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我早已不再仰頭看青天(1w)

  第232章 我早已不再仰頭看青天(1w)

  與皇天都的遺體擦肩而過。

  前方是一道裂隙門戶。

  季驚秋凝視這道門戶片刻,踏入其中,耳邊瞬間傳來了水流潺潺聲,夾雜著大河之聲。

  這是……

  光陰流水?

  這一刻,季驚秋生出一種明悟,似乎明白了之前森羅提到過的「跨越時空的戰場」。

  他心中震動。

  居然不是他所想的類似白玉京登樓挑戰,而是逆流長河,去往一座存在於光陰長河中的戰場,尋遍古今敵手?!

  皇天諸脈……

  還掌握著這等手段?!

  ……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依舊令我震撼難言,這絕不是皇天的力量,而是……【無妄山】!」

  外界,有強者低語。

  作為如今皇天九洲的主人,就連幽海三千閻浮提的諸強們都知曉的聖地,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

  跨越時空……

  時空與命運,是宇宙間最無解也最高不可攀的力量。

  據說八境中觸及無上壁壘後,就可以感受到時光長河的沖刷,小範圍收束自身時間線,但依舊沒有干涉他人光陰線的能力。

  昔年的皇天,自然不可能擁有著逆流時光而上的力量。

  「每次挑戰若都是逆流長河,這牽扯到了多少因果命數變化?」有人質疑道。

  「前人有過研究,光陰乾涉,分為小範圍有限度的干涉,和無限度的干涉,後者涉及因果太重,命運不會允許,萬古碑的逆流光陰,自有收束之能,只涉及現在當事人的記憶,不會影響歷史變遷。」有人解釋道。

  縱然如此。

  還是有不少人,依舊無法理解這等手段的玄奇。

  在他們大部分人的認知中,光陰不可逆,一旦改變一點,都可能成為掀起龍捲風的那隻蝴蝶翅膀。

  此刻間。

  不僅僅是九洲,包括三千閻浮提,諸多強者神色肅然,一刻不敢錯過地凝視著這座戰場的開啟。

  對他們當中的某些人來說,區區神遊境的爭鬥,也沒有咱家門下弟子,委實難以入眼。

  但沒有人會願意錯過這座戰場的開啟。

  因為其涉及到了光陰的奧妙。

  他們都在試圖從中參悟出部分奧妙,觸及時光的領域。

  此外……

  這座擂台上的某些人,也令他們格外「魂牽夢縈」。

  「明妙音……這瘋女人到底死了沒有?」

  「莫聽風,此人當真死在了三十三萬年的那場大劫中?老夫不信!」

  「昔年易天鵬成就亘古不滅體,而後反水母神教會,被放逐無垠虛空,而今真的身死了?」

  而在古路之上。

  試煉之地。

  那些挑戰完成,依舊沒有選擇離開的諸多年輕人,就是為了等待和見證這一刻!

  萬古碑前十的更易,無論在哪個時代,都足以烙印歷史,在歷史這本浩瀚的書籍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開始了!季盟主開始萬古碑挑戰!」

  「怎麼這麼快,什麼時候開始的,都打到前十了?!」

  「不清楚啊,剛發現就踏足前十戰場了!」

  「之前好像還有一場,但不清楚對方的身份,看上去好像挺強的,一下子同時施展幾門大神通,結果被季盟主一掌擊斃,因為太快了,所以大家可能沒看到。」

  「同時施展幾門大神通,難道是莫聽風?!」

  「怎麼可能,那就是個水貨,莫前輩怎麼可能這麼弱!」

  「出來了,是聶清源,易天鵬……」

  「我刺青殿的祖師爺出來了!」

  隨著一位位傳說中的身影步入「現實」,出現在擂台之上。

  激動的不僅是古路上的年輕人,還有諸多強者。

  但很快,有人發現了一些異常的情況。

  「咦,怎麼只有八人?按理來說是十一人的。」

  「寧鳴生不在是正常的,唯有戰勝其餘九人,才有挑戰他的資格,只是……另外兩人去了何處?」

  「赫東煌……諸位莫非忘了荒野那幾位的手段不成?」有人低語,嗓音中藏著深深地忌憚。

  ……

  金氏祖地。

  「是姬帥!」姚和山激動道,他目光在眾人尋找,很快又疑惑道,「為何沒看到赫帥與木帥?」

  一旁的陸通也是直皺眉,激動的心情消弭一半,瞪大了眼,就好像買了一張群星演唱會的門票,卻沒看到自己的偶像。

  沐清的嘆息聲傳來:

  【阿赫的存在,自當年起就在被不斷磨滅。】

  ……

  而此刻,一切的中心,橫跨於無垠時間之中的擂台上。

  有人率先跨入擂台,龍行虎步,行走之間,周身氣機侵略如火,大有橫掃無敵的無敵氣概。

  「這裡,就是最終戰場?」

  他聲音輕佻,掃視而去,目光充滿了壓迫。

  聚於此間者,共有八人。

  哪怕再是內斂含蓄,依舊都有著共同的性質——

  那是滄海橫流我為頂峰的當仁不讓;

  也是氣吞天地,俯仰古今未來,誰與爭鋒的無敵信念。

  九道氣機先後升起,交織糾纏,有種難言的張力在無形中膨脹開來。

  那股濃烈到了極致的自信,若有若無,瀰漫全場,互相對抗,互相碾壓,在擂台上方,形成了實質性的氣流漩渦,帶給所有人一種壓迫感。

  這不是虛象,而是真實之景。

  這九人,都已踏足靈機常駐,近似天人合一,此刻九道氣機交纏,天地交感,引動了天象變化!

  試煉之地的諸多武者,哪怕僅僅是觀看,都感受到一種窒息感在胸腔間瀰漫。

  只因那立於擂台上的,皆是各自時代的無冕之皇!

  是皇天九洲萬古以來的年輕一輩最強者!

  此時此刻。

  九人當中,八人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季驚秋的身上。

  以他們之聰慧,在看到季驚秋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今日是誰的「主場」。

  因為在進入這處擂台前,眾人可沒見過季驚秋的身影。

  「你就是這一屆逆流而上的挑戰者?」一名赤裸著上半身的青年目光銳利,笑道,「在你的時代,我易天鵬可曾踏入無上?」

  一旁,一位身著白袍,一枚眼球上刻印著詭異紋路的男子微笑替季驚秋答道:

  「易兄若踏入無上,又豈會出現在此?」

  易天鵬嘆氣道:「還真是,溝槽的,老子都不能突破,這破境界真有人能破?」

  季驚秋一步踏出,讓所有人目光匯聚於身。

  先前眾人都在打量他,他也同樣在觀察眾人。

  令人遺憾的是,他居然真的沒看到赫帥與木帥的身影。

  【看來我沒猜錯,赫東煌的存在痕跡正在被他們聯手磨滅。只是……為何木釋天也不在?難道他已踏出了關鍵的半步?】

  內景天地中。

  海拉低語,眸光閃爍,以【無妄山】之力逆流光陰長河,卻沒看到某人的痕跡,這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而拉醬的低語值得深思,只是季驚秋暫時沒有餘暇。

  他一步走出,引動各方視線,目光懾人,平和道:

  「諸位師兄師姐,在下季驚秋,欲登臨萬古第一,煩請各位一讓。」

  每個字都仿佛刻著謙遜有禮,嗓音溫和而含蓄,但當這些字眼連在一起,卻和謙遜完全不搭邊,只占了禮貌二字。

  這一番話不僅讓在場眾人沉默,也讓場外所有圍觀之人噤聲。

  一時間不知該稱此子是自信,還是……太過自信?

