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驚聞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顧慎三人向前方行去，小丫頭卻還在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6⃣ 9⃣ s⃣ h⃣ u⃣ x⃣ .⃣ c⃣ o⃣ m⃣
「都走遠了，你還看什麼？」顧慎很是疑惑這丫頭今日反常的表現。
顧笑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沒看什麼。」
說罷，顧笑又開口道：「爹爹，你看到方才那個小哥哥的臉了嗎？」
顧慎搖了搖頭，只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少年罷了，但他這些年何等人沒有見過？並沒有多做關注，方才之所以會出手，也是因著笑笑的央求，以及那一刻的心血來潮。
奇怪，按理說，以顧慎現在的修為，一切皆在本心，不應該受一時情緒所擾。
「嘿，你這丫頭，今日真是中了邪，」一旁穿著藍衣，氣質出塵的鄭琳好笑不已，道：「張小偉長伱一歲，與你從小玩到大，你不曾叫過他一聲小哥，現在倒好，遇到一個連人家的臉都沒看清的少年，便要將人家小哥哥。若是小偉聽到，不知該多傷心呢。」
鄭琳的話，說的小丫頭臉色不由一紅，給她姨姨做了一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顧慎也頗感好笑，只是突然湧現出一種感覺，仿佛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自己沒有把握住。
「師弟，你在想什麼？」鄭琳注意到顧慎突然皺眉不語，便開口詢問道。
顧慎搖了搖頭，道：「沒事，師姐，前面有個客棧，我們過去吧。」
鄭琳點了點頭，「好。」
仙客來客棧。
顧慎、鄭琳、顧笑三人進了客棧。
要了兩間相鄰的上房略作安頓，便下到一樓大堂準備吃晚飯。
外面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仙客來客棧一樓大堂中坐了不少人，頗為熱鬧的場面。
三人找了一張四方八仙桌坐下，喚來店小二，點了幾道招牌菜。
店小二將幾道菜記下，便回去備菜。
小丫頭豎起耳朵，悄悄聽著不遠處一張桌子上四五名漢子的談話。
那四五個漢子此刻正在說的，赫然便與那方才挨打少年有關。
小丫頭都能聽到，自然也逃不過顧慎的耳朵，反正也是閒來無事，那便聽上一聽，打發一下時間。
而且顧慎對剛才那個少年的印象也是很深刻的。
看著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比顧笑大不了多少，但如今卻已經鍊氣巔峰修為，而且看樣子距離築基也並不遠了。
儘管那少年生在終於修行盛地，所接觸的資源眾多，但這些年，顧慎給顧笑的資源可也不少，遠超六國之地、碧雲宗、赤星院等宗門修士的想像，便是與這中域修士所獲得資源相比，也絲毫不差，但顧笑如今卻還是鍊氣六層。
顧慎以往覺得自家寶貝閨女已經很優秀了，但和那少年相比，卻是還是有差距的。
顧慎注意到，那少年體內法力並不虛浮，反而極為夯實，這說明對方實際上所服用的丹藥很少很少，能有現在修為，多是其自身苦修得來。
「之前還是有些坐井觀天了。
「笑笑的修行雖然遠遠領先於六國之地乃至周邊宗門的同年齡段孩子，但和一域的頂尖天才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看來要抓緊時間給笑笑尋一些提升靈根的寶藥了。」
顧慎心中想著自家女兒的事情，同時也一邊與師姐說話，一邊肆意聽著那少年的情況。
當聽不遠處那張大桌上一名馬臉中年說到那少年名喚宋旭凡，乃是城中宋氏一族之人，顧慎方才專注了許多，畢竟他此行來，便是要去那宋家走一趟的。
