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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王憶年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擺明了就是挑釁。
「秦旗官,這就有點壞規矩了......」
王憶年向前一步,冷聲說道。
砰!
話還未說完,一顆子彈便擦著青銅面具飛過。
「他是我手下的官差,這是我的案子,這份功勞理當是我的,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規矩?」
秦若臻的視線掃過對面的幾人,最終落在王憶年身上,譏諷的表情不加絲毫遮掩,
「誰給你的這個膽子,難道是你那個靠把自家妹妹往人床上送才當上嵐陽守備之一的爹?」
「你.....」
被人當面挑破家事,王憶年當即惱羞成怒。
「怎麼,你還想對我動手?」
將雙槍插回腰間,秦若臻得勢不饒人,
「看看你身邊的那些廢物,他們敢多看我一眼嗎?」
王憶年攥著長弓的手掌嘎吱作響,可轉向身旁時看見的卻是幾個連武器都不敢拔的手下。
這些人因為他在嵐陽城內的權勢地位靠上來。
自然更清楚對面站著的那位大小姐家中的背景。
「秦若臻,這事兒沒完!」
咬著牙受下這份屈辱,王憶年到底還是沒敢動手,扭頭便走。
隨他過來的幾人則是連一句狠話都不敢留,迅速撤出院落。
「多謝秦大人出手相助。」
雖說不太認可對方的行事方式,但這一次確實得承對方的情,陸靖踏前一步,誠心拱手道謝。
「嗯,隱部官差沒有執法權,單獨行動,沒有旗官在場,被人搶功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你的那份報告,應該直接交給......交給何國棟而不是往玄明司送。」
隨口應了句,短暫的沉默後,秦若臻還是開口提醒道,
「這裡的事情待會兒交給他處理,你們的功勞,我一分都不會要。」
臨走前才有空閒打量院落內情況的秦若臻眼裡浮現出一抹驚詫,旋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秦若臻離開後不久,何國棟帶隊趕到現場。
早就收到消息的他第一時間讓外邊由嵐陽官府派來的官差們封鎖現場,緊接著帶人進入家具坊後院,開始進行更進一步的勘察。
讓手下們開始處理現場情況的同時,他也通過陸靖了解到剛才的情況。
「呼~幸好若臻趕上了,不然你們的事兒還真是挺棘手的,玄明司雖然是朝廷下轄的特殊部門,但裡邊的渣滓著實有不少......一群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傢伙,作威作福慣了。」
將門口的傘還給兩人,何國棟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絲毫不避諱這個話題,
「有人參與玄明司是為了保護百姓,也有人純粹只是為了升官發財,像是你碰見的王憶年,他爹是嵐陽守備之一,他想要接班,在玄明司內混到足夠多的功勞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玄明司是執法機構絕不代表它能夠做到完全公正。
璟部招攬人手的標準就決定了其中會有相當一部分官家子弟,這其中能做到何國棟這種程度的不是沒有,但終究只是少數。
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而言,玄明司就是一個鍍金的地方。
但凡家裡有點勢力的,誰願意整天跟江湖上的各種妖魔鬼怪打交道?
他們可不會管你是什麼守備的兒子,甚至於知道後反而殺的更起勁!
真正在辦事的往往都是那些從隱部跨部門拔擢上去的旗官。
他們沒有為其撐腰的勢力,想要升職,只能靠功勞。
這一點陸靖是早就知道的,老爺子不是沒有提醒過他。
事實上這就是陸靖從來沒考慮過加入璟部,拿到獵妖師憑證就打算脫離玄明司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不過他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遇上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罷了。
今天還有熊霸在場,她是盛肉樓的掌柜,身後還有一大家子人,陸靖不可能為了一時的痛快讓她這個來幫自己忙的人惹上大麻煩。
今天要是只有陸靖一人在這,他懷中的丹藥現在應該已經磕完了。
「怎麼,還是想不通?」
注意到陸靖始終保持沉默,何國棟覺得他是擔心後續的影響,於是補充說道,
「放心吧,那傢伙也就是在這種事情上噁心人,不敢真下黑手的,玄明司還沒墮落到那種地步,你現在應該已經進入考察名單,他對你下手,衙門同樣會調查他,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污點!」
朝廷允許玄明司內有人渾水摸魚或是追求功名。
這都很正常。
要求玄明司內的每個修行者都為百姓無私奉獻那是扯淡。
然而朝廷絕不會允許玄明司兩大衙門出現互相殘殺的局面。
那是在刨玄明司的根!
一旦璟隱兩部無法再互相信任,那麼一個地區的玄明司將徹底垮掉。
出現這種情況的後果有多嚴重自是不必多說。
「不,只是在後悔沒有第一時間聯繫你。」
陸靖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哈哈~其實你聯繫若臻也行,她的身份能鎮住不少人,所以我才讓你跟程紫英掛到她那兒,保管沒人敢找你們的麻煩。」
何國棟自然能感覺到眼前這人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淡然,說不定已經記下了王憶年這個名字。
能讓陸靖專門去記的人,以後走夜路估計得小心點兒了。
只不過他根本沒打算幫王憶年說話。
那種滿腦子想著怎麼搶功勞的傢伙,他是頂瞧不上的。
早死早超生!