  「師姐?」一襲青衣,手持長劍的冷三言輕語,如湖面薄冰的面龐解凍,嫣然一笑,「季師弟真是自信。」

  「後世的武者……都是這麼狂傲嗎?」易天鵬喃喃,深深吸氣,如長鯨吸百川,背脊弓起如山嶽的雄偉氣象。

  他大笑道:「像我!」

  「師弟莫急,不止是你,我們終究是要一一打過的。」一位高冠博帶的男子溫和笑道,正是萬古碑第四的聶清源,號稱法身無敵。

  季驚秋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在環視場間後,沒找到兩個蠢貨的身影,正微微蹙眉,陷入了深思。

  正是姬帥。

  「雖然今日是季師弟的主場,不過對我們來說,其實和初戰沒差,在下久仰易兄大名,正想和易兄討教!」

  一人邁步而出,右眼中有雷光閃滅,正是萬古碑第七的莫聽風,邀戰易天鵬。

  「閒話少說,我先來掂量下季師弟的實力!」易天鵬大笑道,氣血鼎沸滔天,恍如一座烘爐,釋放著滾滾熱氣,每一寸血肉都如同烈陽所化,刺目絢爛。

  他一拳轟出,氣吞萬里,拳意恣意如汪洋,又如一顆隕星直砸而來!

  一場混戰一觸即發,就此拉開了帷幕!

  在場八人,各自對視,挑中了對手,展開了雷霆一擊。

  季驚秋毫不畏懼地迎上,他並未動刀,而是與易天鵬硬碰硬,掂量自身的體魄是否堅固。

  他體內一枚神胎沉浮,散發出無盡曦光,融入血肉肌骨中,讓他不輸易天鵬。

  兩人拳拳相碰,氣勁恣意橫掃而過,長達數百上千米,單是那肉體的碰撞聲,就讓古路上的武者們面色一變。

  這哪裡是神遊境的體魄,他們日後突破枷鎖巔峰,恐怕也不過如此!

  易天鵬與季驚秋碰撞過後,目露異色,此子體魄竟是可以與他正面硬撼!

  後世又多了一名敵手。

  他一個轉身,竟是與一人交錯,迎向了各自的對手。

  這是一場大混戰,季驚秋在體魄領域硬撼易天鵬,又與第九的常瀾硬拼至強神通。

  「莫師兄,你也來陪我試試手!」

  季驚秋硬拼過常瀾,眸光如電,轉頭就盯上了一旁的莫聽風,主動迎上。

  他無懼任何敵,要掂量擂台上的所有武者。

  莫聽風右眼開闔間,法理交錯,雷光閃滅,神通之力如影隨形。

  季驚秋以如來神掌迎上,潔白如玉的五指強勢壓下,演化諸相。

  見得此景,莫聽風眼睛一亮,大喝道:「這門神通演化的妙極!季師弟與我是同路人,這世間沒有無敵的法,只有無敵的人!」

  他同樣一掌壓下,竟是同時蘊含兩門神通之力與三門秘法,彼此融會貫通,爆發出驚人的威能,遠非皇天都所能比擬。

  這位施展神通隨心所欲,明明只是幾門普通神通,卻在其手中化腐朽為神奇,威能還勝過常瀾的至強神通一絲。

  兩人接連交手數十招,互相拆招,季驚秋眼中菩提慧眼催發到極致,眉心處心月神覺綻放,嘗試窺探莫聽風的「縫衣刺青」之妙。

  他覺得這種手段,與聯邦的功體雕琢可能存在異曲同工之妙。

  而莫聽風,似乎也在揣摩季驚秋施展的神通之妙。

  「這還不是季師弟的全部實力吧?」

  交手間,莫聽風忽然開口,眸光陰冷:

  「怎麼,難道是我等不值得季師弟全力出手?」

  季驚秋一掌湮滅雷光,一步踏前,快到極致,同時升起的還有水天相接之景。

  「哪裡話,只是想與莫師兄多交手幾招。既然如此,莫師兄小心了。」

  平和的話語落下。

  一點蒼茫之意瀰漫擂台,翻湧的碧海潮生間,月輝灑落,一輪皓月鎮壓而下,斷絕了此間的天地法理!

  莫聽風神色震動,一時間竟是只能後退,暫避鋒芒。

  「天地道場?!」

  不遠處的易天鵬瞳孔驟縮,一字一頓。

  他再度殺來,捨棄了另一名敵手,見獵心喜道:「季師弟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來,讓我看看神遊境的天地道場!」

  「如易師兄所願。」

  季驚秋大笑,身周山河虛影浮現,內天地溝通天地,鎖定鎮壓易天鵬,一連數掌大摔碑手,含山河破碎、天翻地覆之意!

