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風雲際會

  第125章 風雲際會

  之後的幾年,

  何博就常常待在齊魯大地除了喜歡在稷下學宮看熱鬧,偶爾和一些人談天說地外,也是順便收容濮、

  濟這兩條長流的黃河分支。

  他甚至鑽到水裡,利用二水流入大海的細小支流,想趁機潤到海里。

  結果很成功,

  何博在勇敢下海的時候,一點阻礙都沒有感覺到,享受的待遇,和在黃河、

  太行山時,完全不同。

  但也就是如此了。

  因為何博潤到海里後,一點感覺都沒有,再睜眼已經被刷新回漳水老家裡了。

  對此,

  何博還能說什麼?

  大海水太深,

  他連黃河都沒能拿下,的確把握不住。

  只能暫時放棄下海當海王的野望了。

  而在齊國之外,

  諸侯間的紛爭仍舊沒有停止。

  天子扁二十五年,

  魏侯瑩在整頓了一番魏國的內政後,企圖採取措施,向天下人證明魏國「霸權仍在」。

  加上秦國變法後,國力越發強大,讓魏侯瑩想躺平假裝沒看到,都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魏國上下,

  都要求魏侯瑩振作起來,擺脫被齊秦夾擊的尷尬局面。

  於是在天子扁二十五年,魏侯瑩在逢澤召開會盟,打算聯合其他諸侯國一起去攻打秦國。

  而響應他的諸侯大小一共有十二個。

  秦君因此十分焦慮。

  國內變法正在重要關頭,國內還有守舊派臣子的阻礙,如果這時候魏國帶著一大堆諸侯來進攻,內憂外患一齊發動,秦國還真難以招架。

  甘龍等人趁機進諫秦君,言說「變法激烈,引起了人心動盪,如今魏國這個敵人洶洶而來,不如暫停變法,安撫好人心,讓大家可以一致防禦強敵。」

  但商鞅站出來駁斥他們,「變法就像作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現在變法進行到了緊要關頭,如果停止了,那再重啟它就會很難了!」

  「我知道國君心裡的憂慮,所以請求出使魏國,勸說魏侯退兵!」

  秦君當即起身,拒絕商鞅的請求,「這怎麼可以呢!」

  他直接宣布下朝,只留下商鞅,拉著對方的手很擔心的說,「天下人都知道,秦國的變法是你在主持。」

  「秦國變法強大起來之後,魏侯瑩對你更是恨之入骨!」

  「如果你去了魏國,被他扣押或者直接殺死,這讓寡人和秦國怎麼辦?」

  「你不要去冒險!一旦魏國率領其他諸侯打過來,寡人就親征迎敵!」

  青山松柏,

  後者招搖,

  前者厚重。

  當危險來臨時,自然是厚重者去承接,而不是讓脆弱的松柏去面對狂風暴雨,被摧殘歪折。

  這些年來,

  皆是如此!

  但商鞅仍舊堅持,「這次甘龍等人反對,不在於魏國攻秦,而在於國內的變法!」

  「如果我不能及時站出來護衛新法,那國人能明白我變法的決心呢?」

  「當年在櫟陽,我讓人將木頭搬到北門,賞賜他百金,以此宣誓我的態度。」

  「現在,就該把我這根梁木搬到魏國,以示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秦君說服不了他,

  於是只能走到大河邊,為商鞅送別。

  而當商鞅來到魏國的時候,

  魏侯瑩的確想對他做點什麼。

  雖然「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但商鞅的存在,對魏國的傷害太大了。

  魏侯瑩曾在深夜多次後悔,沒有聽取當年公叔痤的話。

  不過,

  商鞅到底是秦國使者,

  魏國此時雖然會盟成功,但還沒有正式出兵,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所以魏侯瑩還是接見了他,而不是讓商鞅在魏國的土地上突然「病逝」。

  「商君,這次你終於登上寡人的朝堂了!」

  見到商鞅的時候,魏侯瑩忍不住冷嘲熱諷,以示當初對方在魏國待了多年,

  卻沒有得到自己的任命,謀求到一個官職。

  商鞅對此面不改色。

  反正他當年也沒想著在魏國出仕。

  他只是對著魏侯瑩恭敬的叩拜。

  五體投地的大禮之下,直接讓魏侯瑩愣住了。

  然後,商鞅就說,「秦國見到魏侯在逢澤會盟諸侯的威武,心裡十分惶恐,

  所以特意派我來向魏侯表達臣服之意。」

  魏侯瑩聽到心腹大患這樣誇讚自己,不由欣喜起來。

  但他還是裝出一副警惕的樣子,「此話當真?」

  「是的!」商鞅低頭垂目,讓自己儘量看起來溫順且柔和,「如果並非真心,那何必讓我前來呢?」

  他是變法的主持者,

  一旦出事的話,

  商鞅就要成為第二個吳起,秦國也要成為第二個楚國了。

  魏侯瑩因此信以為真。

  商鞅趁機給他上強度,又是大禮參拜,「魏國稱霸天下,已經很多年了,如今還可以會盟諸侯,讓秦國顫抖。」

  「這樣的實力,卻只是列為諸侯,實在配不上您。」

  「周室已經失去了天命,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魏國有實力擁有九鼎,

  這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魏侯為什麼不稱王,以示魏國的強大呢?」

  魏侯瑩被他說的心花怒放,忍不住想:

  是啊,

  寡人為什麼不能稱王呢?

