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橫推古路,遠東之主(1.1萬字)
三劫山。
霍遠山端坐主位,收到了季驚秋的登門拜訪,一時間有些恍惚。
真是登門討教?
一旁的侍從低聲道:「殿下,出動殺陣吧,將此人引入殺陣,有殺陣鎮壓,定能將他一舉拿下!再不濟,也能將他困於殺陣中,等待援軍趕至,聯手將他擒下,到時候日月同盟投鼠忌器,內部必然會生亂!」
霍遠山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這裡是傳承古路,人家堂皇正大登門邀戰,我卻以殺陣圍殺,是準備直接告訴天下人我不如他嗎?」
侍從啞然。
「走吧,去見見這位日月盟主。」
霍遠山豁然起身,大步走向城外,終於看到了那位久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日月同盟盟主。
前方持刀的年輕人眸光如電,神色平淡,身上卻有種令霍遠山這等人無法忽視的氣概。
遙望不遠處的青年,霍遠山自語:「季驚秋?」
他看到了其人背後的森羅,心道果真沒錯。
這位掀起古路之戰的幕後主使,在有消息傳出來後,時隔兩個月,終於出現在了戰場。
而且一來,就是直奔他霍遠山而來!
「日月同盟又想整什麼么蛾子?」霍遠山目光逼視,不放過季驚秋神色間的任何變動。
季驚秋踏前一步,道:
「這一戰該落幕了,也是給你我一個機會,來了古路,卻不見彼此,未免太過無趣。」
霍遠山目光如熾:
「說得好!既然登上了古路,若不見四方敵,不如不來!」
「這一戰,怎麼打?!」
季驚秋伸手按住刀柄,一身凜冽刀勢仿佛割開了虛空,直指霍遠山,平靜道:「接下我三刀,日月同盟永不再侵。」
霍遠山目光一凝,沒有言其狂妄,認為季驚秋在小覷於他,而是從此人身上感受到了熾烈到極致的戰意。
「三刀?」
霍遠山深深看了他一眼,未曾想到這位如此直接,和傳聞中的形象有所不同。
他緩緩道,「季兄若真能三刀將我拿下,三劫山此世讓路又何妨?不知此戰,定於何日?」
「一戰而已,難道還要挑個良辰吉日?」
季驚秋周身氣機越來越凝練,一種無敵的信念油然而發,氣勢巍峨,宛如一座無法攀援的高山,
「今日今時,就很不錯。」
霍遠山輕吐了口氣,首度感覺到了胸膛中的爭勝之心在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請!」
場地瞬間被清空。
季驚秋從容一步踏出,沒有過多的寒暄交流,就只是隨意拔刀斬落。
這一刀堂堂正正,竟還是以刀背倒劈!
長刀斬落,周遭氣流都隨著刀身而動,席捲涌動,匯入漩渦,讓霍遠山產生一種無法退避之感,仿佛這一刀籠罩天地,莫不能避。
霍遠山右拳膨脹,一拳猛地揮出,拳影狂獵如潮,仿佛充塞天地,蘊含了一方末劫世界。
拳風氣勁沖溢,周遭空氣都仿佛被強行向外排出,給人一種天地都在膨脹的錯覺!
拳如世界傾軋!
季驚秋身後的森羅神色微驚。
他和霍遠山交過幾次手,這一拳中融入了神通之威,赫然超過了此前霍遠山與他交戰中的任何一次。
是毫無保留的全力出手,更是近乎逼至絕境的潛能爆發!
然而他面對的,卻是萬丈之山!
長刀與拳相接,難以想像的力道壓下,斬滅一切光華,霍遠山神色駭然。
這一刀看似隨意,卻仿佛將全部力量和能勾動的天地之力盡數匯於一點,是凝練一切的「一」。
下一刻,霍遠山身形驟然下沉,隨著他雙腳陷入地面,細微的裂紋驟然蔓延,就像乾旱已久的土地遭遇了暴雨的侵襲。
這些裂紋不斷加深,仿佛大地都在這一刻發出低沉的哀鳴。
霍遠山怒吼一聲,試圖掙扎而去,可那壓於他拳鋒上的長刀卻是巍然不動,猶如神岳,徹底壓碎了霍遠山心中所有的不服。
直到長刀收起,霍遠山才大口呼吸,先前那種被壓迫的無法呼吸之感消失。
這一刻,霍遠山終於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何等存在!