  他一掌接一掌,簡單而霸道,同時蠻橫不講理。

  天地道場鎮壓下,易天鵬只覺身負一座世界,饒是其無雙體魄,也掙脫不得,只能硬抗!

  掌印其胸膛,易天鵬怒吼一聲,周圍兩條無形枷鎖浮現,而後猛地崩碎,爆發最強氣血,腳下穩如磐石,硬生生抗住了第一掌。

  其特製的寶衣被硬生生打碎,在其胸膛處,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掌印。

  但隨著季驚秋一掌掌大摔碑印下,強橫至極的武道意志收束掌下,饒是易天鵬也不禁開始後退,抵禦不住。

  這一幕看得一旁的莫聽風直搖頭。

  這種莽夫打法可不適合他。

  不過季驚秋的天地道場的確霸道無解,他略微思忖,短時間也沒有好的破解之法,只能拖時間。

  所料不差的話,季驚秋不可能長時間維持天地道場,損耗太大,這根本不是神遊境的手段。

  但若硬拖延,有失此戰真意,還不如找其他人切磋道法神通。

  莫聽風選擇翩然而去。

  「好神通,好掌法!」易天鵬哈哈大笑,終於掙脫了天地道場的束縛,同時嘆道,「不愧是天地道場,我不如,天人之前,太克制我的武道了。」

  他能以強橫體魄橫行無忌,力壓他人至強神通,卻偏偏在天地道場前束手無策,只能挨打。

  而且先前的碰撞就已經證明,季驚秋的體魄不會輸他太多,幾近與他的最強項比肩。

  這位頗為灑脫豪爽,意識到季驚秋的武道克制於他,便去找其餘幾人交手。

  季驚秋力挫莫聽風與易天鵬的大開大合一幕,讓所有人心神動盪,泛起了漣漪。

  他們已經儘可能高估了季驚秋,卻沒想到此子殺入前十戰場,依舊如入無人之地!

  他不懼其他人的無敵領域,選擇在他人最擅長的領域與他們硬拼。

  這一幕,讓所有觀戰武者動容。

  什麼是無敵氣魄?

  這就是!

  「季師弟為何不拔刀?」

  清冷之音響起。

  易天鵬與莫聽風剛剛另擇對手,冷三言就找上了門來。

  這位眉心處,竟與季驚秋一樣,有神光璀璨,那是神性的光芒。

  劍意自她體內的每一處間迸發,宛如浩蕩百川流,觸動了天地間無形之道,引來天地共鳴。

  冥冥中,一枚劍胎沉浮在冷三言的心神當中,至鋒至銳!

  明淨空濛、純粹明亮的劍光倏忽而至,劍光無形,亮起時,此間擂台都為之一暗!

  劍出無我,

  季驚秋眸光一凝。

  這一劍,他竟是無比熟悉!

  天劍道場?!

  但這一劍遠比他在殷無雙身上看到的更純粹,更鋒銳!

  ……

  場外。

  殷無雙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動。

  這一劍——以心為鋒,以天地為鞘,劍出之時,可開天,可闢地!

  這是天劍道場劍典的開篇之語!

  果然沒錯,他們這一脈的傳承和九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

  刀鳴如驚雷。

  季驚秋拔刀出鞘,刀光刺破了此間之暗,正面硬撼冷三言的第一劍,以【萬法皆空】對心神之劍。

  而緊接著的,便是冷三言的第二劍。

  她一顆劍心平靜無瀾,映照諸般變化,劍下除了斬開一切之意,再無一絲雜念。

  沒有生死勝負之憂,有的只是純粹!

  純粹到近乎天人合一!

