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赫帥留言，東3煌星

  自首次深入心靈海洋後，這還是季驚秋第一次在心靈海洋走出這麼遠。

  往常，他通常都是以心靈海洋為踏板，直接進入佛國偷點佛脂佛膏。

  這趟他算是真正領教了心靈海洋的風光。

  在這裡，光與影的界限變得模糊，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黑暗的，但有時候能捕捉到絲絲縷縷的光線，在遠方的虛空中編織出一幅幅奇詭的圖形，似乎在訴說著未知年代的故事。

  這裡的空間也失去了認知中的形態，時而扭曲成錯綜複雜的螺旋迷宮，一步之遙可能是百米千米，也可能走了十幾分鐘還在原地打轉……

  沿途間，還充斥著各種奇異的心靈波動，四周的黑暗中會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響動，又或是熟人的聲音，誘導季驚秋走向黑暗深處。

  如果回應它們，仔細感受那些奇詭的心靈波動，就能從中領略到瑰麗奇幻的「畫卷」。

  而若是看久了這些畫卷，就會被其中蘊含的萬千情感與思念的混合體衝擊，不知覺徹底沉淪其中，成為「畫卷」的一部分。

  某種意義上，這些畫卷也算是小型的統合思念體，或者說「神祇」。

  至於季驚秋是怎麼知道的……

  他剛才頭頂可照破一切迷暗的智慧光，盯著一副畫卷研究了許久，發現這玩意的存在形態有點類似真佛，就嘗試以琉璃清光將其「淨化」。

  真佛是太「大」了，這個剛好練練手。

  結果他剛上手，對方就匿了。

  在菩提樹與【常樂我淨】的雙重庇護下，季驚秋最終來到了坐標所在，看到了所謂的「奇遇」。

  那是一扇門。

  虛空中，靜靜矗立著一扇不知通往何處的門。

  門體是不知名的深色木頭，表面雕琢著一層季驚秋莫名眼熟的紋路。

  他想了會，想起來門上的文字就是莊燕形口中的「神文」。

  石師兄還讓他有空學一學。

  沒想到赫帥留下的「奇遇」也涉及到了所謂的荒野神文。

  季驚秋心中記下，準備回去將此事提上章程。

  找到奇遇後，季驚秋留下一道錨，準備先行返回。

  忽然間，他回頭望去，發現身後不遠處走來兩道互相扶持的身影。

  這是他首次在心靈海洋中看到除自己之外的人！

  心靈海洋廣袤無垠，除非相約同一坐標，不然很難遇到另外的人。

  在看到他後，那兩道身影停下腳步，神色警惕地看向自己，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擋在少女身前。

  他們低聲細語著什麼。

  聽著他們的言語，季驚秋神色微異，抬頭打量著兩人。

  他們身上的衣著打扮沒什麼異常，但不知道說的是哪裡的方言，自己一個字也沒聽懂。

  在注意到對方很警惕的神態後，季驚秋沒有貿然上前，只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以示友好。