一位……同輩無敵者!
「殿下!」
「護殿下周全!」
身後三劫山的武者除了心頭震撼,不敢相信自家殿下居然一招都未能接下,就是唯恐霍遠山出了意外,悍不懼死地上前要接應。
「都給我退下!」
霍遠山咬牙喝退了身後構成殺陣的武者,深深看向季驚秋,沉聲道:
「季兄實力高強,霍某自愧弗如!」
「若遠東戰區以季兄為首,在下心服口服。不久後的試煉之地內,願追隨左右,為你前驅!」
這一刻的霍遠山真正暫時收起了爭鋒之心,只因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無敵者,有資格衝擊萬古碑前十,乃至是前五的無敵者!
季驚秋早已收刀,在得到霍遠山的認輸後,微微頷首,轉身帶著有些愣神的森羅離去,前往下一處戰場。
望著季驚秋遠去的背影。
霍遠山矗立許久,忽而長嘆,仿佛看到了一尊活著的神話正在崛起。
這等人傑,怎麼可能如傳聞中那般陰暗不堪。
或許他的確野心勃勃,但他的野心也是直指萬古碑的最終排名。
在這等人物面前,即使是他們這些禁忌序列,也不過是能更近地目睹他的崛起。
他轉身看向侍從,緩緩道:
「通知幽府,三劫山輸的心服口服,自此退出聯盟。」
……
……
「快報!季驚秋已經掃平了九靈海!」
「這是第七家了吧?現在就剩下幽府和天神殿了吧?聽說這兩家都有強者坐鎮,這位是故意將這兩家留到最後嗎?」
「正常,我小時候家裡窮,難得有好東西都是留到最後才吃。」
「橫推……這位真的是橫推古路無敵手!」
「未必,幽府和天神殿據說都有強者坐鎮。」
「開盤了,季驚秋下一家會先去幽府還是天神殿?」
「我押天神殿,幽府畢竟是現在反抗同盟的領頭,是塊硬骨頭,估計會留到最後才啃。」
「我聽說天神殿那位隱藏強者很強啊,說不準會先去幽府。」
「季驚秋再贏的話……這一世,遠東戰區真要臣服在他一人腳下?」
「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日月同盟就囊括了超出十位以上的禁忌,他又強勢連敗七位,據聞古路北方那邊也有他的手下敗將。」
「難道這一世,真要出一位【遠東之主】?」
當這一個稱呼道出口,眾說紛紜的氣氛當即冷卻了下來。
遠東戰區已經有不知多少世,沒有出過這等一統古路的絕世強者了。
哪怕萬年前那屆,那位在後續力爭萬古碑第二的絕世武者,也未曾一統遠東戰區。
為何以幽府為首的諸多勢力選擇反抗?
無他,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而遠東之主這個稱謂,代表著他凌駕在了遠東戰區所有武者之上。
眾人皆為禁忌。不可能容忍有人能站在他們頭上。
哪怕一時的失利、戰敗,也不代表他們就不如對方,更遑論這等以聯盟強者數量壓迫的方式,眾人自然不服。
而現在。
季驚秋在用一種最古老最傳統,也是真正被各方認可的方式,摘得這枚桂冠。
那就是——親自打服所有人,力壓遠東。
……
在日月同盟的後續推動下,季驚秋登門挑戰之事火速傳遍了古路。
三日之內。
季驚秋連走七家禁忌勢力。
據可靠消息,時間都花在了趕路上。
實際戰鬥損耗時間極少,可忽略不計。
其中不僅包含了幽府聯盟的勢力,還有幾家迄今保持中立的勢力。
季驚秋一一登門友好拜訪,討教幾招,期待遇到幾位真正的敵手,但最終卻是摧枯拉朽地橫推而去。
放眼望去,遠東竟無一合之敵。
走到中間,他就已經放棄了磨礪己身的想法。
這一日。
他來到了幽府前。
四方站著不少來看熱鬧的武者,其中還有諸多禁忌序列,包括了日月同盟這邊的禁忌武者。
日月同盟的部分盟友,此前打交道的都是森羅,一直未曾見過季驚秋這位真正的盟主。
他們和幽府聯盟的武者一樣,想要見識下這位盟主,究竟有何能耐。
「季兄,請!」
幽成空早已恭候多時。
他深深看著這位連勝七場,並且勝的毫無爭議毫無懸念的青年,最後轉身,邀請季驚秋入城中。
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沒什麼可說的。
幽府不可能怯戰,季驚秋也不會敗。
一旁的眾多武者見季驚秋被邀請入城,不禁惋惜搖頭,低聲議論道:
「你們說,這回要多長時間出來?」
「九靈山那次入城出城也就五分鐘吧?這次估計長一點,畢竟幽府有兩位禁忌。」
「五分鐘……這是才交手幾招?」
「不好說,一息間可以有千百招試探,也可能只有一招傾盡全力。」
……
幽府所屬的中立城中。
一位灰白長發?的男子立於高閣之上,恭候季驚秋多時。
他看到季驚秋的眸光火熱無比,第一句話就是:
「你進入了第一序列!」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一旁的幽成空神色震動,覺得自己這位友人莫非是在玩笑?!