  這一劍橫空,似乎從中剖開了擂台,劃分出清晰分明的界限。

  季驚秋長刀揚起,氣勢攀升,刀鳴清亮如金石之音,讓冷三言產生這一刀堅不可摧的錯覺。

  刀劍相交,層層氣勁震盪炸裂,季驚秋巋然不動,而冷三言卻是連退數步,手臂微顫。

  深深看了眼季驚秋,冷三言意味深長道:「希望能在後世遇到你。」

  她捨棄了季驚秋,轉身迎向了另外的敵人。

  季驚秋終於有機會,找上了姬帥。

  這位自開戰時,就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另有心思。

  面對季驚秋的主動邀戰,姬帥微笑而對,氣質很溫和,瀟灑出塵,肩膀非常寬厚,仿佛能擔起天下興亡。

  此刻間,他只守不攻,用的赫然是昔日木君誠曾經施展過的【天衣無縫】。

  這門上乘戰技在姬帥手中,遠超神通之能,以守取攻,遂至無窮無盡。

  在他面前,昔日的木君誠稚嫩地像是剛學武的兒童。

  季驚秋與姬帥連戰百合,刀劍相交,總有著違和感,似乎對方能算到他的每一步。

  這等情況,最佳的方式就是以力破之,但季驚秋卻是強行按捺住了衝動,因為站在他面前的是姬帥姬天行!

  六大家之首的姬家先祖!

  眼見姬帥始終有些不在狀態,季驚秋只能下點猛藥,傳音而去——

  「晚輩來自炎煌。」

  聽到這聲傳音。

  姬天行神色瞬間動容。

  饒是他,此刻都不禁心神失守,連劍意都出現一絲凝滯,季驚秋咧嘴一笑,絲毫不講武德地抓住了這絲漏洞。

  武道之爭,攻心亦是手段之一!

  姬天行啞然一笑,驚喜異常地看了一眼季驚秋,不再留手,要考察下聯邦後世天驕的武道。

  一種「巋然不動,與天地同在」的氣勢浩渺升起,先前百回合編織的劍網,在這一刻轟然破碎,其中積攢的力道在這一刻轟然迎上季驚秋。

  這一幕令場外眾人震動,百劍只守不攻,最後一劍之勢,涵蓋前百招。

  然而季驚秋刀下寂滅之意隨行,掃滅一切光華。

  姬天行露出笑容,傳音道:「你很不錯!但還不夠,換作某個莽夫,現在已經橫挑全場了。」

  這是激將法?

  季驚秋眼中精光閃爍,這個激將法,他吃了又如何!

  他不再保留,強勢撐開天地道場,不懼群戰,一步踏出,主動迎戰四方敵,長刀橫掃,重若汪洋傾覆!

  其一身熊熊燃燒的武意舒展,一瞬間仿佛把整個擂台都囊括,邀戰四方敵!

  在道場的鎮壓下,剎時間,所有人都覺得天地之力都被壓制,天地間的法理黯淡熄滅,如此硬拼實在不理智,只能暫避。

  有人皺眉,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季驚秋龍行虎步,步步逼近,氣勢攀升至巔峰,以道場鎮壓諸敵,霸意盡顯。

  至此。

  橫推之勢,已成!

  在內天地真正有成後,他已能在短時間連續支撐起天地道場。

  什麼是天地道場?

  那是一個武者武道的融匯貫通,貫徹了其所有的武道意志,對武道的赤忱,一切理念,一切道業的整合。

  唯有完成肉身大一統,心靈大一統的武者,才有資格去真正構建屬於自己的人身天地道場!

  那是武者仗之橫行天地宇宙的「道場」所在!

  就是如此不講道理!

  這一刻。

  聶清源雙手結印,身後一尊高遠不可測的法身浮現,非神非魔,非我非他,其存在就像在闡述天地間的某種法理。

  這尊法身一出現,就開始與季驚秋爭奪天地之力的掌控權。

  在法身加持下,聶清源的出手看似不帶煙火氣,實則攪動天地之力,出手皆是絕殺。

  兩人轉眼間連對數十招。

  季驚秋忽然以大雷禪心為根基,演化禪定印,迫使對方的出手出現破綻,而後以天地道場,震碎其身後法身。

  逼得聶清源連退百米

  到了此刻,擂台徹底混亂,眾人戰至沸騰,理智都淡了不少,只剩下滿腔戰意,數人聯手圍攻殺向鋒芒畢露的季驚秋。

  這一幕震驚古路上所有武者,數位無敵者同時鎮壓而來,居然圍攻一人,太過震撼人心,誰人能擋?!