  他能感覺到，這二位也就是入定的心靈修為。

  這兩人難道也是荒野教團找來的？

  季驚秋正準備就此離開，去詢問下江溟煥，忽然注意到門那邊有異變發生。

  門上的紋路，正在以緩慢地速度填充上色彩，就像某種儀軌在此刻生效了。

  季驚秋眨眼，不是說明天嗎？

  荒野教團到底靠不靠譜？

  虛空中所立的奇遇之門開啟。

  季驚秋看了眼後面蠢蠢欲動，滿眼寫著渴望的兩人，好心地讓出了走入大門的路。

  那兩人明顯還是十分戒備，但耐不住奇遇的誘惑，小心謹慎地防備著他，快步走了進去。

  見二人都已走了進去，也看不出什麼好壞，季驚秋沉吟片刻，察覺不到異常，也一步邁入了其中。

  ……

  餐廳內。

  【你和季驚秋聯繫上了嗎？奇遇明天就要開了。】

  「聯繫上了，和他說清楚了，他本人也很有興趣。」

  江溟煥打了個飽嗝，懶洋洋靠在椅子上，和教團里的上線對接。

  餐廳門口傳來詢問聲，她回頭看去，發現是一個高壯的武者。

  「江小姐，請跟我們來，季哥讓我們給你騰了個空的房間。」

  葛洪看了眼桌面空蕩蕩的餐盤，對於這位不知來歷的少女心生敬意。

  這麼能吃，重點還認識季哥，估計也是哪家的武道天才，就是有點面生。

  「好的！麻煩了！」江溟煥起身，抹了抹嘴角，心道終於能好好洗個澡睡一覺了！

  再次感謝葛洪後，江溟煥大字型地躺在了床上，這些天積壓的疲憊一股腦涌了上來，她放棄了洗澡的念頭，準備就這麼睡上一覺。

  但偏偏接頭人不放過她。

  【這次的人選就他一個，有些事你要和他交代清楚】

  「交代清楚了。」

  【他找到坐標了嗎？那個地方還是比較靠近深層區的，比較危險。你應該早點來找他，做好準備的。】

  江溟煥想了想，自己就吃了個飯的功夫，季驚秋估計剛出發吧。

  「他剛出發，應該沒問題，他現在可是聯邦頂尖天才！」

  江溟煥本想敷衍幾句，忽然想到季驚秋先前的話，突然來了興致，翻了個身，問道：

  「教團認為季驚秋有通過的希望嗎？」

  【基本沒可能。】

  「？？？那你們還找他？」

  【試一試，總是沒錯的，也許他能通過呢？】

  江溟煥皺了皺鼻子，暗惱這幫人的不靠譜，季驚秋要是沒通過，遷怒於自己，把自己趕出去怎麼辦！

  她決定自力更生，多從教團這套取點消息，提供給季驚秋。

  這樣季驚秋即使失敗，也應該不會遷怒她了。

  到時候她還可以幫他一起罵教團的高層，大家同仇敵愾！

  「裡面的考核到底有多難，連季驚秋都基本沒可能？我記得這個奇遇不是限制真種境嗎？」

  【事實上，上面的分析是，赫帥在最後設置的時候，可能就沒打算讓人通過最後半段考核。】

  「什麼意思？」

  【上面認為，赫帥一開始確實是想留下某些東西的，但在最後階段，他突然後悔了，卻又不願毀去某些痕跡，心緒極端矛盾複雜之際，才設下了這無人能通過的考核。】

  「這麼細緻複雜的心理描寫，上面是赫帥肚子裡的蛔蟲轉世？」江溟煥嘲諷道。

  【有些隱秘你不了解……加油吧，等你這次鑄就完上乘功體，正式進入核心培養序列，就有資格接觸某些隱秘，比如……赫帥是什麼樣的人。】

  「我才不感興趣。」江溟煥撇嘴，「你快說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考核。」

  【考核差不多分為兩種，一種是登天梯，每登高一步，都有無盡威壓降臨，考驗的是肉身之力，上面計算，要想通過這關，100%道體都不夠。】

  江溟煥倒吸了口涼氣。

  100%極盡升華的大圓滿道體都不夠？那得是何等體魄？

  【第二種是曲徑通幽，也叫問心路，一路走去幻象叢生，能走過此路的，要麼是完美符合赫帥的問心考驗，要麼就是心靈磐定！】

  【前者怕是赫帥自己都不一定能通過！至於後者，呵呵，磐定一道卡住了聯邦多少枷鎖武者不得寸進。真種境的磐定？聯邦自古未有！】

  【只說這兩點，季驚秋絕無通過的可能！我們之所以讓他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被赫帥留下的傳承另眼相中，無視考核通過。】