就連他當下,也依舊止步第三序列,要想進入第二序列,只能圖謀接下來的聖地傳承名額。
季驚秋有些意外地看向灰白青年,道:「還未指教,這位是?」
「在下林天君。」灰白長發的青年緩緩道,「前世出身於皇天百脈中九清一脈。」
「哦?」
季驚秋鄭重打量了這位幾眼。
在他得自懸空寺的信息中,皇天百脈,九清一脈可入前三,其內坐鎮九清天尊,是古路計劃的。
另外最令他在意的是……前世?!
「這世間有輪迴?」他忍不住問道。
「既有神明,為何無輪迴?」林天君似不願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道,轉而詢問季驚秋踏足第一序列的相關感受。
季驚秋也在從這位口中套取信息,這位所知相當之多,竟透露了許多他未曾了解的隱秘。
「季兄在進入試煉之地前踏足第一序列……我想這次的試煉恐怕要變上一變。」林天君低語,「請季兄做好準備。」
「哦?」季驚秋心生好奇,繼續追問。
但林天君卻只是搖頭,表示他也只是猜測,畢竟他昔年也只是一介弟子,遠不是高層,觸碰不到古路的根本。
林天君率先起身,沉聲道:
「我自認不可能是已經身入第一序列的季兄之敵,但多少還是要討教幾招,看清你我差距。」
「還請季兄不要留手!」
一旁的幽成空精神一振,知曉關鍵部分來了。
林天君的實力他很清楚,即使是他也不是對手,若動真格,百招內他必定敗下陣來。
這一戰不求勝,只要林天君能打平,消息放出,季驚秋一人獨霸的局面就會被遏制。
但同樣,如果季驚秋勝了,古路格局已定。
片刻後。
幽成空呆愣而立。
他想過許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天君兄只比霍遠山等人多接了一刀。
忽然身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森羅,森羅看著這位攔了他數個月的強敵,語氣真摯道:
「老幽,不上去打一場?」
幽成空嘴角微抽,連林天君都不是對手,他上前自取其辱嗎?
見他毫無表態,森羅一臉讚揚道:「不愧是我的勁敵,擁有接受現實的莫大勇氣。」
幽成空斜睨此人一眼,當真是小人得志!
前方。
林天君閉著眼睛,似在回味先前最後一刀的餘韻,他忽而睜眼問道:
「季兄,第二刀叫什麼?」
「【一線生機】。」季驚秋答道,這位實力的確非凡,超過其餘禁忌不止一籌。
先前林天君施展的神通九清神光已經凝聚三種清光,分化清濁,萬邪不侵,迫使他不得不使出全力。
根據懸空寺記載,這門神通最終演化九道仙光,無物不刷,每一道皆有無敵之威。
「一線生機……」
回憶著先前那一刀中蘊含的獨有意境,林天君喃喃,似被勾起了前世最後的回憶。
彼時無處不是劫。
四極廢,九洲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
那時生機何在?
就連他們的掌門師祖也看不到生機在何處!