馬臉中年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接過桌上另一人的話頭，道：「唉，可惜那宋旭凡在宋家不受待見，不然就算宋家勢力有了傾頹的苗頭，周家也會給宋家一點面子的，畢竟都在四大家族之列，哪會像現在這般下狠手，當街將那宋旭凡打個半死。」
馬臉中年的話，讓不少人微微點頭，顯然都對這些事有些了解。
或許無論放在哪裡，底層民眾對豪門的恩怨糾葛總是充滿好奇和探究的。
但也有人不了解這些過往的陳年舊事，比如對那少年很感興趣的小丫頭顧笑。
顧笑好奇追問道：「大叔，能說詳細一些嗎？」
顧笑突然開口，引得許多人都看了過來。
當看到顧笑桌上端坐著的顧慎後，好幾人都變了臉色。
方才顧慎出手救下那少年宋旭凡時，可是有不少人圍觀，此刻也有幾人正坐在這仙客來客棧中吃晚飯，方才都是看到顧慎出手的人，此刻與這等強者坐在一起，頗有一種坐臥不安之感。
而那馬臉中年當時卻未曾在場，不忍見那等恃強凌弱的場面，早早便離開了，不知道後面顧慎出手的事。
此刻聽到一個小姑娘的聲音，馬臉中年便轉頭看了過去，見到小姑娘生的煞是可愛，便笑著多說了幾句，反正都是蒼雷城大街小巷皆知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可言。
「幾年前，唔，約莫是十年之前吧，也不算很久。
「那時宋家在蒼雷城四大家族中僅排在周家之後，甚至出了一位天之驕女，得上宗貴子看重，那時宋家一度將成蒼雷城第一世家。
「嘖嘖嘖，後來那位天之驕女外出歷練，回來之後卻是已身懷六甲，惹惱了上宗那位，險些滅了宋家滿門。
「雖說最後沒有滅掉宋家，但宋家也處處受到打壓。
「而且啊，據說那宋家內部也曾出過亂子，宋家有人想要將那位天驕打胎，以討好上宗，不過，呵呵，可是惹惱了那位天驕。
「誰也沒想到，那位天驕當時竟然已經早早破入金丹期，與宋家老祖狠狠鬥了一場。
「那一戰，估計不少人都還有印象吧？」
馬臉中年喝了杯酒，帶著唏噓和感慨。
客棧中其他一些人都是微微點頭，顯然對當年宋家內訌那一戰，印象頗深。
這時另外一名皮膚黝黑的青年道：「宋家老祖修為已經臻至金丹深處，又有這位天之驕女崛起，本來宋家該當大興的，可惜啊可惜，時運不濟，徒呼奈何。」
顧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手中竹筷，面色微微凝起，雙唇輕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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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旁邊的鄭琳仿佛感受到了顧慎心緒的起伏，緩緩伸出手，握在了他的大手之上。
顧慎抬起頭，看向旁邊的師姐，輕輕一笑，示意自己沒事，然後輕吸一口氣，轉頭看向那邊又繼續說起來的馬臉中年，道：「這位道友，方才所言的那宋旭凡可是宋家天驕生下的孩子？」
幾個見識過顧慎手段的食客聽到顧慎開口了，都是挺直身板，眼觀鼻、鼻觀心，如學堂中求學的學子般一絲不苟。
馬臉中年未曾見過顧慎，但也覺得對方氣度不凡，便客氣回應道：「對，那宋旭凡便是那位宋家天驕之子，唉，本該是身份尊貴的宋家嫡系子，卻.，宋家的境遇近年來每況日下，各個產業都遭到了打擊，都快跌出四大家族了，不少宋家族人將這份罪過遷怒於那宋旭凡，唉。」
馬臉中年後面的話，顧慎已經沒有再聽了。
他心中猛然一緊。
他終於知道自己之前為何會有種仿佛沒有把握住一件很重要的事的感覺。
自己心血來潮想要救人，或許不是簡單的心血來潮。
笑笑難得大發善心，也或許不是簡單的因為看那少年可憐，一路行來，可憐之人多了，可見笑笑對誰發了善心？面熱心冷四個字在這丫頭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想到那一種可能，顧慎竟然心慌了。
