二樓的窗戶里閃過,脫口而出道:「是那個在神婆門口見到的小女孩,她在學校裡面。」
花筠和飛鳥也同時向上張望,並沒有看到人影,但看到墨微那言之鑿鑿的模樣又不像是是看錯了。
「要不進去看看吧?我們走了一大圈都沒有觸發提示,或許關鍵任務就在這個小女孩身上呢?整個村子裡就她看上去是個正常人。」
墨微的提議沒有遭到兩人的反對,推開用來充當大門的木柵欄便走了進去,這棟二層小樓並不寬大,每層只有四個房間。
可以看到一樓的房間裡擺滿了桌椅和課本,想來這便是陳煒明和戲台班子借來上課的地方,從外面經過時明明用餘光瞟到裡面人影幢幢,但注視進去卻又空無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