「希望這一世,能看到一線生機……」
平靜之後,林天君睜開雙眼,幽然的眸光變得明淨清澈,仿佛昨日種種皆為泡影。
他拱手拜服,嘆道:「季兄大才,天君不如遠矣,願在古路上為季兄先驅!」
季驚秋點頭:「此戰之後,有些事還要向林兄討教。」
他覺得林天君身上的秘密還能挖掘下。
林天君嘴唇微動,似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沒有道出口。
幽成空強提一口精氣神,看向季驚秋的目光已然變了,這位的強大與深不可測,足以令他們熄滅爭勝之心。
他嘆息道:
「我送季兄出去。」
「今日之後,幽府也願歸於日月之下。」
……
「出來了!季驚秋出來了!」
「嘶,這次居然待了二十幾分鐘,幽府的那位這麼強嗎?」
「未必,說不準幽府故意拉季驚秋入席喝茶拉家常!」
「幽府也敗了嗎……那就只剩下天神殿了?」
「遠東戰區的局勢已經明朗了,幾乎沒有翻盤的餘地了。」
「遠東之主!我等竟然能目睹這等人傑的崛起!」
無數武者喃喃道,雖然早有預料,可當真實一幕發生在眼前,依舊忍不了心神動盪,漣漪不滅。
「幽兄,戰況如何?」
「是天君兄贏了,還是季驚秋贏了?」
暗中,有禁忌武者迫不及待向幽成空傳音。
幽成空抬頭看向前方,沉聲宣布道:「今日起,幽府願屈於日月之下!」
就在各方震動,驚嘆古路格局已定時。
季驚秋忽然目光看向一個方向,感受到了那遙遙鎖定自身的強盛氣機。
在他之後,諸位禁忌的目光緊隨其後。
「這位是……」
「難道是天神殿的那位來了?」
眾人循目望去,看到了一道高挑倩影,踱步而來。
那是一個白袍赤足的女子,燦燦生輝,眸光無瑕,又深邃若星空,她緩步走來,整個人超凡脫俗而神聖,算是正式出現在世人眼中。
她看向前方的眾人,最後鎖定季驚秋,微微一笑,笑容很淡,卻如天仙傾世,令見者心神恍惚。
季驚秋意外發現,自己似乎在此女身上看到了拉醬的部分身影。
明明近在眼前,卻又有種遠在九天之上的縹緲感,美得超凡脫俗,聖潔中又隱有一種割裂的淡漠與冷傲。
四方先前觀戰的武者們無不目不轉睛。
包括其中的十幾位禁忌序列。
天神殿除娑婆外,還坐鎮一尊強者,這是眾所周知之事。
但誰也不清楚這位究竟有多強,只知道天神族的禁忌武者娑婆,都在此人面前甘願為仆。
這一刻,這位的氣質和容貌令他們嘆服,完美地挑不出一絲瑕疵,仿佛神明最得意的作品。
許多武者甚至被她的笑容所影響,氣血涌動,心神都在泛起漣漪。
「她好像在對我笑……」有人喃喃道。
「做夢呢,明明是沖我……呃,好吧,是沖那位笑。」有人先是爭辯,而後悻悻道。
「別看了,這女的邪異,感覺修煉了某種魔功。」
有人不好女色,卻依舊被其影響,心神恍惚,反應過來後立刻警覺,低聲道。
「未必是魔功,傳說中天生神性濃烈之人,對萬靈皆有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傳聞中此女就是一位古神的後裔!天神族就是她父神的麾下勢力,所以才會對她如此恭敬。」
聽到人群中傳出的小道消息,眾人心中凜然。
閻浮天神族,立於霸主行列,居然傳言只是其父神的麾下勢力?
這未免有些驚世駭俗了。
這時,赤姬輕笑開口:
「我等你很久了,可始終不見你來,只能親自來找你了。」
她在笑,但嗓音和語氣,卻連剛才還浮想聯翩的某些武者神色豁變。
「赤姬?」季驚秋輕語,神色平靜道,「有人通知我,你會是一位勁敵,因此將你留到了最後。」
赤姬緩步走在虛空中,每一步下,都有淡淡漣漪泛起,她同樣平靜道:
「我原本想將你鎮殺於古路,以你血與骨祭奠吾父。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大劫到來,縱然是我也需要助力,你很不錯,有資格代替你那位師門長輩,償還昔日因果。」
師門長輩?
