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大敵,兇險
京城之中,一則消息突然傳開。
碧雲宗那位已經隕落兩百年的傳奇老宗主,竟然重現了,在任烈陽死後撐起了碧雲宗。
不少年紀較大的修士紛紛回憶起了那位當年在這片大地上叱吒風雲的往事,那個時候,碧雲宗的威勢可是要遠比現在強得多。
有許多修士都不禁質疑,已經死了兩百年的人怎麼可能還會現世?然而當一個又一個有關於碧雲宗老宗主文逍的消息傳來後,這些人也不由得不相信了。
「這——恐怖啊,他不僅沒有死,反而還更上一層樓,突破到了元嬰期?」
「原以為任烈陽一死,沒有了金丹期修士坐鎮,碧雲宗要跨,沒想到突然跳出來一個元嬰期真君!」
「碧雲宗又捲土重來了,聽說這次碧雲宗來的人遠比上次還要多,有文逍這個元嬰期真君的率領,看來勢必要把這六國之地納入碧雲宗的版圖了,唉,我等散修欲要一容身之地竟這麼難嗎?」
「吞併六國之地是一方面,文逍必然也是要找秋明坊那位清算,不知道秋明坊那位能不能應對?」
「很難很難,很多年輕人不了解文逍,此人做事極為縝密,既然他敢來,那便說明他有十足的信心,秋明坊那位嘖嘖,不妙啊。」
「是啊,秋明坊那位強則強矣,但終究還不是元嬰期真君,此番若不早早逃命,必死無疑。」
「咦?你怎的知曉那位不是早早就走了?說不定他聽到風聲,天不亮就遠遠遁走了呢。」
秋明坊,顧家。
顧慎坐在梧桐樹下的石凳上,昨夜大風,吹落梧桐樹不少樹葉,雖然已被師姐打掃乾淨,但她出去買菜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有不少梧桐樹葉飄落而下。
一片梧桐葉隨風而落,緩緩飄落在顧慎面前的石桌之上,顧慎看向這片梧桐樹葉,發現葉子上的綠色已經漸漸褪去,轉而多了淡淡的黃色。
「又是一場夏去秋來啊。」
此情此景,讓顧慎心中不由生出一番對時間流逝之快的感慨,轉眼之間,距離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
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院門便被迅速推開。
鄭琳面色驚惶、目帶憂慮的快步走進院中,然後用門閂將院門插上,看向顧慎,顧不得放下手中的菜籃子,小跑著來到顧慎身前,抓住顧慎的手臂,焦急道:「師弟,碧雲宗的人要找你報仇,你快帶著笑笑走,離開這裡,走的越遠越好。」
一邊說著,鄭琳一邊用力的將顧慎從石凳上面扯了起來。
一陣涼風吹過,吹動二人發梢,吹走石桌上黃綠色的梧桐樹葉,帶來一絲絲的秋意和涼意。
顧慎笑著搖了搖頭,道:「師姐,不用擔心。」
鄭琳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道:「師弟,伱不知道,那碧雲宗的上一代宗主其實沒有隕落,只是藏了起來,而且還突破到了元嬰期,你殺了任烈陽,他們來找你報仇了,這是元嬰期真君,我們不要和他正面衝突,暫時避開鋒芒,以你的天賦才情,用不了幾年也定然能突破元嬰,屆時我們再與碧雲宗清算。你先帶笑笑走,我只是一個鍊氣期的小修,碧雲宗不會難為我的。師弟!」
看到顧慎不為所動的樣子,鄭琳心中當真是又氣又惱又急,一向穩重的她,也不禁頻頻跺腳。
顧慎收起臉上的輕笑,目光柔和的看著面前這個穿著簡單素衣的女子,他還清楚的記得,當年她是那麼明媚動人,是青雲門有名的美人,那一席藍色衣裙,宛如山間最美的精靈,許多內門弟子乃至真傳弟子都曾傾心於她。而不知什麼時候,她將那漂亮的藍色衣裙放進了箱底,再也沒有穿過;不知什麼時候,她學會了做飯洗衣打掃院子;不知什麼時候,她將自己變的儼然像一位母親,可是她還從未有過道侶,從未嘗過感情是何滋味。
現在大敵當頭,她讓他帶著笑笑走,她一人面對以元嬰期真君為首的碧雲宗大軍。
這個傻姑娘.顧慎輕聲道:「師姐,我不會留你一人在此的,我們也不會分開的。」
顧慎簡單的一句話,聽在鄭琳耳中,使她渾身一頓,眼中的淚水積蓄,旋即自眼角無聲流下來。
多少年了,他也對她表示過關心、關愛,但卻從沒有說過這種話,這些話語中,蘊含著不同的情感。
啪!