  當年魏氏只是晉國的大夫,後面卻成了諸侯。

  現在魏國傳到自己手裡,

  再進一步,也是可以的嘛!

  於是在商鞅話語的引誘下,魏侯瑩便突然宣布:

  「寡人要稱王了!」

  而這樣的消息一傳出去,引起的震動,比幾十年前三家分晉、田氏代齊的事情,還要劇烈!

  畢竟在此之前,已經有很多士、家臣,取代了自己上頭的主宰者,實現了階級躍遷。

  所以當大夫變成諸侯的時候,大家也已經習慣了。

  可這次,卻是「稱王」

  王者,

  天子也!

  魏國要稱王,不就是亮明旗號,要成為新的天子,統治天下的諸侯嗎?

  這情況,比起春秋時楚國問鼎還要惡劣!

  之前有諸侯稱霸,也不過是想著給大家當老大。

  其他諸侯打不過,但看在霸主不奪取自家社稷的情況下,也就忍了。

  現在稱王,

  那就是要給人當爹了!

  這怎麼能忍!

  所有人都被魏國這一出給整的頭腦風暴,久久無法平息。

  正在週遊講學的孟子,決定連夜趕去魏國,勸阻魏侯的「大逆不道」之舉。

  正在魏國地方當縣令的惠施,直接拍案而起,痛斥「這是秦國的陰謀,魏國要因此成為眾矢之的了!」

  然後,他也立刻奔馳,趕往大梁,希望能夠讓國君清醒一點。

  商鞅為了演戲演全套,特意停留在大梁,不斷對著魏侯瑩鼓吹他的「英武強大」,兩次變法的秦國都要對魏國俯首帖耳。

  而何博聽聞這件事,立馬從濮水裡探頭出來,詢問正在垂釣的莊周,「有大熱鬧發生了!」

  「去不去大梁?」

  莊周此時,

  已經成了婚,有了孩子,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條名為「避世逍遙」的道路。

  所以莊子拒絕了何博的邀請,「不去!」

  「肉食者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楚王派人請他去做官,他都不肯,現在怎麼願意去大梁,趟這種渾水?

  但何博說,「惠施也幹了!」

  莊子毫不動搖,「別人干不干,和我也沒有關係啊!」

  「和我有關係啊!」何博坦然告訴他,「我想看你們吵架!」

  稷下學宮吵架的人多,頻率也高,經常打成一片,但論水平,肯定是比不上莊、惠、孟、商這幾位「子」的。

  而這麼多年下來,

  何博一直放養這些年輕的諸子,就是希望等他們的「道」成熟後,再湊一塊,來上一場大的。

  現在魏侯瑩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何博怎麼可能不心思浮動嘛!

  莊子在岸邊的草地上翹著腿躺倒,「大梁那麼遠,我怎麼可能去那裡和人爭辯呢?」

  何博說,「如果我可以一夜之間,帶你往返呢?」

  「那也不要,我懶得跟別人爭論那些無意義的事。」

  於是何博威脅他,「那你把錢還給我!」

  前幾年,

  莊周到了娶老婆的年紀,但因為日常過於隨便,還多次拒絕貴人的邀請,所以一點錢都沒能贊下,最後還是何博掏錢,讓他得以成家的。

  「」...—.喉!」

  聽到這話,莊子翻身起來,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當初就知道,拿了你的錢,以後肯定要因為你而受累!」

  「我現在就去借車馬,去大梁,行了吧?』

  老婆都娶了,

  孩子也生了,

  莊子是不可能退回去的。

  何博哈哈一笑,把莊周一把抓到自己所在的小舟上。

  「我說了,一夜之間,往返於宋魏!」

  「哪裡用得著你去借車馬?」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船隻無風自動,在濮水之上開始了極速狂。

  莊周坐在船上,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但很快就平淡下來。

  何博到現在才向他顯露身份,卻沒能成功嚇到對方,於是抱著手就問他,「怎麼不驚訝啊!」

  「你不應該對我的身份感到好奇嗎?」

  莊周說,「從你經常給我攜帶稷下學宮的文稿,還有跟我說起各國之事的時候,我就懷疑你的身份了!」

  「現在只不過得到了驗證而已!」

  消息再靈通也不可能像何博那樣,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就能轉告給他了。

  何況何博旁觀稷下學宮的人論道的同時,還不忘跟莊周分享「今天稷下的人又吵了什麼」。

  誰讓商鞅忙著變法,

  惠施忙著當官,

  孟軻忙著講學,

  只有莊周閒的沒事,可以被他騷擾呢?

  而莊周還是個思路打開的幻想家,察覺到其中不尋常後,立馬就聯想到了鬼神之事。

  何博只能感慨,「聰明人就是不好騙!」

  莊周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沒事,惠施肯定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可以去嚇唬他嘛!」

  何博想起惠施是個容易咋呼的性子,於是期待起他見到自己時候的模樣。

  當然,

  在船隻趕去大梁的時候,

  何博也沒忘記給莊周妻子託夢,告訴她們,喜歡垂釣的良人只是被鬼神帶去大梁論道去了,沒有被河裡的大魚拖下去反向打窩,讓她們不要驚慌。

  「我體貼吧!」

  託夢完了,

  何博還不忘向莊周得意的邀功。

  莊周沒有表示什麼,

  因為在船隻行駛入大河後,就莫名劇烈晃動起來他正忙著暈船嘔吐呢!

  喉!

  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