季驚秋目光微凝,猜測對方口中的應該是指世尊一脈。
他之前從海拉口中得知,世尊一脈曾在意外之下,承襲了聖王一脈的某個重要尊名。
也即是「聖王」。
對於這些至高存在而言,被舉世傳頌的尊名是道業的一部分。
不是簡單的一個名諱,而是涉及到了眾生萬靈的「認知」,牽連眾多,涉及了大道根本。
某種意義上,這行為相當於大道之爭,奪人道業根本。
只是那位聖王早已隕落,再無可能重來,因此在海拉眼中,這其實可以看作是傳承。
據海拉透露,聯邦昔年的幾位存在,都或多或少借鑑過大宇宙五大原始支柱的部分傳承。
其中尤以世尊一脈為最。
據說,昔年木帥曾向各大神系「借」了某個東西,欠下一道因果,至今沒有償還。
內景天地中,忽然傳來拉醬的輕嘆。
【聖王一脈,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狂傲,令人不爽。可惜此女非是本尊,不然我會建議你將她擒下,充作暖床、端洗腳水的女僕。】
非是本尊?
季驚秋剛想問些什麼,就見前方的赤姬再度踏前,氣機勃然,微笑道:
「我這具次身,是以你世尊一脈的報身之法凝聚而成。正好,我觀你似乎傳承有缺,若能敗我次身,賜你傳承。」
【拿下她!】
海拉的聲音驟然尖銳響起。
帶著不容駁斥的堅定。
【你們聯邦內部傳承了此法的只有木河山一人,我懷疑他的法門也未必完整,無上真佛就是前車之鑑!】
季驚秋以菩提慧眼觀察赤姬,卻未覺有異,感覺和血肉之身並沒有差別。
這就是報身?
「次身一具?」
他神色很平靜,時至今日,無敵之勢已經養成,刻寫在骨子裡,含而不露,
「還是請本尊來吧,不然斬起來,怕是並無阻礙。」
赤姬忽然露出燦爛笑容,蓮步婀娜:
「與我設想的不同,原以為你會和你的先祖一樣如愚木如頑石,卻沒想到作風氣度類我聖王一脈,你拜錯了傳承。」
她似乎很欣賞季驚秋的這份氣吞山河的狂傲,並沒有因此而動怒,反而愈發感興趣。
她平淡道:「我本尊即將跨過人神門檻,你若想與我本尊一戰,再修煉幾十載吧。」
人神門檻,也即是天人門檻。
不等季驚秋心中震動,就聽海拉幽然道:
【無需驚訝,你真以為此女與你同輩?她若真是昔年聖王親女,必然是藉由古法封存至今,熬過不知多少歲月。】
【廢話少說,聖王一脈都是神經病,斬斬斬!】
季驚秋心中詫異,暗暗心驚,這聖王一脈在拉醬這居然有封號?
這是等同於三帥的待遇了!
而且觀言語,拉醬似乎對聖王一脈滿是惡意。
但話又說回來,若是聖王一脈的行事作風皆如赤姬,那這一脈的確不會討人歡喜。
「閒話少說,讓我先來試試你的斤兩。」
赤姬率先出手。
此刻間。
她全身都被熾盛光華籠罩,從髮絲到肌膚,煌煌而不可直視,絢爛刺目到了極致。
無數神文閃爍交織,仿若神體現世,與四神教會幾位神子的手段相似,卻遠不是他們所能比擬
單以氣息而論,四神教會的昆千宙與其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
同時,在其眉心內,仿佛蘊有一輪赤日,灼目無暇,帶著神祇般的氣息,濃烈神性讓人無法直視。
這一幕讓季驚秋想到了岳有容。
岳有容的天意道體,似乎也是在眉心處孕養出一尊神祇!
「熟悉的手段,卻遠超故人。」
季驚秋走上前,眸光燦爛,並未急著拔刀,而是一掌壓下!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他以大雷禪心駕馭神掌第一式,掌下瀰漫著大清淨大智慧大極樂的無盡禪意。
「一脈相承。」赤姬毫不意外,神色冷淡,眉心處一縷白光燦燦流出,瀰漫在體表。
白光看似聖潔祥和,實則內蘊霸烈之意,霸道至極,帶著強行篡改心神,扭曲意志的淨化、渡化之力!