鄭琳手臂上挎著的菜籃掉落在地上,裡面的青菜灑落一地。
菜籃掉落下的那一刻,鄭琳撲進顧慎懷中,雙手緊緊抱住顧慎的有力的腰背,眼淚打濕顧慎胸膛的衣襟。
顧慎身子也是微微一僵,然後緩緩抬起手,半抱住懷中女子,手掌輕輕放在佳人背上。
「呀——嘻嘻,」
突然,一道嬌笑聲響起,「爹爹,姨姨,你們在做什麼呢?羞不羞啊,還有小孩子呢。」
正屋中,剛剛睡醒的顧笑探出從屋門裡探出腦袋,嬉笑看著兩人,「你們繼續抱在一起嘛,就當我不存在。」
這丫頭委實大煞風景,顧慎和鄭琳兩人分開,從方才那種動情的狀態中抽離出來後,各自都有些尷尬。
鄭琳催促道:「師弟,你聽我的,先帶著笑笑離開,往北走,去菩薩闕,我這邊脫身後便與你匯合。」
顧慎深吸一口氣,道:「師姐,來不及了。」
「什麼?」鄭琳一愣。
顧慎目光看向西南天際,道:「他們已經到了。」
在剛才鄭琳剛剛回到院子的時候,顧慎就注意到了碧雲宗一行人已經到了涼州西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趕到京城。
顧慎不願帶著顧笑離開的緣故,一方面是因為不會留下鄭琳,要走便一起走。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已經來不及了,碧雲宗這次不說是傾巢盡出也差不多了,一共來了兩百餘人,全部是築基期及以上的修士,幾乎將碧雲宗的中高端戰力全部調來,為首的更是元嬰期真君。
顧慎清楚,估計京城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那位元嬰期修士神識的探查之中。
從金丹突破至元嬰期後,靈識會進行蛻變,成為神識,具有了攻擊的能力。
顧慎的《金霞遁法》雖然速度極快,但帶著師姐和女兒,也難以甩脫掉一位元嬰期修士。
所以,跑是不行的,只能面對。
然而,面對一名貨真價實的元嬰期修士,顧慎並沒有太多信心。
對方作為碧雲宗前任宗主,必然也修行不俗靈技,譬如那門寶典級別的《千山龍印》,若是同級,顧慎反手便能鎮壓,但雙方有著巨大的境界差距。
注意到顧慎凝重的表情,鄭琳轉頭,向西南方向的天空中看去,初時還沒看到什麼,但很快,她的臉色變了。
「真的,走不了了。」
胤國京城上空,數百名碧雲宗修士的身影立在虛空中,不用說城中的修士,便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都注意到了。
今日天氣本就不好,是個沒有太陽的陰天,而隨著碧雲宗這數百名修士的到來,使得天地間氣氛越發壓抑,竟仿佛連溫度都下降了很多。
散修們神色大變。
「碧雲宗來的好快啊!」
「為首那個就是碧雲宗老宗主文逍嗎?果然如傳說中所形容的那般英俊不凡,即使一副中年面孔,卻更添了幾分瀟灑之感。」
「傻子,你還誇他呢,你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嗎?他是來將我們趕走的!」
「是啊,碧雲宗野心很大,想吞併當年青雲門的疆域,企圖以這胤國京城為中心建立分舵,屆時聚靈大陣又會重新布置起來,六國之地又將恢復靈氣極度匱乏的狀態,到時我們散修好不容易有的這塊落腳點便又沒了!」
「不知秋明坊的那位,還在不在?」
趙王府。
王府中大小院落近百座,此刻最中心的一座大院落中,趙王趙禮和幾名王府客卿抬頭眺望天空之上,看著那雲層下的數百名碧雲宗修士,幾人臉上表情都極為凝重。
碧雲宗的到來,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但對方勢大,大到讓他們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嘖嘖嘖,太不可思議了,誰能想到一個公認死了兩百年的人,竟然重新出現在世人眼中,而且修為還更上一層樓,突破到了元嬰期。」