  「多少成功率？」江溟煥咽了口唾沫。

  【幾乎接近為0，反正奇遇空著也是空著……另外運氣好的話，其實也有機率獲得些傳承的。】

  ……

  望著面前蜿蜒曲折，仿佛通往內心深處的幽徑，季驚秋看了眼兩個已經走上幽徑，卻卡在第一步，雙眸緊閉，滿臉露出掙扎之色的男女。

  他若有所思。

  這是心靈考驗？

  他深吸一口氣，緊守心田，滿目鄭重地從另一邊踏上了第一步。

  耳邊忽有低語傳來，那聲音仿佛跨越了時空，述說著過去的悲愴故事，帶著深深地疲憊，仿佛能將人拖入另一座世界……

  季驚秋撓了撓耳朵。

  聲音太模糊了，他沒聽清。

  他看了眼另外一邊，緊咬牙關，面色掙扎到近乎猙獰的兩人。

  很顯然，他被區別待遇了。

  季驚秋沉吟片刻，斗膽揣測。

  難道是智慧光把這重考驗也當成「迷暗」的一部門，自動「照破」了？

  太智慧了。

  季驚秋暗贊，嘗試邁出第二步。

  這次除了聲音外，還有燃燒著血火的畫面，仿佛地獄之門轟然洞開，將觀者拽入一個殘酷而悲愴的世界，必須做出兩難的選擇……

  即使隔著上面那層馬賽克，季驚秋依舊能聆聽到那來自靈魂的哀嚎、掙扎，還有那最深的絕望，無法挽回，必須失去的痛苦。

  季驚秋不由嘆息。

  生老病死苦，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人生八苦，從來如此。

  誰也無法擺脫。

  他搖著頭，繼續向前走去。

  縱使有智慧光的照破迷暗，季驚秋依然難免被其中情緒影響，目光深邃，心中漸漸沉重，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壓在那。

  難以想像這重考驗到底有多麼艱難……

  ……

  玩呢！

  江溟煥大怒，這不耍人嗎？！

  【其實……上面這兩個只是我們接觸到的，後面還有沒有其他考驗，我們也不清楚，畢竟單是這兩關，就不是正常人能突破的。】

  【至於通關後的獎勵，更沒人清楚了，你最好和季驚秋講清楚，免得他誤會。】

  晦氣！

  這要是被季驚秋知道，那還不得今晚就把她掃地出門！

  起碼……明天再說！

  她毅然起床，衝進浴室，珍惜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

  季驚秋一步一步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穩，他站在幽徑的盡頭，回首望來。

  這看似閒庭信步的十幾步路中，是否藏著某個人無法回首的沉重往事？

  赫帥……也有難以挽回的過往遺憾嗎？

  季驚秋調整好心緒，繼續向前走去。

  一步下，天翻地轉。

  這一次，季驚秋仿佛看到了一個模湖的背影。

  在遙遠不知何處的虛空中，那道身影背對眾生，頂天立地，宛如神祇般從容地徐行，卻又留下了一道孤寂、冰冷和寂寥的背影……

  下一刻。

  季驚秋仿佛融入了那道背影，不分彼此！

  恍惚間。

  目之所及，是未竟之志，錯失之人，無法挽回之事……

  最後只剩下遼闊無垠的天地。

  這一刻，季驚秋察覺到意識無限拔高，在瞬間融入進了當年赫帥天人合一的心境中。

  沒有勝者的歡欣鼓舞，也沒有失去的悲寂不甘。

  就只是「空」。

  舉世皆空。

  萬法皆空。

  他拄刀站在天地中央，目光無盡而深邃，儼然已成天地的中心，於一聲長嘯間，霸意盡顯，舉刀斬下！

  這一刀橫亘在天地間。風雲色變，日月失色，天地宇宙間的一切，在這一刀中蘊含的意境面前，都顯得是那麼渺小。

  它絕非痛失一切後的悲涼孤寂，而是宣戰，對命運對天地對萬物的宣戰！

  最後脫離束縛，奔向了大自由！

  一刀後，季驚秋脫離了赫帥的身影。

  他定了定神，恢復清明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極力體悟著先前所見的畫面，尤其是最後一刀，竭盡全力捕捉著這最後一刀的痕跡！

  在這刀下，他看到了歸一訣的百川匯海，看到了萬古刀的鋒芒畢露、明淨無瑕，還有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不求現在能盡數看懂，只想將這一刀的痕跡封存在心靈中，待日後實力達到才啟封。

  不知過了多久，季驚秋面色愈發蒼白。

  這是他心靈化身將近潰散的象徵，這一刀蘊含的東西實在可怖，好在最後在琉璃清光的鎮壓下，他終究是勉強記下了這刀的三四分。

  穩定狀態後。

  季驚秋繼續大步向前走去。

  這之後的路再無阻礙，讓他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奇遇的深處。

  最裡面，是一座石頭堆砌的屋子。

  屋子裡什麼都沒有。

  就只有一張石桌上，刻著的一行字。

  【如果你真的走到了這裡，那你要麼比我當年強，要麼比我還像赫東煌，記得有空去東3煌星看看，姓姬的王八蛋在那裡留下了一些我存在過的痕跡】

  除此之外，就再無他物。

  季驚秋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明悟。

  或許赫帥曾經在這裡留下了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抹去，僅留下了桌上的這段話。

  說起來，為什麼是……

  東3煌星？！

  季驚秋神色不可遏制地露出愕然。

  晚安……

  (本章完)