這股力量與季驚秋的無盡禪意針鋒相對,棋逢對手,彼此消磨。
她不退不避,抬手與季驚秋正面硬拼。
只是一交手,季驚秋就心中微動,對此女的實力有了認知。
此女實力果然強橫至極,體質近神,凌駕在那林天君之上,是他平生所遇中,第一個最接近自己的同輩之敵!
難怪姬安權會特意給他傳話,甚至再三提醒他。
換成是姬安權,十個也未必是此女的對手……
季驚秋眼中符文閃爍,在菩提慧眼的觀察下,很快發現對方體表瀰漫的一層白色聖光非常特殊。
就是這重聖光的覆蓋,讓她的體魄無懼與他硬拼。
這就是聖王一脈的秘法傳承嗎?
他一掌繼續壓下,那種禪意悠長的「唯我」之意中途轉變,變得霸道無儔,與自身無敵之意相融,捨我其誰。
這一掌壓得赤姬瞳孔收縮,體表白光大放光彩,力量本質極為霸道,季驚秋都感受到了掌下處傳來焦灼之意。
兩人一掌拼過,各自借力倒退。
季驚秋看了看掌心,同等境界下,以他強大到提前凝聚了生命力場的肉身,居然都出現了焦痕。
對方的力量本質極為特殊,卻不是破壞,而是……淨化?
若換成突破前的自己,這次只怕會陷入苦戰。
赤姬再度主動攻伐而來,在她行來時,腳下近乎步步生蓮,朵朵虛幻的金色之花綻放,晶瑩花瓣盛開又凋零,燦爛而炫目,化作熾盛的法理符文。
她體表瀰漫著一層聖光,讓高挑柔美的身軀遠超金鐵,絕世與凌厲並存,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無敵之勢,壓迫的周遭武者近乎窒息。
不遠處觀戰的娑婆心神搖曳。
那是天神光,掌握之後萬法不侵,不懼任何敵手,在天神族內是至高傳承,而且是殘缺的,即使是她,也沒能在神遊境就領悟。
而這位冕下掌握的,絕對是完整的天神光!
季驚秋伸手按於刀柄,氣勢變得內斂幽深,僅僅是這個動作,就連周圍眾人心神凜然。
尤其是見過季驚秋出刀的幽成空等人,目不轉睛。
……
「閣下,您為何還不出手?!」
暗處,天羅殿的武者再三催促道。
皇天都凝望著不遠處交戰中的季驚秋和赤姬。
時至今日,他依舊拿捏不准那天自身陰魔所見的是何物,對於季驚秋的忌憚之意愈發濃郁。
尤其在聽到此子連敗七位禁忌序列不說,這七位居然還都心甘情願認輸的消息。
要想逼得這等年輕至尊低頭,不僅僅是打敗那麼簡單了。
所以即便沒有具體的戰鬥過程傳出,可皇天都聯想到此子當日一刀斬碎自己法身的那一幕……依舊大致能猜到其中的過程。
那些禁忌,恐怕不是其一合之敵!
「不急,此戰進入到關鍵時刻我會出手。」皇天都道,「此女是聖王一脈傳人,一身天神光萬法不侵,可淨化一切,短時間內,那季驚秋絕對拿不下她。」
以他的眼界,自然能識別出聖王一脈的無敵之法。
昔年聖王一脈仗此無敵之法,橫行萬千次元世界,高舉「淨化一切異端」的大旗,所到之處,萬靈臣服,普天之下皆為聖土。
天羅殿的武者沉聲道:「這位剛才自稱不是本尊,怕是未必能在季魔頭手下堅持多久,還請閣下抓緊機會!」
皇天都皺眉。
他也格外在意赤姬之言。
報身之法?
難道是懸空寺那老猿的核心之法?
可又不像。
以他的了解,報身之法修的是天地果報。
依靠天地果報使其自身不斷接近大道,最終與大道同步,不分彼此,紀元不滅而道果不滅。
通常情況,凝聚的報身近乎於沒有情感波動的「神」,也被稱為道身,道身無情,大道無情。
可此女的表現,卻是截然不像,狂傲的表現,完全承襲當年聖王一脈的風格。
「嗯?!」
一道刀光驚世,在眾人的眼眸中留下痕跡,久久未散。
皇天都眸光驟凝,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神色震動。
這一刀……
「走!」
皇天都突然抓住天羅殿武者的肩膀,向後抽身而去。
「閣下你……」
皇天都打斷他,殺氣騰騰道:「此人大勢已成,我這具次身非是對手,待到古路深處,主身會親自出手,提前將其抹殺!」
……
季驚秋一步踏出,黑髮飄舞,眸光熠熠,那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氣概在此刻達至巔峰。
天地無拘,有我無敵!