張仙師感慨說道,「秋明坊的那位,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旁邊另外一名黑袍客卿點頭道:「是啊,本以為碧雲宗的圖謀被秋明坊那位打破了,沒想到這位老宗主突然橫空出世,現在又捲土重來了。」
趙王雙唇緊抿,看了那群碧雲宗修士良久,然後收回目光,對身邊的幾位客卿散修問道:「我看秋明坊中的那位也非比尋常,當真敵不過這碧雲宗老宗主嗎?」
張仙師搖了搖頭,道:「秋明坊那位雖然很強,但終究也還是沒有突破到元嬰期,金丹和元嬰,差距太大了。」
趙王聞言,心中不由有些慶幸,幸好自己沒有急著去搭上秋明坊那位的線,不然若是日後碧雲宗清算起來,他說不定也會被牽連其中。
「唉。」
趙王無奈嘆了口氣。
在修士沒有出現以前,他是大胤朝的趙王,僅在皇帝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只有別人仰他鼻息,從沒有他看別人臉色的事。
然而現在,他就如一顆牆頭草,只能隨風倒,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他曾一度為世間有修士這種存在而欣喜,找到了能延長壽命的方法,但如今他突然不希望這些修士出現了。
如同趙王府中這般的觀望,在許多王公重臣的府邸中上演,碧雲宗在此建立分舵的事,影響著整個胤國朝廷。
城中的這些散修們、胤國頂層的達官貴人們都清楚碧雲宗的來歷、跟腳,但老百姓們不知道,一個個紛紛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
前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正是在這些神仙出現後,京城才有了地動,房屋倒塌,死傷無數。
老百姓們認為這是因為人間出了禍亂、妖孽,惹怒了上天,老天爺降下災難,懲戒世人。
而如今這些神仙再次出現,意味著前日那番地動山搖的場景,將會再次出現,一個個戰戰兢兢,跪伏在地上,祈求仙人的原諒。
天空中,碧雲宗近三百名修士吸引了京城內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張青,指路。」
文杰站在文逍身側,對一名真傳弟子說道。
這名真傳弟子正是之前被顧慎放走的四名弟子之一。
文逍輕輕抬手,目光看向秋明坊中顧慎的身影,淡淡道:「不用。」
早在距離京城還很遙遠的地方,文逍的神識便已經籠罩住了整個京城,城中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對城中修士的情況也都了如指掌,包括顧慎。
碧雲宗老宗主文逍在前,大長老文杰緊隨其側,身後是宗門長老、真傳弟子。
文逍將調動弟子的事情交給了文杰,而文杰直接召集起了宗門大半戰力,幾乎將宗門的中高端戰力全部抽調來了。
碧雲宗一眾修士飛到秋明坊上方,比之房屋頂端也就高出三五丈,與地面的距離拉近了,更顯得碧雲宗人多勢眾,烏泱泱一大片。
文逍看向那座院子,院中站著一男一女,女子不過鍊氣期修為,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俊朗男子身上,開口道:「便是你殺了烈陽吧。」
顧慎將師姐拉到自己身後,看向文逍,道:「不錯。」
聽到顧慎的回答,文逍臉色猛然一變,身上氣勢如火山迸發,節節攀升,元嬰真君的強橫威壓落在顧慎身上。
顧慎雙眉一挑,直面文逍,擋住了元嬰期修士的威壓,其身後的鄭琳只是感覺有些發悶,其餘便沒有什麼了,但以顧慎為中心,秋明坊三分之一的百姓瞬間炸為血雨,僅僅只是溢出的些許威壓,便造成了這般恐怖的後果。
顧慎心中微微發寒,太強了,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元嬰期修士的恐怖,甚至,說不得今日真要身隕在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