兩人聊了幾句,話題還是回到案件上邊。
陸靖將自己通過周殷家的意外事件搜查到這兒的過程大略複述了一遍,惹得何國棟驚嘆不已,正待說話,卻聽見旁邊的下屬匯報有新的發現,趕忙跑了過去。
「這是我從一位前輩那兒得來的丹藥。」
陸靖取出一粒孟前輩留下的丹藥遞給熊霸,帶著些歉意的說道,
「這一趟居然會弄得如此狼狽,實在是......」
「干架哪有不受傷的,以前我去山裡找那些妖怪的時候打的更狠,這點傷勢我一個晚上就能好,剛才要不是你攔著,那幾個混帳東西的腿全給他們打折......還是不爽,咱倆下次等他們走夜路,敲他們悶棍吧?」
熊霸倒是絲毫不覺得難受,將陸靖給的丹藥拋進嘴裡,吃糖豆似的嚼了一陣才咽下去,看了眼旁邊還在處理現場的人,想了想又說道,
「你這裡什麼時候能忙完,我餓了。」
「稍等一會兒,等這邊調查的差不多了就走。」
換做其他案件,陸靖可以直接轉交給何國棟的隊伍,可這畢竟牽扯到羅剎組織,再加上剛才體內暴動的異種能量,他不論如何都得上去打探一番。
「行,我先去外邊買東西吃,到時候記得出來喊我。」
提起剛才重新撿回來,頂端還帶著血漬的木匣,熊霸對案件不感興趣,只想著先填飽肚子,轉身往門口走了幾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說道,
「我真名不叫熊霸,那只是個諢號,我叫熊晴,晴天的晴。」
剛酣暢淋漓的打完一架,還大獲全勝的熊晴心情顯然很好,轉身哼起小調,蹦跳著離去。
為了能儘快去吃晚飯,陸靖收起下山虎,快步靠近正圍在牛頭將屍體旁邊的何國棟等人。
見此次戰鬥的主要人物出現,官差們紛紛撤開,讓出一個位置。
陸靖也不推辭,主動上前。
不同於之前戰鬥時的狀態,此時的牛頭將已然解除修羅異化的狀態,渾身的暗紅色氣流消失的一乾二淨,臉上的牛頭面具被摘下,顯出後邊那張看上去十分凶蠻的臉龐。
身上被陸靖砍的七零八落的重鎧已經卸掉,裡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半蹲在旁邊的陸靖抬手掀開衣服。
果不其然,這傢伙胸膛中央有著羅剎組織成員標誌性的赤鬼詛咒。
「他在戰鬥中曾出現過類似於毒蟾蜍爆發時的狀態,當時我就懷疑此人極有可能與羅剎組織有關聯,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著痕跡的將赤犰法袍左邊的衣兜往裡邊掖了兩下,陸靖抬頭看向何國棟說道。
事關羅剎組織,陸靖特地留下來就是想通過何國棟知道一些情報。
「按照你剛才提供的關於那條蛇妖的情況......喂,那些玉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何國棟沉吟了一會兒,看向隊伍里正在研究玉佩的人問道。
「報告何大人,根據檢測,這些玉佩無一例外都封存著陰魂,而且內部應該被設置了特殊的法陣,與玄明司在前段時間發現的那些殘片有些相似。」
「看來跟我想的一樣......跟我過來。」
接過一枚玉佩來回翻看兩眼,何國棟給陸靖遞了個眼神,兩人離開隊伍走到一旁。
踩著破裂的木板,何國棟將雨傘挪到腦後,遮住後方官差們的視線,這才開口說道,
「還記得之前銅甲屍事件時由秦大人親自處理的山洞麼,當時秦大人在山洞內發現的東西除了牲魂瓶以外,還有羅剎組織的秘密實驗室,他們從那時起就已經開始研究這種玩意兒。」
「這玉佩的作用是吸攝常人的陽氣,對壓制妖血沒有作用,他們造這個做什麼。」
回想起在周殷家中看到的景象,陸靖有些疑惑的問道。
陸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這些玉佩究竟有什麼用。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我們推測應該與秘境有關,這些玉佩中積累的陽氣是鬼物最為喜歡的東西之一......或許還能用來祭煉某種東西,反正這背後肯定有什麼謀劃,你這次又立功了。」
羅剎組織對秘境有所企圖這一點毋庸置疑,何國棟做出這番推測也不無道理,扭頭看了眼地上的蛇妖屍體,低啐了一聲,接著說道,
「現在真正麻煩的是那傢伙,畫皮術法可不是尋常妖怪能掌握的,更別提這蝰蛇似乎還控制著一個半妖組成的散貨網絡,我們以前在與羅剎組織的交鋒中從未遇見過類似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沒錯,羅剎組織應該是找到盟友了,十有八九還是一群妖怪!」
何國棟嘆了口氣,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近段時間玄明司對羅剎組織的圍剿確實成果斐然,可這麼做卻也造成了羅剎組織為了求生存,開始拉幫結派乃至同其他勢力結盟。
秘境將啟。
嵐陽城內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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