他握住刀柄,融於體內每一寸肌理的曦光,在此刻與青主連結,體內神胎沉浮,湧出無盡曦光,半數融入青主間,賦予其獨特的氣韻。
面對攻殺至面前的赤姬,他舉刀斬下。
虛幻的刀光轟然噴薄,在曦光的交融下,明亮燦燦如大日升起,天地為之變色!
這一刀,是【萬法皆空】!
一刀之下,萬法皆潰,哪怕是赤姬體表覆蓋的天神光,亦是在此刻黯淡凋零。
季驚秋再次踏前一步,陷入某種奇妙的境界,周身變得幽暗深邃,仿佛天地有感,交織相隨。
「靈機常駐!」圍觀眾人中,有人低呼道。
這是神遊的極境,可進入近乎天人合一的玄妙境界,出手間引動天地大勢。
在這個玄妙境界,武者的戰力會成倍增長,一直到突破枷鎖境,才會遺憾走出這個領域。
最值得一提的是,許多進入這個領域的武者,在突破枷鎖境後,戰力反而不增反降。
因為這個玄妙境界對於戰力的加持,遠遠勝過枷鎖前期的增幅。
對于禁忌武者而言,這同樣是一道難關,絕大多數還未邁入此境。
此時此刻。
季驚秋踏前,氣勢霸道無匹,透露著遇山開山,遇海開海的絕巔氣勢。
他看似緩緩走至赤姬頭頂,俯瞰而下,實則是一瞬間之事,身形無限膨脹,仿佛充滿了每一處空間,拔刀轟然斬落,不留餘地!
第三刀依舊是唯我獨尊之意!
卻道盡「我」之霸道,刻寫在骨子中的無敵自信張揚肆意,眸光如電,竟讓周圍無數武者生出戰戰兢兢之感!
這一刀一如先前所言。
斬下之時,毫無阻礙。
一人俯瞰,一人仰視。
最後的眸光交錯間,季驚秋發現此女依舊在笑,笑的嫵媚而絕世,就像發現了這世間絕無僅有的瑰寶。
果然是神經病。
拉醬的封號,似乎對了那麼一次。
刀光轟然而下,斬碎沿途一切!
這一刻,季驚秋邁步,平靜而從容,與先前的霸道唯我形成了鮮明反差。
他抬手攥取了赤姬身隕後留下的一道白光。
若無意外,這便是所謂的報身之法。
他提刀而立,回首掃向眾人,所到之處,無不低眉。
「諸位,今日起,古路可歸安定。」
一時間,四方皆寂,天地靜默荒蕪。
所有的聲音、色彩都仿佛在此刻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眾人望著那道平靜而立的身影,腦海中卻全是先前的霸道與張揚。
幽成空低眉俯首:「願尊季兄為遠東之主!」
一旁的森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高呼,然後怒視幽成空,此子不講武德!
過了片刻,才有人低聲驚嘆,腦海中依舊殘存著最後兩刀的痕跡。
一刀斷萬法,一刀斬其身。
這兩刀看得他們精神恍惚,難以自持。
他們自認哪怕傾盡全力,也斷無接下其中一刀的可能。
今日現身於此的禁忌序列,都徹底失去了好戰之心。
他們不懼強敵,但季驚秋與赤姬的短暫交手,卻讓他們看不到任何獲勝的契機。
這是斷檔的強大!
他們爭的是萬古碑前三百,而此人瞄準的至少是萬古碑前十!