  任何一人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足以橫掃同境,傲視諸敵,難有抗手!

  「戰!」

  季驚秋怡然不懼,甚至沒有躲閃,他不懼圍攻,撐起天地道場,硬抗眾人圍攻,在此刻的擂台賽橫行無忌!

  氣焰仿佛吞吐天地!

  他硬抗常瀾的至強神通,轉身刀劈易天鵬,又一掌硬撼聶清源。

  那一身涌盪的純粹而炙熱的武意,竟是源源不斷向上攀升,登頂那蒼天之上!

  此刻的他再次拾起登頂白玉京的無敵心境,氣吞山河,縱然是面對萬古最強一列,依舊一覽眾山小,有捨我其誰的氣概。

  ……

  「竟是橫推無敵!法身與道場間優劣之爭,自此可以止戈了!」有人深深吸氣,心神動盪。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撼地難以出聲,似乎眼前之景只是夢,稍微動彈,就會破碎。

  「難道此子,真能殺進前三,挑戰第一?距離第一……眼下也只剩下一個明妙音!」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此子竟然驚艷至此,九宮這一代真的出了一名了不得的真聖種子!」

  諸強目光震動,都沒有料到季驚秋居然能戰到這種程度。

  這不僅僅是前十的戰力了,而是要進軍前三,要挑戰萬古第一!

  ……

  此刻間。

  那道戰過眾人,力壓全場嘆服的身影,從容而平靜地向著前方而去,站在了那道風華絕代,從始至終都未曾抬手的女子身前。

  萬古碑第三,明妙音。

  「明師姐,請賜教。」季驚秋收刀入鞘,神色平靜。

  這一刻的他似乎收斂了先前主動邀戰各方的霸道。

  明妙音微笑,嗓音平和:「季師弟,在你的時代,可還有聽聞我的消息?」

  季驚秋搖頭。

  「這樣嗎?」明妙音一嘆,而後神色氣質陡然一變,如天意高渺而出塵。

  「季師弟,寒暄就免了,今日一戰,師弟很驚艷,但就方才的表現,要想踏過我,去挑戰第一那位,在神遊境這個層次,還差了那麼一些。」

  明妙音緩緩向季驚秋走來,一股磅礴的心念透體而出,意不受縛。

  初始如溪流,而後充斥天地間,也融入了天地。

  「你我一擊定輸贏,希望師弟能使出全力,不然也就止步於此了。」

  在這股磅礴的心念下,縱使是外界觀戰的眾人,都有種錯覺,仿佛天地都變得異常狹窄渺小,容納不下這道無限拔高的心靈。

  縱然是季驚秋,此刻亦是眸光深邃沉凝。

  這可不單單是磐定的心靈境界了啊……

  此刻間。

  她明妙音淡漠走來,足踏虛空,衣袂飄蕩,恍如天意在世,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卻有一股恍若天地傾軋的壓力,席捲而來!

  季驚秋首度失去了對天地法理的感應,以及天地之力的呼應。

  這是……

  天人合一?

  季驚秋也不由低笑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從來只有他施展道場之力,隔絕他人對法理的感應,沒想到今日竟是步了大家的後塵。

  這位明師姐並未掌握天地道場,但卻不知以何手段,跨入了天人合一的領域,以人心取代天心,掌控了此方小天地!

  這就是號稱九洲第一的心靈秘法嗎?

  ……

  「以靈機常駐達到另類的天人合一常駐,無論是看多少次,依舊感慨萬千,非我輩能及。」

  靈界中,有早已成名上百萬年的強者低嘆。

  他不僅僅是嘆神遊時的差距,更是在迷惘於哪怕自己已經開道而行,武入七境,依舊望不到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的背影。