他下意識想要握緊手，便聽到了旁邊的輕微呻吟聲。
「師姐，我弄疼你了。」顧慎面帶歉意。
鄭琳卻是搖了搖頭，看著顧慎，道：「師弟，你有事。」
女人的直覺有時很離譜，但有時也很準。
多少年的朝夕相處，鄭琳太了解顧慎了。
什麼時候見他如此失態過？
便是當年那位元嬰期的碧雲宗老宗主殺來，也不見師弟這般失態。
顧慎輕嗯一聲，點了點頭。
這時，店小二陸續將點的幾道招牌菜端了上來，酒菜齊全了，顧慎便也沒有再繼續說。
他拿起竹筷，一邊隨意的夾了一粒花生米，一邊放開神識，瞬間便籠罩住了整個蒼雷城。
不消幾個呼吸間，顧慎便找到了方才救下的那名少年。
顧慎當時雖然沒有看到少年長相如何，但到了他如今的階段，已經不是靠著外貌去識人了，而是通過氣機去識人。
每個人的氣機都是有不同的，就算一些修士修行了改變容貌乃至體型的靈技，但氣機是難以改變的。
只要鎖定了修士的氣機，對方便很容易會被找到，當然，這適用於修為境界相差比較大的情況。
蒼雷城中有四五家知名布莊，其中樣式多樣、精美的衣衫琳琅滿目，還有專門為名家大族做定製衣衫的師傅，如君悅衣坊、水雲閣等等店鋪。
宋旭凡沒有去這等大店，而是去了一家門頭極小的成衣鋪，買了一身和自己之前所穿衣衫大體相似的青袍。
換上新的衣衫，宋旭凡走出成衣鋪，除了背上少了一把青鋒劍，與之前並無太大不同。
他還清楚記得，小時候和別人打架，被一群大孩子打的鼻青臉腫，回到家後母親和祖母心疼的模樣。
從那以後，宋旭凡再與旁人動武，最首要的不是護住要害部位，而是先捂住臉，不是因為他臭美，而是他不想讓母親擔心。
「可惜，青鋒劍斷了，抽空了還要再去煉鐵坊打造一把。
「現在還是先回家抹些藥，不能讓母親發現，唔，也不能讓祖母發現，若是被祖母發現，一定會告訴母親的。」
在顧慎用法力蘊養下，宋旭凡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但終歸沒有完全痊癒，剛才換衣服的時候便觸碰到了傷口，一條條沾染著鮮血的布條從身上扯下來，連那賣衣服的老李頭都給嚇壞了。
雖然看不到，但現在身上還是有幾處傷口在向外面沁著血的。
但這麼些許傷勢，宋旭凡早已習慣了。
這麼多年經歷的事情早已使他對這些皮外傷麻木。
他情願用十倍百倍的外傷，來挽回自己拼命想保護的尊嚴。
後來他發現，尊嚴不是祈求來的，是靠實力爭取來的。
從明白了這個道理後，宋旭凡便拼了命的修煉，拼了命的提升，讓那些詆毀自己，詆毀母親，詆毀祖父祖母的人全部閉上嘴巴。
唯一讓宋旭凡感到欣慰的是幸好自己的天賦似乎還不錯。
這麼多年，他很少服用丹藥，卻也能領先同齡人一大截，如今更是將要破入築基期。
「不過今日救人，暴露了修為，倒是麻煩了。」
宋旭凡一邊向家中走，一邊在心中暗暗思索。
母親一直不讓他在外人面前展現實力，但今日千鈞一髮之際，腦子裡沒想那麼多。
「回到家，看情況向母親坦白，不過挨打的事情就不說了，免得母親擔心。」
沒多久，宋旭凡便來到了宋家後門外。
宋家作為蒼雷城四大修仙世家之一，占地面積自然是極廣，內部建築也是頗為精巧奢華，一棟棟亭台樓閣、雕樑畫棟，如凡俗間的王府大院一般。
宋氏府邸共有包括大門在內的六個主門，另有三四個小門，這道後門便是小門之一，正對著一片比較荒蕪的草地和溪流，平日裡無人看守，宋旭凡幼年很多時候都是在這裡度過，在這裡望星星，在這裡看雨簾，在這裡獨自哭泣，在這裡舔舐尊嚴，在這裡發呆思考。
宋旭凡輕車熟路的從後門閃進了府中。
宋氏府邸中又用一個個小圍牆圍成了許多院落。
宋府大門在府邸的最西邊，所以宋府中大大小小數十個院落自西向東排列。
冷泉軒位於宋府東北角落，是位置最為偏僻的院落之一，同時也是最冷清的院落，這個沒有之一。
宋旭凡從後門溜進來，沒一會兒便來到了冷泉軒。
如往常一樣，這裡難見一個人影。
他來到冷泉軒院門外，聽著裡面傳來的談話聲，平整了一下狀態，如往日般自然的邁步走進院子。
「祖母，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