「若進試煉之地,願為季兄先驅!」有人沉聲道。
「今日才知天外有天,靜候季兄入主萬古碑前十。」有人眸光熾烈,每一次前十洗牌,都將轟動整個九洲。
「日月當空,吾等不如遠矣。」有人嗓音輕淡,帶著黯然之意。
伴隨周圍的一位位禁忌序列一一表態,眾人凝望著那道居於何處,何處就是古路中心的身影,心中喟嘆。
這場持續了數個月的僵持戰,正式宣告落下帷幕。
今日之風波,註定浩浩蕩蕩席捲整條古路。
……
……
萬象天國。
這段時日,萬象天國內部一直有所爭鬥。
有些人原本想借聖涯之手,為身後之人提前除去季驚秋,卻沒想到聖涯居然低頭了!
他們原本還想「努力」下,卻不知聖涯吃了什麼定心丸,反而將他們權限下降。
這一日,就在幾人愁眉不展地謀劃之際,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傳來。
「遠東之主?」有人茫然道,「這是什麼稱呼?」
其餘人陷入了沉默。
先前開口之人並非不能理解這四個字的含義,只是單純地不能接受。
「遠東戰區二十幾位禁忌難道無一人是其對手?!」有人語氣激動。
就在這時。
門外忽然有十數位武者闖入,為首之人冷眼看著屋內圍坐的幾人,忽然揮手道:
「遵聖涯殿下之命,將這些宵小之輩全部控制起來!若有反抗,就地格殺!」
最後四個字,令驚怒下還想反抗的幾人瞬間失去抵禦的勇氣。
有人咬牙,低沉道:「聖涯會後悔的,他站錯了隊伍,自絕於天國,這次回去後,幾位候選神子都將聯手壓制他!」
為首之人意味深長道:「站錯隊伍,的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
洞玄城。
會議室。
「遠東之主?」姬安權摩挲著下巴,嘀咕道,「這傢伙還說自己沒有爭霸之心,我原以為他是被人架起來了,這不是很主動嗎……」
他忽然看向會議桌末尾,與刁行雲剛剛趕至此地的張三刀,滿臉喜慶道:
「張兄,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眾人頓時一樂,都猜到了他要說什麼。
張不周臉色早就黑了下來,冷哼道:「不會說話就別說!」
玩笑過後,在鬆弛了下來的氣氛中,姬安權似笑非笑道:
「季兄都已經登臨古路之巔了,大家同出炎煌聯邦,就算無法站在他的身側,也不能給他丟人。」
「聖地將出,加上有季兄的心燈神通護身,諸位該出門歷練了,我這正好推演出幾條合適的歷練路線……」
「哦?」刁行雲來了興致,伸手搭在張不周肩頭,「給我和張兄推薦一條路線。」
張不周敏銳發現眾人神色有異,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換做往日,姬安權的這番話必定遭來眾人圍攻,畢竟大家上當都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這次……
原本鬆弛的氣氛忽然沉凝下來。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中,秦清絕第二個開口,嗓音平靜道:
「一人一條。」
岳有容等人也都點了點頭,面容堅毅。
他們不願被甩開太遠。
姬安權滿懷欣慰,感謝遠在古路另一邊的季兄,讓隊伍好帶了不止一點!
……
……
隨著季驚秋橫掃古路,橫推無敵,迫使幽府低頭,天神俯首。
自此,日月當空,遠東戰區再無異聲。
在諸方的共同見證下。
日月同盟站在了這條古路的頂峰。
季驚秋登臨【遠東之主】的寶座!
許多人口耳相傳著最後一戰,單是赤姬展現出的莫測神通,就足以震動諸方,讓諸多禁忌序列都覺得心悸。
可最終,赤姬卻沒接下三刀,更映襯得季驚秋深不可測。
無數武者在心中揣度,季驚秋的真實實力到底抵達了什麼層次。
在他們看來,恐怕只有最後的萬古碑,才能真正檢驗出季驚秋的全部實力。
伴隨著這場席捲古路的爭霸戰到此落幕,各處聖地依次開啟,諸方皆動,開始了傳承之爭。
而在此戰過後。
已然高踞古路頂點,開始「修身養性」的季驚秋,迎來了一位意外來客。
——古路意志。
……
……
先說結論:這張昨天的,拖更太晚了,月底補一章加更做補償。
再說原因:沒其他原因,就是特麼卡,知道這段寫什麼,就是寫完後覺得展現出來的不是很爽……所以這張寫了兩天,努力找爽點,想寫的爽點,拖到了現在……
(苦著臉敲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