  「明妙音……此女當年豈止是磐定,若非神遊境的肉身限制,只怕已經孕育出了一枚聖胎,觸及胎息。」

  有一位滄桑老者喃喃。

  他亦是來自百萬年前,與明妙音同輩,活到至今,早已成為一方大人物。

  以神遊境的肉身,幾乎不可能承載能夠天人合一的廣大心靈。

  磐定是神遊境的極限,而不是明妙音的極限。

  另一人低聲道:「也快了,當年此戰結束,明妙音就順勢一步入枷鎖,水到渠成結成第一枚聖胎,敗盡各方敵。」

  ……

  「明師姐,我感受到了瓶頸,需要壓迫,希望師姐也不要留手。」

  季驚秋輕聲道,目光平靜。

  明妙音微微一笑,卻淡漠如天意,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單是這一幕就令季驚秋心神震盪,以為這位也與世尊一脈有關。

  下一刻。

  仿佛天穹壓落,大地震盪。

  心靈之力瀰漫全場,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象,仿佛天地化為一方磨盤,碾碎一切!

  這種壓迫感堪稱全方面,從心靈到身體,無一不漏。

  在這股力量下,季驚秋最引以為傲的天地道場,似乎都變得渺小。

  這一擊下,調動了此間小天地的所有力量,的確是一擊分勝負!

  哪怕是僅次於明妙音的聶清源,亦是神色震動,被這一幕所震撼。

  在這封鎖、鎮壓、調用齊聚的一擊下,同階武者,根本沒有活路可言!

  哪怕是他們,也只能盡力從中爭奪一線生機!

  「天意?」

  季驚秋自語,踏前一步,昂首而立,身後心燈大放光明,燦如驕陽,仿若一輪大日冉冉升起,橫照十方界。

  在這股高難問的天意壓迫下,他也難以借用天地道場之威破局,本能地選擇了另一破局之法。

  這一刻。

  古路上的武者們,例如森羅,怔怔而立,察覺到了一縷心靈之力的流逝。

  微不足道。

  卻真實地去往了另一座世界,湧向了某人。

  這些心靈之力只有一絲一毫,且大部分都在橫跨時空時流失,如細水涓流。

  可當它們匯聚時,卻如百川匯海,浩浩泱泱!

  ……

  「咦,此子的心靈之力,怎麼好像突然暴漲了一大截?!還有後手?」

  「這似乎不是屬於他的力量,似乎是借力之法,是皇道武學?還是人心之法?此子難不成還是某方小國的帝主太子,正統傳人?」

  「這股力量,太過龐大,也太過分散……他真能掌控?」

  這些強者一眼就看出了季驚秋力量的來源,也看出了其中的弊端。

  這股力量太過龐大,也太過鬆散,缺乏一個主心骨,將它們全部貫通。

  但同樣,這種借力之法也堪稱霸道,僅僅是神遊境,就能借來這等能與天地之力抗衡的眾生之力,氣魄無雙!

  ……

  明妙音意外地看向季驚秋,她搶先封鎖了此方天地,以人心代天心。

  若是不能與她爭奪掌控權,天地之力下,理當無人能纓其鋒芒。

  她原以為季驚秋會竭盡所能,將天地道場推演到極致,與她硬拼。

  但若真是如此……季驚秋也只能止步於此,最多與她拼個兩敗俱傷。

  天地道場雖然無解,卻並非無敵。

  明妙音眸光忽然一凝。

  一朵渾圓如滿月的白色花朵綻放在季驚秋腳邊,暗合天地至理。

  那些鬆散而涌盪的浩瀚心靈之力,在此刻竟然化作一朵朵白色花朵,綻放於虛空。

  花瓣徐徐展開,每一片都仿佛蘊含著宇宙天地間最初,也是最純淨的光。

  這縷光印照進季驚秋的眉心,與那輪心月相伴,靈光獨耀,迥脫根塵,自照無常。

  ……

  旁觀的諸強眼睛一眨不眨,要看季驚秋如何破局。

  唯有佛鄉的部分觀戰武者,在目睹水幕畫影之景後,齊齊變色。

  他們的腦海中一時間空蕩蕩,仿佛因為過度震驚,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剩下八個字在他們腦海中周而復始地迴蕩反覆:

  ——婆羅花開,聖王歸來。

  ……

  【果然不愧是世尊一脈的傳人,都是瘋子!你想如何駕馭這股不屬於你的力量,登個萬古碑,難道要把自己玩死?!】

  內景天地中,拉醬罕見地罵罵咧咧道。

  季驚秋充耳不聞。

  明妙音施展的手段超出了他的意料,和他的天地道場一樣,都是堪稱無解的手段。

  難怪這位先前一直未曾出手。

  他倚仗天地道場,結合自身沒有明顯的短板,足以橫行今日之擂台,無懼其餘任何敵手。

  卻難以在這方「狹隘」的天地,抗衡搶占了先機的明妙音。

  前三這個領域,恐怕已經超出了無敵的層次。

  他若要以天地道場破局,難。

  此刻,季驚秋踏前一步。

  與那威嚴深邃的天意爭鋒相對的,是浩瀚天幕下渺小如塵,卻又微而不卑的萬靈。

  明妙音以心靈之廣大封鎖天地,自命為天,他便借眾生之力,對抗天意!

  這一刻,季驚秋的七竅皆有殷紅滲出,

  奇妙的共振從虛無處傳來,那股磅礴的力量如深海下無聲卻洶湧的暗流,澎湃著隨時可能將他吞沒的強壓和熾熱。

  他知道海拉在擔心什麼

  但這正好也驗證他一個猜測。

  他之前就在想,自己的這門先天神通是否能夠「反哺」?

  而事實證明的確可以,但同樣這門神通是不受控的。

  這不僅是反哺,也是反噬。

  此刻間,人身天地道場、心靈磐定……

  他悉數發揮到了極致,卻還是差了一步,難以完全鎮壓這股力量。

  就像一張拼圖,還缺少了最關鍵,最核心的一部分,拼湊上最後一塊,才能讓這幅拼圖完整,也讓它運行下去。

  而季驚秋在嘗試前,其實就想好了這最後一塊拼圖是什麼。

  那是他在古路上領悟的一絲神性之玄妙,以無常證恆常,於剎那之間,觸碰永恆的脈搏。

  但……

  現在看來,還不夠。

  他領悟的這絲玄妙太過淺薄,這股力量又太過磅礴。

  季驚秋心中百轉千回,智慧光閃耀,於最後關頭,找到了最後一角拼圖。

  他眸光深邃,暢然大笑。

  這最後一角拼圖,未免也太過合適了!

  那是……

  【求活】!

  蟬鳴一世不過秋,眾生都在爭渡!

  便是天意又如何?

  也如草木一般,皆要爭渡!

  他凝望足踏虛空,宛如天意高高在上的明妙音,輕聲道,

  「明師姐,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不再仰頭看青天了。」

  明妙音瞳孔一縮。

  隨著一朵朵白色婆羅花綻放在明妙音的腳下。

  白色的花朵像是卷了千堆雪,季驚秋從花海中走來,亦或是從眾生中走來。

  他攜眾生大勢,一舉擊潰了明妙音的天心之勢,強勢邁入了最終的戰場!

  ……

  幽垠虛空深處。

  一道漫步於次元位面崩壞的不滅身軀,仿佛亘古長存,永世難滅。

  那道身影漠然穿行過無數毀滅的寂滅大界。

  忽然間,他駐足於星空中,周身一條長河浮現,水花濺起,略有波動。

  他回首望去,就像在看自己的前塵舊事,抬手按在自己胸口處。

  無數年前,有個年輕人在與他差不多的年紀,一掌接一掌摔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鮮明掌印。

  「季驚秋……季師弟!」

  他哈哈一笑,將這個名字牢記心中。

  他很期待日後的相見,想看看這道【大摔碑掌】,能演化到何種程度。

  ……

  一座立於三千閻浮提的道場聖地,巍峨道宮外書寫著【青天殿】三個大字。

  一位絕代風華的女子睜開雙眼,目光所視而去,看到了水波幽暗,腦海內多了一段以往不存在的記憶。

  她看到了昔日尚還不明白眾生更勝天心的自己,罕見地柔和一笑。

  同樣。

  她也看到了一道不該出現在自己記憶中的身影。

  「無妄山……」

  「季驚秋……季師弟?」

  她眸光微閃,低笑道:「我開始期待,諸界回歸的那一日了。」

  先發出來吧。

  比我想的更難,今晚肯定通宵戰鬥了,不說了,繼續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